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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将那个褐服男子按在树干上,又靠的那么亲密,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野鸳鸯。她虽说不喜管他人闲事,但更不喜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在她在意的地方平白无故的做这种事情。

  “这位姐姐莫怪,小妹这就离去。”墨阳放开了秦远,甜甜的对路珠儿一笑,又回头看了秦远一眼,说道,“秦师兄,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却是对着秦远的丹田一击,顿时秦远腹部吃痛,喉中咸腥,却是咬紧了牙关,生生将那要吐出来的血咽了回去。

  珠儿怕血。

  从小就怕。

  秦远对这个妹妹还是有些感情的,知道些珠儿的特点。

  也因为她怕血,当年李代桃僵之计在珠儿的不知情的掩护下进行的十分顺利。

  路珠儿只见到那黑衣女子触碰了一下男子,男子便捂着肚子倒地,而那女子却是三两下便踏着树冠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路珠儿觉得那个男子有些眼熟。

  秦远咬着牙,忍着痛楚,一手拿着剑就要撑起自己,却一个踉跄直接倒地,晕过去之前,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绣花鞋。

  ————

  “那两人跑了。”韩彰去找白玉堂。

  白玉堂已经换回了自己平时的白袍打扮,听到韩彰这话之后吃了一惊:“二哥你没给他们下药吗?”

  “下了,但是人今天已经不在了。”韩彰无奈。

  白玉堂低头思索了一下,抓起画影就走:“看看去。”

  只见韩彰的屋子内干净整齐,与昨天夜里比起来,只少了那两人,没有什么可以的地方。但是越是没有可疑的地方就越是可疑。

  太干净了。

  “昨日我给他们下的是最好的,能让他们昏睡至少两日的量。”韩彰解释道。

  白玉堂嗯了一声,又查看着地面。

  连一丝头发都没。

  “二哥你扫地了?”

  韩彰愣了一下,说:“没有。”

  然后也反应过来了,这地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不应该啊。

  韩彰今年三十岁,虽不是老了会掉头发的年纪,但也不是从不掉头发的人,至少每天该掉的还是会掉。尤其是昨日将人拖回来,这地上好歹会多多少少有点痕迹的,可是如今,地上干净的可怕。

  糟了!

  韩彰与白玉堂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踪迹绝对是暴露了。能够上来打扫卫生的定是客栈的人,如果昨日那两人昏迷,那客栈的人定是会起疑心,可是今日他们回来客栈的人却没有什么反常的样子。

  韩彰立马拿上包裹,就要拉着白玉堂离开:“快走!”

  白玉堂却摇头,说道:“不行,那猫也住在这里!”

  “他人呢?”韩彰很自然的问自家五弟。

  “去查探运走的那批盐了。”答完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二哥你怎么问我他在哪里?”

  韩彰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

  呵,昨夜边上房间睡了几个人他自然是知道的,没想到去了干娘的捆龙索,这俩人竟还能一同歇息,生生将那个房间空了出来。

  “罢了。”白玉堂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见到那些盐运到了鲁府中,也亲眼见到展昭点地而起翻进鲁府。不过过了这些许时辰那猫竟然还未归来,怕是有其它事牵扯住了。

  对于展昭的身手,白玉堂还是放心的。能和他白五爷打的不相上下的人不多,在江湖上定也是好手,不过是探查一个鲁府而已,昨夜也已经去过了,定不会有事。

  不过官府的事情,他一介草民不愿也不想知道,便也没有多查。

  两人也没一起从正门出去,白玉堂一个探身便从窗户离开,空中稍作探看便稳稳落地,韩彰去了掌柜处退了房间也走了出去,与白玉堂会和。

  却见得一个白衣白裙白帷帽的女子站在了自家五弟面前,这身形有些熟悉。

  “苏姑娘?”白玉堂已经认出了来人。

  那带着帷帽的女子正是逃狱了的苏虹。

  “这位少侠可是锦毛鼠白玉堂?”苏虹问道。

  白玉堂点头,他从来都不会隐姓埋名,就算真不能透露名字也用的是“金懋叔”这个化名而已。

  苏虹想下手却是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里不是地方,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玉堂好笑的看着这个将自己牵扯到了她的是非里的女子,又看了个这个断头巷,说道:“这里并没有外人,姑娘有话直说便好。”

  苏虹咬了下唇,说道:“有人要我来伤你。”

  白玉堂一挑眉,道:“姑娘这话倒是好笑,怎的受人之托来伤在下还要打声招呼的?”

  “我本意不愿伤你,毕竟你也曾帮过我。”苏虹右手一翻转,昨夜墨阳给的刺刀出现在手中,“故此来提醒一下白少侠。”

  见苏虹已经亮了兵器,白玉堂也握住了手中的画影。

  白玉堂不敢小觑苏虹,能直接闯进鲁府在重重护卫中将鲁平杀害却未曾杀其他家丁护卫,这份功夫不得不说不错。

  “得罪了!”

  苏虹一刀向白玉堂刺去,白玉堂一转身躲过,两人就拳脚、兵刃乒乒乓乓的比起来。

  “刺啦……”这是刺刀划过墙壁的声音。

  “哐当……”这是白玉堂一脚挑飞苏虹手中的刺刀,那金属拍在地上的声音。

  白玉堂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苏虹,她的白色裙子沾染了黄泥,好不狼狈。白玉堂冷冷的问道:“何人让你来?”

  韩彰此时也已走到白玉堂身边,站在白玉堂身边,低头看着地上的白衣少女。

  苏虹却是摇摇头,突然胸口一痛,内力翻滚不止,狠狠的吐了一口血。

  白玉堂皱眉,他本无打杀女子的习惯,眼前这人却好生奇怪,明明是要来伤自己的,却还提醒一句才出手。

  韩彰说道:“五弟,与她多说何益,不如我们离开,放她自生自灭罢了。”

  “嗯。”白玉堂点头,算是答应了。他虽说侠骨柔肠,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救的,这种明显要伤自己的人,他才不会去理会。

  要是他人,白玉堂大概已经一剑下去让对方见阎王了,只是这苏虹还不算坏,也不必多补一剑,任她自生自灭便是。

  苏虹趴在地上,看到白衣公子转头就走,却是笑了,咳了两下,体内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口中鲜血出来。

  围墙外有一棵茂密的大树,那树枝上坐着一个黑衣服少女,她轻轻按住自己噗通噗通跳的不停的心脏,开口,也不知道说给谁听:“你看,她没有出全力。她终究逃不脱这个世俗,连她也没有这种勇气,你是不是可以死心了?”

  那黑衣少女正是墨阳,抚在心口的手紧了紧,皱眉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就下去救她。”

  两不相见好清静

  路宅。

  奶娘正在劝说着路珠儿。

  “小姐,这……您大婚在即,怎么就捡了个男子回来。要是老爷知道了……”

  “去请个大夫。”路珠儿在家中一直说一不二,带出的气势也不容小觑。

  奶妈也知道自家小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十年前捡回了一个同岁的小姑娘,当做自己的姐妹养了多年,如今却是捡了一个男子回来。

  叹了口气,奶妈也知道小姐做下的决定不可能更改,便出去让管家叫个大夫进来,要相熟的,口风紧的。

  管家也是见着小姐长大的,当即应下。

  不多时,一个白胡子的老大夫便进来,见到路珠儿,还以为是路家小姐又如何了,却见到了躺在客房中的公子。

  那位老大夫当即傻眼。

  这位公子好生眼熟!

  但路珠儿却只让老大夫看诊,看完开了方子让下人随大夫去抓药,在大夫离开前,奶妈叮嘱老大夫不可说出今日之事。老大夫也应下了。之是回头一看,却见到路家小姐正为那位公子捏被角。

  “小姐,老爷找您过去。”路老爷身边的人来找路珠儿。

  路珠儿又看了眼秦远手臂上的伤痕,才应了,离开。

  路家父女在一处说话,这场景最近出现很多,下人们也见怪不怪了。小姐择婿,以后路家的主子是谁,便全看小姐的选择了。

  “女儿见过爹。”路珠儿行礼,无论如何她的礼数都是周全的。

  路老爷看着自己的女儿,忙让她起来坐下:“自家人何必多礼。”

  又将自己面前的点心往女儿面前推了推,路珠儿自是那了一小块点心放入嘴里。这是她最爱吃的小点心,从前都是哥哥带来给她。自从哥哥离去,便是父亲带来,小虹也喜欢,却总是让着她。

  路老爷看着自己女儿小口吃着,说道:“小虹的事,我都听说了。”

  珠儿点头,嘴里却还吃着点心。

  “你是怎么个想法?”路老爷询问道。

  自己女儿的想法,路老爷大多也是知道的。当年路老爷下了狠心,将苏虹远远送走便是要断了女儿的念想,谁知自己这个傻女儿,竟偷偷的帮着苏虹,一年几次祭祀,此次不落。凭借他派了多少人盯着都没用。

  就算后来断了她俩的联系,珠儿也是风雨无阻,上香,祭拜。

  路老爷这就明白,大概这辈子是没有孙辈了。

  “只要你开口,爹爹便去打点,没法全然脱罪,但是总能判的轻些,好歹留下一条命来陪你。”

  谁知路珠儿却是摇摇头,她说道:“爹爹不必了。她既对我无意,女儿又怎会让爹爹冒着这么大风险,去为我求一个求不来的念想?”

  路老爷叹了一口气,问道:“那苏虹不也回了常平么,怎么就对你无意了?”

  路珠儿展开笑颜,说道:“昨夜去探监,我骗她说我还有两三年,这次择婿是为了延续路家香火。她若对我有情,不应该带我离开吗,怎会就此在那死牢中,不愿走?再说……”

  路珠儿的笑颜中已经闪了泪光:“再说,她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报仇。甚至于,若我不去见她,她也下了决定,再也不来见我。”

  “既然如此,不如两不相见,也好清静。”

  路老爷不是第一次见到女儿哭泣,但是是第一次见女儿因为苏虹哭泣。

  递上一块手巾,路珠儿接过擦拭清了脸,问道:“爹爹,当年哥哥是不是没有死。”

  虽说是问句,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

  路老爷知道自家女儿聪慧,却不知能如此聪慧,十年前的事情,若不是有了明确证据,她定不会如此说话。

  “是。”

  路珠儿见父亲如此便承认了,也没问缘由,只说了一句:“看来女儿今日带回的人,定是哥哥无疑了。”

  路老爷手紧了紧,说道:“带我去看看吧。你哥哥这些年,大概也吃了不少苦。”

  ————

  展昭在鲁府内查探那些盐,果然和秦远所说一样,掺杂了生石灰。

  暗探什么的,基本都是隐藏身形,或是挂在梁上,或是躲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见自己便是。展昭也是藏在其中。

  却见到阎正诚进了盐仓,竟是要亲自点数的意思。

  展昭之前做过调查,知道鲁平阎正诚都是练过的,自是不敢大意,屏住了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阎正诚站着点完了盐袋,身后跟进来一个书生样的人,正是杨宾。

  “杨先生,这些盐一袋不少,全都撤回来了。”阎正诚说。

  “好。”杨宾点头,“这段时间风声太紧,江淮一带的线倒还可以做做,但是这里就先放着吧。”

  “是。”

  “还有,今天出门我遇到展昭了。”

  阎正诚惊讶的问道:“可是那江湖上说是南侠的展昭?”

  “正是。”杨宾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展昭现在在包黑子门下,这不年不节的过来,说不得就是与此事有关。”

  阎正诚却说道:“他如何进了官府?”

  杨宾眼珠一转,说道:“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御猫便是展昭了。此人在官场上虽说还未展露头脚,但已跟随包黑子有些时日,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骨子里却是精的很。也不知包黑子怎么才坑了他一把,将他留在了身边。”

  阎正诚好奇的问道:“怎么,这南侠竟是被坑进官场的吗?若赵大人能将其收为己用……”

  还未说完,便听得杨宾叹气道:“赵大人何尝不是如此想的,但是也不知包黑子给展昭吃了什么迷魂汤药,竟是油盐不进,死心塌地的跟在包黑子身边。”

  想到自家大人还曾试过美人计,杨宾便觉得无奈。赵大人的闺女虽说没有封号那也是个宗室女,用来笼络一个当时连小小的四品武官也不是的江湖剑客实在是放低了身份,更何况居然还失败了。

  阎正诚皱眉,道:“我知道了,会将他的注意力转移的。”

  此时却是有个褐色短打的人进来,在阎正诚耳边说了几句。

  杨宾见阎正诚有事,便说道:“既然这里差不多了,在下便要准备回去复命了。”

  阎正诚点头,杨宾退出去。然后阎正诚也带着人离开。

  展昭在上头听了许久,只得到一个江淮一带也有此事的线索,其余的竟然是两个大老爷们在八卦,八卦的对象还是自己?

  展昭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嗯,精在骨里?

  他喜欢这个说法。

  ————

  鲁府花厅。

  两个人跪在地上,对阎正诚禀报着昨夜发生的事。

  昨夜,韩彰进来之后被误认为白玉堂,放他离开之后,阎正诚便派了两人去跟踪韩彰,要查出对方的落脚点,可惜韩彰武功也不错,一对二直接两拳就打赢了。

  “小的醒来之后,只剩下了中衣,怕是韩彰白玉堂偷换了咱们的身份进了盐行了。”

  阎正诚大惊失色,忙让人调出今日上工的名册,却见到下面这二人的名字都在上头。其余人就见到阎正诚脸色由红变白,由青变紫,活像个调色盘。

  另一人忙道:“他们二人落脚点都在云来客栈!”

  阎正诚挥挥手让两人下去,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字:“白玉堂!”

  心中更是出了一计。

  借刀杀人。

  墨阳仙子丁月华

  展昭贴在阎正诚花厅外的梁上,将里头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便知道白玉堂他们算是暴露了,而云来客栈也不安全。

  而展昭听完这些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要赶紧告诉白玉堂,省的他又被坑到。连找证据都排在后头了。

  展昭赶紧摇摇头将这个不理智的想法压下,今天的任务可是盯紧了阎正诚,找证据。

  但是心里却着实有些担心,白玉堂那样单纯到没心眼的人,虽说武功高强,但对上花厅里那俩老狐狸怕是要被□□掉几根老鼠毛才行。好歹也是共患难过的人,应也称得上是朋友了,与朋友提一句,让他自己当心什么的,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正当展昭就要离去的时候,阎正诚却是打发走了所有人,转而行到书房去。

  鲁平的书房。

  盐行里很多东西以前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是鲁平在打理。和赵世全牵线的事情,他阎正诚也只是在鲁平那里打下手。

  但是鲁平也不知道是属什么的,很多东西他竟然找不到。

  展昭就看见阎正诚在那里东翻西找的,账册、信件、还有一些其它的书本。

  “怎么没有呢?”阎正诚翻遍了所有看得见的地方,应该是没有找到东西。

  “真是,苏道明留下的东西,到底放在哪里了!”阎正诚又找了一遍,没有任何收获,却有些火大。

  展昭也不知道阎正诚在找什么,但是“苏道明”三个字,却是入了展昭的耳朵。

  根据已经得到的线索,苏道明是多年前盐行的创始人,十年前死于非命,只留下苏虹一个闺女。看来盐行这边的关键点还是在苏虹身上。

  那便看秦远那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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