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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段之翼也真这么做了。
“唔!”卫蓝被捏眉头轻皱,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近咫尺一张不耐烦俊脸,瞬间吓得清醒,朝后滚了好远,本想开口指责,但想到刚刚情形,必然是自己问题。只得红着脸气愤又懊恼地起身。
她终究只是一个未经世事女孩,和一个男生同床共枕,完全超出了她能想象范围。
早餐是段家吃,偌大桌子只有段之翼和卫蓝两人。段家阿姨摆好食物,便消失地无影踪。
两个人隔着长桌相对,沉默无言,各自埋头无视对方。段之翼吃得慢条斯理,卫蓝吃得食不知味。
吃完饭,卫蓝便跟着段之翼去学校。车上时,卫蓝特别紧张,一直各种脑补想象,如果有同学看到她坐着段之翼家车来上学,会怎样?
车内温度适宜,她却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手脚无处安放般乱动。
她小动作自然被段之翼意识到,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冷嗤一声,并不理会她。直到离学校不远时,才吩咐司机停路边角落,冷声冷气地让她先下了车。
卫蓝如释重负,一溜烟跑得极。
虽然深陷魔窟,但卫蓝看来,只要不被人知道,总该是还能自欺欺人。
这样生活,一旦开始,便让卫蓝如履薄冰,忧心忡忡,心事重重,一个十七岁女孩委实应付不了如此变故。
学校,她再不是那个活泼热情女生,对任何事都兴趣缺缺,只是假意沉浸学习中不可自拔。
好周围都是十几岁没心没肺高中生,即使是郭真真也似乎看不出她异状,只以为她忽然转性,奋发图强。
加不可能人看出她和段之翼之间暗涌,两人学校,几乎像是不认识一般。
而晚上,则是卫蓝恐惧时候,她总是拖延到很晚,等学校学生都走光,才磨磨蹭蹭下学。
她每次其实都是打算坐巴士,但走出校门,无论多晚,都会看到那辆黑色车,停马路一角。
她只得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认识人,才鬼鬼祟祟钻上车。
段之翼对她这种行为,总是嗤之以鼻。
他对她嫌恶鄙夷,一直都毫不掩饰地写脸上。卫蓝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
卫蓝何尝不是厌恶他。只不过他可以欺负她,她却无力反抗。这是一道很不公平食物链,段之翼站顶端,将卫蓝踩脚下。
而令卫蓝害怕,便是每晚和段之翼共同躺那张黑色大床上。紧张与恐惧,总是让她恶梦连连。
卫蓝不知道段之翼何时会放了她,他说要让他满意。可每天看到他那张阴沉冰山脸,卫蓝觉得“满意”二字,至少还有十万八千里。
卫蓝这个十七岁少女本来明媚天空,忽然蒙上了一层沉沉雾霭,压得她偶尔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周末回到爷爷奶奶家,透了一天气。可黑色星期一一到,晚上放学,她又得去到那个恐怖地方。
高三下自习是八点半,回到段家,通常是九点多。卫蓝如同之前一样,一进门,便去寻了墩布打扫。
其实这别墅房间,卫蓝看来,从来都是一尘不染,想来是有工人做。她明白段之翼让她打扫,只是为了整她欺负她,以报复之前她对他做那些事。
段之翼照常坐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冷冷看她一眼,不知是第几次看向她时,他忽然目光一闪,起身大步走到正干活卫蓝面前。
卫蓝一怔,抬头讷讷问:“干什么?”
段之翼眉心紧蹙,伸手扼住她下巴,看了几秒,厉声问:“你这些天,是不是学校都不吃饭?”
卫蓝虽然不胖,但年纪尚小,脸上总是带着点婴儿肥,可现下那本来圆润下巴,明显变尖。
卫蓝被他掐地生疼,眼里浮现一丝委屈雾气,她忽然沦落至此,每日忧心忡忡,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用力摆开自己头,卫蓝也不回答他话,继续低头干活。
段之翼冷冷哼了一声,折身离开。
卫蓝才不愿管他想作何,只想他离自己越远越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蓝忽然听到段之翼声音:“过来!”
她转头一看,只见他端着一盘炒饭放茶几上,凉凉地看着她。
她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到底不敢不从,只得不情不愿地移步过去。
“吃!”待她走过来,段之翼言简意赅地命令。
卫蓝看了眼桌上炒饭,热气腾腾,色泽丰富,香味扑鼻,想来应该是不错。她不知他从哪里变出来这盘饭,不知为什么要她吃饭。她大概永远无法理解段之翼思维。
而她根本没有任何胃口,便摇了摇头。
段之翼面色阴郁,径自将盘子端起来,拿起那根勺子,放卫蓝面前,冷声威胁:“是不是要我喂你?”
卫蓝一震,看了看他厌恶冰冷眼神,终于还是不情不愿抖着手将盘子拿了过来,又戚戚然看了他一眼,终一勺一勺吃起来。
炒饭味道确实不错,但卫蓝当真没有胃口,尤其是被人逼迫着吃,是味同爵蜡,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斗胆将盘子放茶几上,闷闷道:“我吃饱了。”
段之翼眉心紧拧,重将盘子端手中,舀起一勺猛地往卫蓝嘴里塞去,恶狠狠道:“你今天不吃完,就别想去休息。”
卫蓝被塞了满满一大口,又被勺子抵着,难受得呜呜摇头,用力躲开。
到底有小孩子任性,气喘吁吁将口中饭吐了出来。
段之翼看洒落一地饭粒,脑仁烦躁得跳起来,几乎是赌气似连着舀了几勺,狠狠朝卫蓝嘴里灌去。
卫蓝左右摆头,差点呼吸不畅,胸前茶几和沙发上,到处都是散落饭粒。后实挣扎地厉害,猛地呛了起来,咳嗽几声,眼泪都喷了出来。
如果之前还只是对段之翼觉得恐惧,这一回,她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被欺负得太厉害,满心都是害怕和委屈,鼻子一酸,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包着半口饭含含糊糊,边咳嗽,边像小孩一般任性道:“我不想吃……不想吃饭……我要吃馄饨……”
女孩子哭起来,声音尖利,如同指甲划过地板一般,让人异常难受。段之翼烦躁地将盘子摔茶几上,啪嚓一声,那精致磁盘便应声碎成几半。
卫蓝被吓得颤抖了一下,顿了片刻,接着又哭得厉害。
段之翼嫌恶地看了眼哭得毫无形象女孩,脸上还粘着饭粒,眼泪鼻涕齐下。心里加烦躁,他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少年,耐心很有限很有限,这一刻真恨不得上前掐死她,来换取自己宁静。
但终,他也只是捏了捏拳头,蓦地起身,转身甩门离去。
卫蓝并不是爱哭女孩,她向来乐观好强,也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掉金豆子娇娇女爱哭鬼。但是段之翼面前,因为毫无反抗之力,所以除了无助借着眼泪发泄,不知道还能作何。
哭鼻子确实是个累人活,卫蓝一个人坐沙发上,哭着哭着,便有些缺氧地恹恹欲睡。
段之翼再次回来时,见到便是歪倒沙发上,俨然已经熟睡人。
他眼波微动,轻轻折身她面前蹲下,目光清冷地盯着她。
大致是哭了许久,卫蓝一双眼睛睡梦中,也微微红肿。脸上还有未去掉饭粒,整张脸似乎真比之前小了很多。或许还不足他巴掌大,楚楚可怜,又有些滑稽。
她是那种典型热情开朗女孩,有时候甚至会聒噪地让人讨厌。但也是因此,她很爱笑,笑起来嘴巴翘得老高,天真无邪地像一朵盛开花,那笑声隔着老远都能让人听到。就好像书中写那样——银铃般笑声。
段之翼想。
可是自从被他欺负后,他好像再也没看到她那般放肆地笑过。
段之翼心中五味杂陈,他自己也觉得这么欺负一个女孩,有些荒谬。可他就是有些不甘心。只要想到她评价他个性阴郁并为此鄙薄,想到看到他腿时,那怜悯同情目光,想到她叫他跛子,想到她为了一个男生来求自己……他就烦躁厌恶。
他有时候恨不得将她一点一点撕碎,彻底消失他存世界。
大致是睡梦中也隐约察觉,自己被人一直看着。卫蓝迷迷糊糊转醒,揉了揉眼睛,朦胧间看到段之翼。而后又嗅了嗅鼻子,咕哝道:“馄饨……”
段之翼反应过来,将茶几上馄饨端起,舀起一勺送入她嘴巴。这回不知是不是还未清醒,卫蓝没有任何抗拒,从善如流地张口,将犹冒热气馄饨吞下。嘴唇亲启微闭,像一只惹人怜爱幼兽。
她乖顺,显然取悦了段之翼,难得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
过了许久,一小碗馄饨竟然让卫蓝吃得一干二净。段之翼面上浮现一丝愉悦笑容,转头将碗放下。再转过来时,却发觉卫蓝竟然又歪头沉沉睡去。
段之翼讥诮地摇了摇头,抽了几张面纸,有些嫌恶地将她脸上和嘴角擦干净。又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走上楼。
他左脚不灵活,总是要先上右脚,左脚再跟上。怀里抱着个人,上楼必然很是吃力,需要用力稳住重心,才能保证两人不会失足摔倒。
短短一层楼梯,好似万里长征。好不容易,将卫蓝抱床上,脱了鞋子,换上睡衣,段之翼才发觉自己已经是一身汗。
他看了眼床上无知无觉人,垂被子外左手手腕,红绳转运珠衬那方寸间肌肤分外白皙。段之翼冷着脸将她手狠狠塞进被中,心里头再次涌起一股无名厌倦。
考砸
卫蓝隔日醒来,昨夜片段隐约闪过,又看到自己身上穿是睡衣。脸上蓦地羞愤变红,却面对自己旁边那个始作俑者,敢怒不敢言,只气呼呼去换衣洗漱。
学期第三次月考如期到来。这段时间,卫蓝因为段之翼关系,心事重重,学习状态糟糕至极。考完之后,便知道应该可能遭遇了史上惨烈一次滑铁卢。
成绩出来时,果然惨不忍睹。之前从未落下过前五她,这回竟然跌出了全班前十。数学是史无前例不及格。
卫蓝深受打击,埋头看着那成绩单,一脸愁苦。
照此下去,别说重点大学,就是普通学校,都可能变成痴人说梦。
她有时候想把自己遭遇告诉远西部父母,这种事情,大人们总是会有办法。但是想到赵飞,再想到自己那些被拍下照片,她又只能选择讳莫如深。
因为月考是全班公开排名,郭真真自然知道卫蓝惨状。联想到近日她发奋图强状态,实有些搞不懂,趁下课时候,戳了戳趴桌上失落人:“卫蓝,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近太用功,给自己压力太大,反倒学习效率不高了?”
郭真真觉得只有这个解释看起来稍微合理一点。
卫蓝抬头幽怨地看了眼好友关心,气急败坏地哼唧了几声,复又埋头趴桌上。她真想将自己倒霉遭遇与人分享,可又明白若是段之翼知道她告诉别人,还指不定会对她怎样……而且也太太太丢人了!
郭真真见卫蓝不说话,又看到赵飞朝这边走来,对他眨眨眼示意。
赵飞自然是知道这回卫蓝考得很糟,看到那跌出十名开外名次,别说卫蓝自己,就是他也替她担忧。
见卫蓝趴桌上,好像很难过模样,赵飞走到她桌边蹲下,小声唤她名字:“卫蓝……”
卫蓝心头一怔,抬头对上赵飞脸,鼻子猛地一酸,这些天,她段之翼那里所受委屈,差点就要汹涌而出。
赵飞见她眼含泪光,以为是因为考试不佳而难过,连忙安慰她:“谁都有马失前蹄时候,一次考差而已,怕什么?你要是数学有问题,可以问我啊。”
卫蓝眼眶酸厉害,瓮声瓮气点头:“我没事,就是这次考试有点感冒不舒服受了影响。”
赵飞开朗一笑:“我就知道是客观原因。”
卫蓝看到他笑容,心情稍稍转好,摸了摸手腕转运珠,对他笑了笑:“它会保佑我。”
这时,段之翼正好从教室门口走进来,路过两人时,沉着脸冷冷瞟了眼卫蓝手腕。连赵飞都觉得周遭温度好似瞬间降了几度,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如果说之前卫蓝还只是诚惶诚恐,心中多少还憋着一口气,想着怎么对段之翼奋起反抗。那么这次考试滑铁卢,则让她彻底泄了气,从头到尾都萎靡不振。
晚上回到段家后,她拿着墩布拖地,身上萎靡之气好似散播整个大宅,明显影响了坐沙发上看电视段之翼。
那微不可寻声声叹息,好似猫爪一样挠他耳朵和心脏,抓心挠肺,难受得厉害。他咬牙切齿地想,这个白痴果真有逼疯人本事。
卫蓝第N次叹气时,段之翼终于忍不住,他不耐烦地将手中遥控器狠狠丢茶几上,转头恶狠狠吼道:“你是家里死了人么?!”
卫蓝本来自顾哀叹,被他这突兀吼声吓了一大跳,加之他话语实太恶毒。反应过来卫蓝,立即气得双颊涨红。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还是个人。
卫蓝气呼呼将手里墩布用力扔地上,隔着几米距离,也朝他吼回去:“我是感叹你这个坏蛋,怎么不去死?”
段之翼脸色一沉,挟裹一身怒气,疾步绕过沙发,走到她面前,一手揪住她衣襟,怒道:“你还没长记性?”
卫蓝有些被吓住,心里扑通跳得厉害,但此时此刻却赌上了一口气,梗着脖子桀骜地瞪着面前这个恶魔,绝不示弱。
两人大眼对大眼互瞪了半分钟,段之翼忽然嘴角冷冷一扬,嫌恶地松开手,讥诮道:“不就是考试没考好么?像你脑子这么笨学生,能考好才奇怪呢!”
“我……”卫蓝撇撇嘴,不甘地高声道,“我爸妈是科学家,我才不笨,要不是被你欺负,我成绩才不会下降。”
段之翼睨眼看了看她绷着小脸,冷嗤一声,折身走回沙发,随手捞过卫蓝书包,又从里面抽出一张卷子,朝还站原地人扬了扬,阴阳怪气道:“数学八十分,一半都不到,还真是很厉害!”
卫蓝脸涨得红,考了那可怜分数,已经很丢人,还要遭到这个坏蛋羞辱,她喘着气,气急败坏跑过去,想要抢回自己那惨不忍睹卷子,却被段之翼轻而易举避过。
见抢不过,卫蓝恨恨地坐下,赌气道:“你厉害,你有本事考个满分啊?”
段之翼嘲讽地看着她,忽然从自己身后拿出一张卷子,放她面前。一张满分数学月考卷,学生姓名段之翼。
卫蓝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那张卷子,又看了看一脸不屑段之翼。她记得之前考试,他从来都不参加,所以她只是听过有关他成绩好谣传,现下看到真真切切考卷,才知道那些谣传并非谣传,而是事实。
卫蓝不甘心地咬咬唇,沉默不言地看向段之翼。
段之翼终于将手中那张丢人卷子还给她,语气依旧阴冷不屑:“放心,我还没有十恶不赦,你是得罪了我,但罚你扫扫房子就可以了,还不至于要毁了你前途。你说你是因为我成绩下降,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会辅导你,让你成绩再上来便好。”
兴许是他说话太让人不可思议,卫蓝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不怕死闷闷开口:“你会有这么好心?会管我有没有前途?之前得罪你女生不是还被……”
后面话她有点说不下去,反正段之翼也知道她说什么。
段之翼嘲弄地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谣言你也信!”
“那是你自己说。”卫蓝不甘道,说完顿了下,忽然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似,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你之前是吓我!”
十几岁女孩,一双清亮眸子,黑白分明,说着话时候,带着一丝发现重大秘密一般欣喜笑意。段之翼眉头微蹙,莫名觉得烦躁,吼住她猜想:“你如果想试试,我可以满足你!”
卫蓝立刻知趣噤声,就算段之翼没有让人轮暴过女生,但肯定也能做出类似变态行为。看他如何对她,便知道,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个大坏人。
段之翼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还不去!”
“呃?”卫蓝不明所以。
段之翼嫌恶地指了指茶几上卷子:“如果不想成绩继续下降,就去把错题做完。”
“哦。”卫蓝不自地拿出书包中文具,又缩下身子,蹲茶几面前,开始咬着笔头做题。
卫蓝基础不错,高三又是总复习阶段。这次考砸,多是因为心不焉。现下段之翼淫威之下,虽然也集中不了精神,但想到段之翼那张满分卷子,又有些咬牙切齿不甘,只得逼迫自己认真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