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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戏演完,我就去找她们母子,一家三口团圆。”

  “演戏啊……”秦侍郎眼神向上飘了一下,“演的人已经就位了,看的人也马上就要来了。”

  雷星河到了小楼下头,听得里头叮叮当当的响着,当即脸色一变,吩咐衙役们:“你们把这里围住就行,里头的人武功高强,我也不一定顾得住你们。”

  衙役们一副信服的样子,更有甚者暗自高兴雷捕头的体贴,分列到了小楼各种地方,随时准备接应。

  雷星河进去了就看见一黑一白两人在缠斗……不,不是缠斗。那个白衣服的用了一把扇子在和邵剑波打,招式有些眼熟,还一直护着抱头乱窜的秦侍郎。邵剑波这个没用的家伙竟然连对方的身也斤不得。

  “邵剑波,束手就擒!”雷星河抽出了大刀,也加入了战局,表面上看是在捉拿邵剑波,但事实上是在捣乱白玉堂的节奏。

  白玉堂扇子甩了左边,雷星河“恰好”从左边过来用刀阻挡了一下;白玉堂扇子甩了右边,雷星河一个刀鞘“叮”的一声,“不小心”撞到了。

  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白玉堂略有些不耐烦,打得没意思不说,这招出去了还必须要被挡下才行,想他堂堂锦毛鼠白五爷什么时候打过这么憋屈的架?于是便直接与两人缠斗。

  既然雷星河想杀了邵剑波与秦侍郎却又要让邵剑波去杀秦侍郎,那不如直接让雷星河去杀秦侍郎得了。至于秦侍郎的安危……呵呵。

  于是,白玉堂慢慢的与邵剑波雷星河两人周旋,“一不注意”就将秦侍郎暴露在了雷星河面前,而白玉堂此时与邵剑波打得火热。

  很巧的是,秦侍郎、邵剑波、雷星河三个人在一条直线上面,雷星河见邵剑波的刀指向了秦侍郎,这个角度……

  若是给邵剑波一个推力,秦侍郎已经贴到墙角了,定然躲不过去。

  雷星河一刀砍过去,白玉堂一个侧踢将邵剑波踢出去,这雷星河的大刀直接划过了秦侍郎的身子,一下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地上桌上,满屋子都是。

  很好,戏演完了。

  白玉堂一个翻滚就到了桌子底下,一矮身,就从韩彰挖好的洞里遁走。

  随着里头的惨叫声,展昭再也忍不住,燕子飞点地,进了小楼,就看见,自己师兄把刀从秦侍郎的胸口处□□,看向邵剑波。

  “接下来,就该是你了。”

  计拿迎春阁(下)

  展昭亮了身份,将屋子里一干人等都带了回去。

  雷星河带来的衙役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雷捕头一下子就变成了阶下囚,但是看到雷捕头那还淌血的宝刀,还有屋子内那具还在流血的尸首,都保持了沉默。

  封十三娘看开封府来人驱散了院子里的客人又封了楼,一时间没顾得上换气,生生憋晕过去,又惹得那群姑娘们大呼小叫。

  开封府办案从来不留情面,花魁娘子百灵姑娘,老鸨封十三娘都被请去了开封府。还有秦侍郎的尸首,也用板车运了回去。

  公孙先生不在亭子里了,他外头套着一件黑色披风,还将帽子也戴了起来,隐藏在了不远处。

  手上拿着令牌,对着对面同样打扮的人说:“等下学生开门,您赶紧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便是。”

  对方那人点头,公孙正要用令牌开门,却被那个原来就在暗处的人从一旁握住了手。

  “束竹,我来。”

  公孙转头道:“本来还不想问你,可你偏偏要跳出来。按照既定的行程你应该还在五百里开外,怎么就直接过来了,不怕后遗症加重,不怕被发现?”

  那是个八尺高的壮汉,皮肤黝黑,身上穿的还是战甲,腰间别着一柄特别长的黑色大刀,肩膀上还有一只肥硕的鹰隼,那乌溜溜的小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公孙策,时不时的还歪头卖萌。

  那汉子摸了一下鹰头,道:“我放了替身傀儡,那野驴小子发现不了,至于什么后遗症的不还是有你么,咱们俩都多久没见了。”

  见公孙的脸羞红了一阵,汉子心情极好,伸手捏了捏公孙的脸,见公孙瞪了过来,快速的打开门,一溜烟跑了。那黑斗篷的人见状也笑着摸了摸胡子道了一句保重也走了。

  公孙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外人,脸刷的一下爆红,又深呼吸调整自己脸上的温度,摸着脸上没有那么烫了才掉头回开封府。

  开封府并没有连夜审理这桩案件。

  一则包大人心里实在是清楚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这计划是他与公孙先生一同制定一同布局,二则去取证的校尉并陷空岛诸人还没回来,不好直接宣判处理,三则此案涉及了十数官员性命,还有多起命案,牵连之大分部之广骇人听闻。

  故,就算能定了雷星河的罪,也定不了雷星河背后之人的罪。甚至,雷星河背后的人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或许公孙能猜出一二,但包大人觉得应该也与朝堂有些不浅关系。

  这出戏还有得要演。

  包大人迎了出来,见被押解着的雷星河大吃一惊,问道:“怎么将雷捕头绑上了?快快松绑!”

  展昭上手将雷星河松开,雷星河对着展昭“哼”了一声,才转头向包大人行礼。

  展昭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当时在一旁看得清楚,雷师兄看似在保护秦大人,其实是在做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之计。

  而白玉堂……

  他本以为有白玉堂在可以不用操心秦大人安全,谁知还是让雷师兄得手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救不了秦大人,但是又无法去苛责白玉堂。白玉堂他只不过是来帮忙的而已,但是心里就十分的不舒服。

  至于包大人到底与雷师兄虚与委蛇了什么话,展昭也听不太进去,只知道最后是让自己先带着师兄去牢房休息。

  雷星河见展昭一脸不高兴的模样,问道:“展大人,没能将雷某直接定罪,是不是很失望?”

  展昭低头不语。打开牢门让雷星河进去。

  听着门锁锁上的咔哒声,才抬头看已经在牢房里的雷星河,他的大师兄:“为什么?”

  雷星河笑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置秦大人于死地。”

  “噗……”雷星河坐下,手里把玩着一个稻草,“你都拿到东西了,怎么还是这样一副蠢样子?”

  “什么?”

  “令牌啊!”雷星河叼着稻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展昭一脸茫然,又笑出声来,“哈哈哈,可以自由出入地狱的令牌,竟然被你拿了,你也别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假惺惺了。”

  呸的一声吐出稻草,看向展昭:“拿了令牌,就很难真正死亡,只要没凉透就算是断气了也能再救活。这么好的护身宝贝,你怎么会不知道?”

  展昭听了将手放到腹部,那里躺着那块牌子。公孙先生并没有说过这块牌子有这种功能。

  雷星河见展昭的模样,也知道了牌子在哪里,一脸眼热,却道:“也是奇了,你说明明我比你出山早,成名也比你早,怎么师父她老人家就把这牌子留给你了呢?”

  展昭却问道:“师兄,如果真如你所说,这牌子有不死之能,那师父怎么会死?”

  “师父运气不好。”雷星河说道,“她当年为长公主办事,出了意外,等找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救不活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块牌子而已,你觉得我要也会让给我,是么?”

  雷星河嗤笑一声:“得了吧,你以为你是谁?我想得到的东西用得着你让?小时候为了显得兄友弟恭也就算了,如今你我已经立场不同,就别来这一套了。”

  “师兄,我没……”展昭还没说完,就又被雷星河打断。

  “我知道你都是处于真心!但是你越是这样做,师父就越喜欢你,相比之下,我又算得了什么?明明我才是大师兄!”雷星河神色一变,紧紧的盯着展昭,“这一局我还是输了。”

  展昭不解:“你这是要认罪?”

  “我无罪。”雷星河笑着,“你也抓不到我的罪。”

  “因为……我只今天动了一次手。”

  “不过我劝你还是先去看看那位秦大人的尸体,会有很棒的发现哦。”

  “验尸结束之后,你大概就要来将我放走了呢,师弟。”

  在意与隐瞒

  展昭有些迷糊,本来就生病没好,又遇上这么个事儿,听雷师兄所言,这事儿还有很大的阴谋。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大地,自然也照亮了通往开封府停尸间的路。

  白玉堂从洞中出来,有些不放心展昭,才拍了拍身上的土,这衣服脏得不成样子,索性直接脱了外衫就要去开封府,却被人一把按住肩膀,白玉堂忙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

  “五弟,这是要去哪儿啊?”

  听到这个声音,白玉堂莫名的汗毛一竖,才回头道:“四哥,好巧啊。”

  他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了这个四哥。

  鬼点子比狐狸还要多!

  还会把你卖了给他数钱的那种!

  “开封府。”白玉堂直接回答。

  蒋平手上的羽毛扇子摇了摇,说道:“五弟是去看展兄弟的吧?真是有了新兄弟就忘了老哥哥了。”

  白玉堂尬笑两声:“四哥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这不是……要回复包大人么……”

  蒋平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白玉堂一番,才调笑道:“回包大人的事儿二哥已经去了,你我兄弟多日未见,当弟弟的不说请哥哥吃些好酒好菜好生招待一番,怎么连寒暄一二都不耐了?怕不是这魂儿已然被猫儿叼走了吧?”

  “四哥!”白玉堂吃了一惊,“四哥慎言!”

  那猫儿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且自己这心思实在是……

  那猫儿又是个御赐的官身,开封府又是些恶官的眼中钉肉中刺,虽说他又不指着那点四品武官俸禄过活,但这事儿要是被人知晓了怕是多有麻烦。

  “哟,”蒋平的羽毛扇子摇啊摇,眼里满是笑意,“这就护上了?”

  “四哥!”白玉堂又打断蒋平的话,还四处看了看还有没有别人。

  见自家五弟的样子,蒋平当然猜得出这小子的心思:“此处无人只有咱兄弟俩,你放心,这事儿只有我看出来了,你其它几个哥哥可都看不出来。”

  白玉堂看蒋平神色忽然变的严肃,自己也严肃了起来,这件事情小了来说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儿,大了说是开封府、朝廷与陷空岛、江湖之间的事儿。

  若两人都是江湖人那会好很多,江湖人本来就洒脱,一同行走江湖,就算是靠近些亲密些,一句知己兄弟就算两人都一辈子不娶妻就一起过活,谁也说不出话来。

  可朝廷不一样。

  展昭那是御赐的官身,金口玉言,只要不是做什么惨绝人寰反叛之类的事儿,基本就是不会有事。但是也因为是御赐的官身,包大人又是刚正不阿之人,朝堂之上得罪的可不知半数。而除了皇党,还有一些不算是皇党的官等着开封府摔跟头,当真是半步都踏错不得。

  毕竟,包大人的错处难找,若是展昭真应了自己,那么他就是开封府的一个弱点了。而他定不会让自己的事情连累到包大人他们。

  这傻猫。

  罢了,自己又还没说出口,要什么应承呢?

  “四哥,这话儿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吧。对那……对他不好。”白玉堂严肃的看着蒋平,只是眼中少不得有着些许落寞。

  蒋平倒是啧啧称奇,打量了白玉堂那张假脸,问道:“什么时候你竟越发与你哥哥相像了起来?”

  白玉堂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为何蒋平竟转移了话题,却又听得蒋平说:“不是指你这脸,而是你这处事风格!”

  “也不是我在这儿嚼舌头,你哥哥处事谨慎细腻,却又小心过了头,生怕因为自己的错误导致了一些错乱之事。如今你也如此,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且你平时又是个胆大惯了,随心所欲,大有天第一你第二的样子,怎么却在这事儿上头束手束脚了起来?”

  白玉堂微微皱眉,道:“四哥,你就听我的,莫要再谈此事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却又被蒋平挡住了去路:“老五,听四哥一句劝,若你有那心思但不能说破,亦或是那人并无意你,你也别再去开封府了。见了烦心不说,如今你们二人还可以当做兄弟,以后呢?这时不时的看着,你能控制得住你自己吗?”

  控制?

  控制……

  当然控制不住。

  已经控制不住一次了。

  那次在白马河畔,自己不就是……

  呵,救人。

  当两人距离为零的时候,自己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

  “五弟,跟哥哥回家吧。”

  “就这最后一次。”白玉堂抬头看着自家四哥,坚定的说,“等我手上的事儿做完了,我便随你们回去。”

  说完就运起轻功,三两下离开。

  蒋平叹了口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家五弟这关,虽不是美人但也不好过哦。

  开封府。

  白玉堂站在开封府外头,熟门熟路的翻墙进了院子。几个巡逻的衙役见怪不怪的打了声招呼叫了一声“白五爷”就继续巡逻了。

  只两个小衙役看白五爷走了之后再窃窃私语。

  “白五爷最近来的也太勤了吧?”

  “许是大人托了白五爷办事,不然怎么这回大半夜的就来了。”

  “大人?包大人还是展大人?”

  “估摸着是展大人。若是包大人,会那么半夜的翻墙头?”

  “咳咳,别乱嚼舌根子!”

  “是。”

  “是。”

  白玉堂回头望向那队衙役,他耳力好,自然听得到那些人的小声说话。虽不是太过离奇,但也是在他心中扎了根刺。

  如今兄弟相交,在江湖人眼中极为正常的兄弟交往已是过于亲密,若是被他们知晓了,呵……

  这样想着,却道不如就此作罢,可这腿还是往着展昭的院子里去了。还没到院子,就听到了展昭的声音。

  “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看秦大人的尸体?”

  “没有为什么,尸体属阴,你现在病了,受不得阴物侵袭,先回去好好歇息!”

  “您与大人到底有什么计划是不能与我说的?”

  “你这是听了谁的话?好好回去休息要紧,你这又烧起来了!”

  听到这儿,白玉堂不知怎么的一闪身就跑到了展昭身边,就用手摸上了展昭的额头。

  “你果然又开始烧了,叫你好好歇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白玉堂没由来的直接开始指责展昭的任性。话说出口之后却又开始后悔,怎么……语气那么差,如若气坏了展昭可怎么是好?

  公孙见白玉堂来了直接说:“白少侠来得正好,带展昭回去歇息,学生去熬药。这发烧不是小事,严重了是会坏了脑子的!”

  说罢便将展昭往白玉堂身边一靠,展昭烧起来了本就有些腿软,公孙先生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就将展昭送到了白玉堂的怀里,白玉堂顺手就将人抱住了。

  ——你控制得住吗?

  白玉堂看着怀中的展昭,心中苦笑。

  紧紧的握住展昭的手,将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抗,另一只手环住展昭的腰,让他靠着自己,这才说:“猫,你病得厉害,我先带你回去吃药。”

  展昭心里不爽极了,还没到停尸房就被公孙先生拦下,也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开始发起烧来。

  靠在白玉堂的身上,展昭说:“我没有任性,我只是想去看看秦大人的尸体。”

  “案子比自己身体还重要吗?”白玉堂问。

  你那么在意案子,在意这些事情吗?

  “这次的案子……我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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