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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叹了一口气,才上去站到展昭身边:“还叫白兄,你在闹什么别扭?”

  闹别扭?

  是啊,闹别扭。

  他有什么别扭可以闹的?

  这人穿什么衣服他展昭又如何去管?这人本就长那么好,那些个招蜂引蝶之事定也不会少。

  他有什么好闹别扭的!

  “……玉堂。”展昭转过头去,看着自己放在心口的那只巨大的白色锦毛鼠。月光下的白玉堂五官更加柔和,显得越发俊美。

  那人弯了弯嘴角,一手搭上来,“猫儿。”

  两人贴的很近,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亲上一般。

  “吱呀……”

  听到开门声音,两人略分开了些。掌柜的带着两个伙计把酒菜布置了,又端了一套折叠好的衣服过来,便退下了。

  展昭眼尖,就看到了那衣服是蓝色的,和白玉堂身上的是同个料子。

  白玉堂推着展昭到桌边坐下,又给他布了点菜:“你这忙活了大半天了,多少吃些,今晚要很晚才能回去歇息,别把自己饿着了。”

  展昭听罢也拿起筷子给白玉堂布菜:“别说我了,玉堂你也是,先吃了菜再喝酒,才不会伤胃。”

  两人倒是相视一笑,将一开始的那点子突然出来的不愉快完全消散。两人都吃了个半饱,展昭就着脸盆里温热的水清洗了手后,十分自然的拿起了那套蓝色新衣直接要换上。

  白玉堂倒是在一旁自然的看着。待展昭穿好,白玉堂才上下打量了一下:“果然人靠衣装,这样一来谁信你不是大户人家公子哥。”

  展昭无奈的白了白玉堂一眼,惹得白玉堂嘴角更加上扬。

  “走吧,白爷的猫儿,白爷带你去看元宵灯会去。”

  “玉堂别灯会没逛完,结果带回来几个美人灯才好。”

  听罢这话,白玉堂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猫儿,你吃味啊?”

  展昭没有回答,只是从窗口跳了下去。开始自己逛灯会。

  白玉堂看着摇摇头,也跳了下去,不多时,人们就能看到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并肩走在街上。

  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去打扰,更加没有不知死活的姑娘家去搭话。

  灯谜的摊子有很多,二人走到一个摊子前头,上面只挂了一盏奇怪的灯笼。纸糊的老鼠乖乖的坐在猫儿上头,长长的尾巴耷拉在猫的背上。

  白玉堂一眼就看中了这灯,付了钱,待要开始猜谜的时候,店家说:“有它时不知,无它时苦求,打一字。”

  展昭低头苦想,却听到白玉堂脱口而出:“缘。缘份的缘。”

  店家笑嘻嘻的将灯交给了白玉堂。便开始收摊。

  “你怎么知道是缘?”

  白玉堂笑道:“你这猫儿记性不咋滴。那店家正是去岁七夕时见过,口中一直说‘缘’的那位。”

  展昭回想了一下,那七夕时是姐弟俩,可今儿这位明显是成年男子。

  白玉堂才解释到:“喉结假的。”

  展昭摇摇头,易容之术他怎么都比不上白玉堂,一眼看出真假。他能分辨的,大概也只有白玉堂一人了吧。

  这个元宵灯会两人逛得很随意,猜了几个灯谜,猜中了捡喜欢的拿走,偶尔又送了小孩子们。不多时,官府出面的烟花也开始绽放。

  两人抬头望着天空,那一朵朵或圆或扁的烟花点亮了夜空。这个元宵没有拐子没有火灾,连个小偷小摸都没见到。有的只有一片岁月静好。

  待灯会的店家一个个的收摊了,展昭和白玉堂才打算回去。

  “福伯煮了元宵等我们回去。”白玉堂转头看着展昭,眼中的热切再也抵挡不住。

  展昭笑着点头:“咱们回家吃元宵。”

  一曲苏生终

  丁月华把展昭挖出来的时候,发觉展昭脸色已经不对,泛着铁青。一摸展昭脖子脉搏,略安下心。

  虽说微弱但是好歹没有断绝生机。只是她并不是天香谷弟子,虽然手中有真武的姬灵玉师姐炼制的丹药,但以展昭目前的情况绝对是喂不进去的。

  而且……展昭他现在是属于哪个位面的人?现世,隐世,还是试炼之地?

  抓住展昭的腕子,丁月华输了一点内力进去。经脉通畅无阻,丹田饱满,应该不属于试炼之地。

  毕竟刚成为试炼之地的试炼者或者考核者,多是经脉堵塞,丹田空洞,要养上几个月才会有起色。

  “啧,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太好还是太差,这次是被我发现了。”丁月华看着展昭,神情复杂。

  起身吹了个口哨,一匹通体乌黑的马儿跑了过来,在丁月华身边站定,略踱了几下步,才低头停下。

  丁月华摸了摸那马儿的脑袋,又拖起展昭将他抗上了马背,随即丁月华也跨步上马,扯动缰绳,马儿便跑的飞快。

  试炼之地,襄州,长生楼。

  秦川与襄州相距不远,那黑色的马儿又是宝马乌云团,日行八百里不在话下。长生楼隶属于真武山,主要掌管丹药一道。楼主姬灵玉是真武掌门张梦白的师妹。没有人知道姬灵玉的年龄,岁月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过痕迹,永远都是双十年华的样貌。

  乌云团将展昭跎到长生楼,跪下,方便丁月华将人放下。

  此时的展昭脸色略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但看着还是有些瘆人。

  丁月华从背后一掏,拿出了一把琴——传说中司马相如对卓文君弹奏了一曲《凤求凰》的绿绮琴。

  深呼了一口气,丁月华闭上眼睛,将内力放置于指尖,回忆着那在试炼之地之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治疗曲目——《苏生》。

  每弹一个音,便有一丝绿色的光芒传入展昭的体内。看着展昭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丁月华无比庆幸当初把护身符分给了展昭,不然没有那引子,展昭也接收不到这个治疗。

  还要庆幸一点,这次墨阳没有出来捣乱。

  小心翼翼地弹奏完毕,丁月华擦了擦满头的汗水,这才拿了一瓶子药丸,尽数服下,又拿了九阳还魂丹塞到展昭嘴里,便在一旁打坐调理内息。

  ——

  展昭在雪崩来临的时候拼了全力去逃跑,可惜还是跑不过那铺天盖地的雪块。幸好他曾经学过龟息,立马运转心法护住心脉。这雪并不冷,大概能自己挖出去吧?

  没料到的是,他才在雪地下挖了不多时,便感觉到了冰冷。

  是真的雪!

  手指慢慢变得僵硬,展昭心道,据说人死之前会回想一生,会有一个最最特别的人在心头挥之不去。

  展昭一直以为,如果真有这种说法,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大概是开封府或者师父他们,但是确是……

  ——“别白兄白兄的叫,在下可没有个猫兄弟!”

  —— “听闻堂堂江湖南侠做了皇帝的御猫,今日我锦毛鼠就要看看你这御猫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你别逞强!”

  玉堂,展某也不想逞强的。

  展昭绝望的笑笑:“还是大意了啊,玉堂。”

  原来,在心中占据了一大片的地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白耗子。

  还好没有说出来。展昭想着,若是不说出口,就算知道了自己的消息,那家伙也会好受些,吧?

  就这样,展昭也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知觉,仿佛进入了梦乡。梦中出现了一个白衣服的公子哥,摇着扇子,开口笑着唤道:“猫儿。”

  白玉堂……

  耳边传来阵阵琴声,展昭觉得好像回到了母体,很温暖,很安全。

  一曲终了,展昭想动弹一下,却还是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嘴里被塞进了一枚药丸,很奇怪,不苦,反而还有点橘子香味。

  待药丸吞咽入腹,展昭才能睁开双眼查看自己的位置。

  是在室内,天花板十分华丽,若是仔细辨认,能看出那些道家传说的图案。身下平滑的地砖一点点的传来热度,展昭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姑娘在附近打坐。

  秉着非礼勿视的念头,展昭赶紧把头转了回来,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展大哥你醒了!”

  这是……丁月华?

  展昭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展大哥别急,你现在身子还没恢复,气守丹田,经脉行个两周天调理一下就行了。”丁月华说完起身,“我先去拿点食物过来。”

  展昭微微点头,虽然身子完全没力气,但是内力行走还是没什么问题,便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内力在经脉之中游走。

  丁月华出了长生楼,这才扶住门边的柱子,一口瘀血吐出。又听得自己心率不齐,忙摆弄了自己令牌,那牌子之中飞出一只鸽子振翅飞走。

  “幸好,长生楼平时很少有人来……”丁月华说完这句之后,又拿了一瓶子药,悉数灌进自己嘴里。吃得有些急,被呛到咳嗽了两声。

  又拿了竹筒到一旁的小溪打了点山泉水,顺手打了只兔子在外头烤了。还未烤熟心中更是一片慌乱。

  强行压下那段感觉,这才拍了拍胸口,将东西带回了长生楼内部。

  将东西放到展昭面前,又在附近盘腿坐下调息。

  她能做的都做了,展昭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她们的了。

  ————

  现世,长公主府。

  “手再抬起来一点。扇子折过来一些。很好。”赵霜妍正在指导着白玉堂学习唐门扇技。

  白玉堂天资聪颖,身体素质上佳,很多技巧都是一点就通。而且轻功上佳,暗青落雨武学套路虽说不够熟练,但是模仿得但是唯妙唯俏。

  最熟练的是一招乳燕归巢,扇子打开甩出十几米再收回,整个过程中扇子的机关要打开。还有风花饮月,手中拿着扇子,却要用扇子中的机关攻击到二十米开外的东西,攻击一下还要将机关收回再打开,操作量很大。

  更别说星雨飞花,三连击,不仅要控制扇子,还要进行后退走位。绕是白玉堂脑子灵活也学了好些时间才模仿的七七八八。

  不过就算如此,赵霜妍对白玉堂的进度还是很满意的。

  “模仿的不错,杀伤力一般,用来唬人够了。”赵霜妍点点头。

  白玉堂练得一脑门子汉,扯过桌上的布巾擦拭了一下。

  “只有外形没有内力,殿下认为这就能唬住那位了?”白玉堂才不是那么想的,当年白锦堂好歹也算得上是高手,难说不会需要真正动武。

  赵霜妍听罢也点点头:“唐门相当排外,那唐门内功怕是你学不到。这些个招式虽说不多,见过的人也不多,摆摆样子也差不多。现在你缺的就是用扇子实战的经验。”

  说罢,赵霜妍右手臂一甩,出现了一把火红色的伞,伞骨边缘处还有金属镶边。

  白玉堂一眼就认出了那把伞,就是七夕节的那把!

  “这伞是前两日才收到的,正好我也要磨合一下。白玉堂,用我教你的扇技,全力攻击我吧!”

  赵霜妍撑开了伞,执伞而立,张扬肆意。

  白玉堂也张扬的说道:“那殿下可得小心了!

  试炼者令牌

  白玉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打法!

  对手只守不攻,一把伞或开或合就能完全挡住自己的攻击路线。

  最让人炸毛的是,那伞与自己手中的扇子一样,满满的都是机关。伞边上的金属能飞离出来,而且整把伞上缠绕着的应该是与扇子里的东西一样。

  天蚕丝。

  在唐门就叫儡丝。

  说是打斗,更像是赵霜妍在给白玉堂喂招。

  两人这一动手就过了动了半个时辰,打得倒是不激烈,只白玉堂的命中几率越来越高,扇子甩得越来越流畅,机关开合时间也把握得越来越准。

  那扇子本就是利器,上头的刀片又薄又多,打在人身上那可以说是皮开肉绽,但是打在了赵霜妍的伞上头倒是只有“叮叮”的响声。

  不一会儿,赵霜妍叫停。白玉堂瞬间收手,乖乖的站好。

  这时含晴正好拿着一段小纸条过来。赵霜妍直接取来,看了一遍之后略微皱眉,问白玉堂:“你和展昭什么关系?”

  白玉堂吃了一惊。自己的心思自己知道,但是他不认为有表现的多明显,而且又是一个不算太熟的人问的,便只回答两字:“朋友。”

  “何种朋友?”

  “生死之交。”白玉堂吐出这句话,感觉心中畅快了许多。他俩如今应该也能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吧?

  赵霜妍点点头,那日殿上展昭为白玉堂挡了一剑她也看到了,这俩人倒是相互有情有义。

  “他出了点事,你随我来。”赵霜妍淡然的说了这句话,可是听的人瞬间乱了方寸。

  “展昭在哪里?他出了什么事情?”

  赵霜妍只说:“跟上,很快就到。”

  说完,赵霜妍就运起了轻功,就着各种屋檐树苗,这儿一借力那儿踩一脚的,到了一间小房子前头,也不管后头白玉堂有没有到,再次说了一句“跟上”便直接推门而入。

  白玉堂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家的人轻功居然能够如此之好,险些跟不上,等追到之后也直接进了屋子,随后一阵眩晕而来,眼前的光芒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等白玉堂张开了眼睛之后,见到的却不是室内的情形。

  哪有房间里会有参天大树这种东西的啊!还有刚刚明明还是艳阳高照,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深夜了,还有一轮特别圆的月亮。

  很明显,这里并不是什么房间内部,赵霜妍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她回头见白玉堂跟上了,拿出一个粉紫色牌子,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又说了句“跟上”便向前跨步。

  白玉堂没有任何机会提出异议,追上这人已经花了他八分力气,剩下两份还是用来应变为好。

  等跨过去,赵霜妍本来是木头金属做成的右手臂瞬间变成了骨血做的人手,脸上的面具也瞬间碎裂成沫,露出的竟然是一副姣好的面容。

  试炼之地的特性,不死,不灭。受的陈年老伤在这里能够暂时性完全复原。

  吹了个口哨,赵霜妍面前跑过来一匹通体乌黑,只有鬓毛与蹄子通红的骏马——烛天龙。利落的上马之后,回头看向白玉堂。

  “你召唤一下你的白公子。”见白玉堂不明所以的呆滞在原地,赵霜妍才补充到,“吹口哨就行。”

  白玉堂机械的吹了一下口哨,果然原来应该在自家马棚里休息的空雪白公子直接出现在了身边,打了个响鼻。白玉堂摸了摸自家宝马,一个翻身上马。

  赵霜妍点点头,一声不吭直接策马而去,白玉堂虽说有些不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展昭最重要,也策马跟了上去。

  两人在不大的山路上头策马狂奔,看得出来赵霜妍十分熟悉这段路,夜间能见度很低,但是马儿跑得飞快。白玉堂感觉自己下了山又上山的,从来没有如此夜间赶路过,勉强自己记住了这段山路。也幸好这里并没有什么岔路。

  而且,他记起来了,到底为什么看着赵霜妍有些眼熟。去了面具之后,这位殿下与他家中嫂嫂樊氏有七分相似。

  自己哥哥留下的摊子真是一团乱麻!

  不多时,两人的马儿停下,眼前有好几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人,尤其是在楼门口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冠,眨巴着大眼睛,没有说话。

  最奇怪的是,对方的头顶上方还有明晃晃的几个发光的字。

  长生楼 姬灵玉

  赵霜妍完全没有管白玉堂的情绪,直接一把拉过白玉堂的袖子,将人带到了长生楼内部。

  楼内,丁月华盘腿坐着调息,展昭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人有亲疏之分,赵霜妍走向丁月华,白玉堂跑向展昭。

  白玉堂抓住展昭的腕子,他多少通一点医术,却把不出所以然来。一切都没问题啊?脉率平稳跳动有力,经脉畅通无阻。

  “……猫儿?”白玉堂轻轻的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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