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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又听到了白玉堂的声音,这才张开眼睛。外界的月光柔和的撒进楼里,借着那光芒,展昭能看见白玉堂的轮廓。

  “玉堂?”

  能说话,虽然有些沙哑但听着不像生死大事,把脉也把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白玉堂这才把心放下,又听到展昭叫自己的名儿,不由的绽放了笑容,真好。

  “猫儿你叫我什么?再唤一声!”

  展昭张开口,想再叫一声,却记起来这楼中还有其他人,才改口道:“白兄,水。”

  白玉堂垂下眼,搭在展昭手腕上的手狠狠的握了一下,转头就看到竹子盛放的水,拿起来先自己喝了一口,才要递给展昭。

  这时展昭借了点力才半坐起来,白玉堂见展昭如此吃力,忙一手垫到展昭背部给他借力,待坐起之后,又小心的将竹筒递到展昭嘴边。

  见展昭还要自己上手,若是他手速快些也罢,只是如今手速竟然与卧床老翁一般,白玉堂才轻声开口道:“先就这样喝,你又要逞强不成?”

  这话说得展昭一片心虚,道了声谢后就着白玉堂的手喝了些水,这才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些了。

  此时赵霜妍也离开丁月华身边,走了过来。

  “放下,让我看看。”径直坐在展昭边上,又将手覆盖在展昭的腕子上头,特有的天香内力在展昭体内游走一圈,便知道了病因。

  白玉堂紧张的看着两人,身后传来丁月华的声音:“有妍姐姐在,不用担心。”

  丁月华也不知道这白玉堂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话,见他没有反应还是自己继续调息压制墨阳为妙。

  “问题不大。”赵霜妍右手一抬,出现了几只蓝色半透明的蝴蝶,每扇动一下翅膀就有一些发光的粉末掉下。

  那些蝴蝶停留在展昭的额头手腕锁骨处,不多时又震翅飞回赵霜妍的指尖。飞起来的时候已经通体纯白。接下来又是放了些蝴蝶到展昭身上。如此数十次收放蝴蝶,终于收回的蝴蝶未曾变色。

  “好了。”赵霜妍起身,“寒毒已经擦除,回去后少受寒。”

  白玉堂替展昭答应了。看得赵霜妍一阵无语,从怀中拿出一个蓝紫色的牌子交给白玉堂:“你还记得来的路线吧?带上展昭你们先回去。”

  此时的展昭感觉自己舒服多了,也坐了起来。他没有见过赵霜妍,自然不知道这位就是长公主,只知道这人救了自己。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展昭向着赵霜妍拱手,“请问这是哪里?”

  这也是白玉堂想问的。

  赵霜妍没有理会,只是走到丁月华背后盘腿坐下。

  “护住心脉,这次我助你。”

  丁月华依言将自己的心脉护住,缓住心神。

  展昭问道:“姑娘,我妹子如何了?”

  赵霜妍皱眉,看向白玉堂:“你还不带他走?展昭已经到这里十个时辰,剩下两个时辰他再不出去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白玉堂大吃一惊:“此话何解?”

  赵霜妍白了他俩一眼:“你先带他走,回府中等着!令牌就交给你了,现在别来打扰我!”

  说罢,赵霜妍一个摆手,展昭与白玉堂就被一阵风送到了长生楼的外头,他俩又看到那个不说话的女冠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俩,不带一丝情绪。

  白玉堂看了一眼关上门的楼,狠狠心,吹了声口哨,自家空雪白公子踏着马蹄就出现了。

  “猫儿,先出去再说,是她带我进来的,她一定自己能够出去。”白玉堂拉着展昭的手,“还有一个多时辰,快!”

  展昭闭上眼,才就着白玉堂的手也翻身上了同一匹马,一骑绝尘。

  长生楼内,赵霜妍正向着丁月华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内力。两人的脸色都微显苍白,待月落星沉东方既白,丁月华才吐出一口瘀血,赵霜妍也收了功。

  擦拭了嘴边的鲜血,丁月华才说:“妍姐姐好魄力。竟然将试炼者令牌直接送给了白玉堂。”

  赵霜妍笑道:“比不上前辈潜伏之深,晚辈这功力竟也被化去得七七八八。”

  丁月华回头笑:“妍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赵霜妍张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前辈说笑了。晚辈与月华妹子联手都压制不了前辈,反倒是做了前辈的垫脚石。”

  “是吧,墨阳前辈!”赵霜妍盯着面前少女的眼睛,只见那原本天真的双眼一下子沉稳了许多

  又见小公主

  白玉堂与展昭同骑一马,本来按照白玉堂的性子,发觉了他自己的心思之后少不得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调笑展昭几句,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可没有心情。

  虽然他真正认识赵霜妍的时间不长,只有那么几天,但是他知道她是认真在教他,怎么说也算半个师徒,这种事情她没必要骗他。

  控制着马儿跑到能看到白玉堂他们刚进来的地方,此时月亮已经快落下了。

  白玉堂心中一紧,难不成还是没有赶上?

  “展昭,如果你出不去,五爷就在这儿陪你!”

  展昭听了虽说心中一暖,但还是呵斥道:“胡说什么,我们定能离开。”

  就算他离不开,白玉堂也得离开!他才不要连累这蠢耗子。

  白玉堂抿嘴不语,只扬鞭催促着马儿快些再快些,好及时带着展昭离开这个鬼地方。

  “吁!”

  两人到了地方下马,白玉堂拿出那块令牌,这才看到自己面前不远处有一扇门,上头有一个之字型的凹槽。

  聪明如白玉堂,一下子就明白了如何开门。原来之前赵霜妍在空中挥舞的那两下便是……

  白玉堂一手那些令牌,一手拉上展昭。在展昭看来,白玉堂只是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便牵着自己窜了过去。

  现世,护国公主府。

  含晴自赵霜妍与白玉堂进了那扇门之后便拿了些书本坐在门口静静的看书。又时不时的瞥一眼那扇门。

  正看着入神,含晴就听见“嘭”的一声,那门被撞裂开了,吓得手一抖书本飞了。

  只见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并一黑一白两匹马儿撞了出来,两匹马儿还好,仅仅是踱步几下打几个响鼻,那两个人看起来比马儿狼狈多了。

  他俩是牵着手半滚着踉跄出来的,出来之后还摔了一跤。此时一个正脸朝地趴在地上,一个半跪着喘气呢。

  含晴抬头看了眼当空照的艳阳,又看了看两人身上湿透了还在淌水的沾着泥点儿的衣服,以及地上过多或少的水渍,抬手招了两个宫娥,吩咐了准备两人份洗澡水。

  白玉堂与展昭都没想到,当时推开了第一扇门之后天气骤变,直接就是狂风暴雨,两人既没有带任何雨具又十分赶时间,只想着推了第二道门赶紧冲出来。这两道门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这不,就那么几息的功夫,两人就完全成了落汤鸡。

  白玉堂转头看向喘大气的展昭,突然大笑出声。展昭也看向白玉堂,这才忽然放松,一屁股坐下,也是放声大笑。

  含晴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多余?这俩人,都不看看边上还有没有其它人的么!

  干咳了两声,引起了二人注意。

  展昭与白玉堂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别人家里!两人急忙站起来,展昭见对方的穿着,便知道这是位女官。

  “在下开封府展昭,见过这位女官。”

  “哟,含晴姐!”白玉堂倒没有像展昭这么客套还按照规矩行礼,这两天好歹也熟悉了一二,知道这位女官看着不好说话但人挺好的。

  含晴笑着回了一礼:“护国公主府四品女官庞含晴,见过展大人。”又对着白玉堂颔首。

  “热水已经备下,还请两位去客房换洗一下。”

  白玉堂坦荡荡的谢过就要走,展昭略为尴尬的谢过,见白玉堂起身就走,也跟了上去。

  “白兄对这儿很熟悉?”展昭靠近白玉堂小声问。

  白玉堂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还好,来了三天,住了一晚。”

  展昭嗯了一下,心中默默的计算,三天前……如果自己在那个奇怪的地方只待了十个时辰,那三天前不就是自己出发去中牟县的时候么?

  白玉堂见展昭不说话,就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了,便解释道:“因为我家里的一些原因,与长公主有些牵连。长公主要我做点事,就先过来学点东西。”

  “长公主?”展昭有点懵,这才仔细打量了四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不多,但明显能看出那繁华程度只有宫中才能用,“这里是护国公主府?”

  白玉堂点点头。怎么,这蠢猫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来着?

  展昭说道:“展某那日是在中牟县外莫约二十里处进的那里,怎么现在回了汴梁?”

  白玉堂无语,这他哪里知道?

  “许是有什么密道吧?就咱们刚才走过的那段山路,有谁能想到是与护国公主府里的屋子连着的呢?”白玉堂无所谓的回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说展昭并不在意什么皇权变更也不在意什么党派争斗,但是这一说法,实在是无法让展昭就这么轻轻放过。

  再加上,白玉堂现在是在帮长公主做事。

  虽说自从前朝武帝之后并没有女子称帝,但之前五代十国乱世之中,多有女子上战场,手握实权。展昭也没有认为女子只能在后院相夫教子的意思,他也曾经遇到过那些能独当一面的女子,尤其是他师父云中燕就是女中豪杰,师父的朋友们不论性别都是很厉害的人。

  但是展昭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吃皇粮的,这件事他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定是要细细查访一番。

  两人洗漱完了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这里要提一句,因为白玉堂在此借宿过,赵霜妍又与白福相熟,这里属于白玉堂的衣服从里到外一应俱全。而展昭却是一件都没有,虽说可以让人去开封府拿,但显然含晴没这个打算。故此,展昭只能穿白玉堂的衣服,嗯,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全是白玉堂的衣服。

  而换下来的脏衣服,则是让白玉堂叫了个宫娥收拾了下去。俨然一个主子样。

  宫娥也是不多说什么直接接过活儿就走了,看得展昭啧啧称奇。

  “没想到白兄竟然能在护国公主府发号施令。”

  白玉堂虚咳一声:“在家习惯了……”

  展昭点点头,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说:“借了长公主的地方,好歹也要拜会一下才是。不如白兄代为引荐?”

  这话说的白玉堂更加心虚,这猫儿要是知道当时让他们赶紧离开的人就是长公主,按照这猫忠君爱国的忠肝义胆,怕不是要立刻杀回去,也只得随意扯了个不算谎言的谎:“殿下出去有点事儿,现在应该不在。”

  展昭看着白玉堂摇摇头,叹了口气。

  罢了,这人不愿意说就算了。

  展昭打算先回趟开封府,却听得前头有喧闹之声。

  “皇姐呢?你让开,本宫要找皇姐问个明白!”

  “我家殿下此时不在府中,还请惠国公主殿下莫要在此喧哗。”

  “你……大胆!给本宫退下!”

  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赶紧运起轻功到那喧哗的地方,到那里,正好看见赵翎正要推打含晴,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挡在含晴面前,展昭用剑鞘隔开了赵翎的手。

  此时的赵翎一身家常黄白衣袍,发髻高束却不繁琐,只编了许多辫子垂下,上有小冠并些许珠花。小脸通红大概是急的或者是气的。

  反观含晴,一身四品女官粉白衣裙,发髻温婉,脑后垂下只一根粗粗的麻花,上头有些许珍珠并红绳点缀,低眉顺眼,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面前的事儿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赵翎要打的也不是她一般。

  见展昭与白玉堂赶到,含晴着实放松了一下。虽说按照她的身手,这小公主推她一下也推不动,可这小公主明显还在气头上,秉着维护皇家颜面的心思,她迎了小公主入府也只是为了不让汴梁城百姓有一些不必要的饭后谈资罢了,可不是让这小公主来撒气的。

  展昭笑着向赵翎行礼:“臣展昭见过惠国公主。”

  赵翎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本就憋着的气更加憋屈。有这两人在这里,她就算是想撒气都不可能。

  “免!”赵翎气呼呼的说出这个字,又问,“既然皇姐不在府中,为何还有客人?”

  这话展昭不好接,他能说什么?走了个密道就到了这里然后在这里梳洗了一番?

  含晴倒是有经验,不过她还没说话,白玉堂就先发话了:“不是小公主让白爷来找长公主的吗?怎么,这事儿办了却是不想认了?”

  说真的白玉堂板下脸的样子是挺可怕的,尤其是对着赵翎这种没有什么阅历的小姑娘,看一眼就要哭。

  果不其然,赵翎待白玉堂说完就红了眼眶:“你还说!十日后辽国使者就到了,到时我就算不想嫁也非嫁不可。要是我这一去能免了宋辽边境多年烽火连天也就罢了,可你们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话没说完,赵翎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白玉堂与展昭俱是心中一怔,原来这小公主是真的没了法子才如此的么?

  不过这事儿展昭并不清楚,含晴倒是一清二楚,白玉堂是大致猜出,两人同时说道:

  “哪个要你去和亲了?”

  “才不用你去和亲。”

  含晴略带惊讶的看了眼白玉堂,才解释道:“我家殿下就为了辽国使者这件事儿忙活了好些日子,只要惠国公主好好的不要捣乱,就没什么大事。”

  赵翎停止了掉眼泪,但之前哭的伤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看向白玉堂:“真的?”

  白玉堂忙说:“自然是真的,白爷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不然把你绑回宫里这件小事,白爷可是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搞定的。”

  还能帮这猫立个功劳。这么想着就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在一旁插不进话,接收到白玉堂的眼神,也只点了点头表示白玉堂真有这个能力。

  回到开封府

  展昭不在长公主计划的闭环里,与含晴打了招呼之后,便回了开封府。

  还没进开封府,就觉得这里气氛怪怪的,虽然以前有案子的时候也比较沉闷,但与此时的沉闷明显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是被乌云笼罩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进开封府,有一个小衙役见进来了人,定眼一看后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才笑着大叫:“展大人回来了!展大人回来了!”

  一时间,从各个角落窜出了好些人,大家围着展昭转来转去,展昭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大人呢?”

  一个衙役拍了拍头:“对对对,看我都开心的忘了,大人与先生都在书房呢!”

  展昭谢过之后便直接走向书房,正看到自家大人与先生快步走出,以为两位要出去,便到了一旁等着。谁知两人径直走到展昭面前,一个抓着展昭的肩膀,一个直接上手把脉。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这是包大人,一向沉稳的言语中竟然带了点颤抖。

  “我就说,展护卫定是没事,就你们几个瞎猜瞎担心!”公孙策也摸着胡子欣慰的笑着,当然若是能忽视那双微红的眼睛就更好了。

  展昭忙问出了何事,结果大人与先生对视了一眼,皆是摇摇头,回了书房。展昭也就跟了上去。

  待三人一交换消息,展昭才知道,自己不过失踪一日,竟先是被传成了失踪又是被传成了掉下山崖尸骨无存,还跨过了百里传回了汴梁。

  展昭虽说单纯了些但绝对不笨,只是有些感情用事,忽略了那个实在是伤人心的猜测罢了。

  对着自家大人与先生,展昭自是十分放心,有什么说什么将自己掉下悬崖的事儿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全抖搂出来了。

  待说道自己是从护国公主府里出来的时候,包大人头也不抬只默默喝茶,而公孙先生很是慈爱的看着展昭:“这话你与何人说过?”

  “只在此说过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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