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43

  小凤极清楚的瞧见,他跨出门口之时向抛信笺的方向望了望,却又背手离去。

  止不住撇了嘴,小凤啧道:“真是别扭。”起身转出房门,去窗下捡起了那团被揉皱的信笺,小心的展开,刚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回廊里走过来一名小婢女,来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二小姐,老爷请您过去用晚膳。”

  小凤应了一声,将信笺揣入怀里,随小婢女去了前厅。

  前厅里掌了烛,已经布好了菜。小凤到时人就算是到齐了,阮尚书,窦花,二夫人,还有奁儿。

  阮轻尘出了府,阮氲廷在睡觉,三娘说不饿便也没来。

  阮尚书让其坐下,什么也没说,盛饭一起开吃。

  气氛有些压抑,谁都不说话,闷头吃饭。小凤从前除了过节很少在正厅同阮尚书一起用膳,一般都是小丫鬟另外端了饭菜给她回房吃,她常常同洛无离一道窝在自个的房里吃,阮氲廷时不时来凑个热闹。洛无离还曾经玩笑过,阮尚书八成对她出生时的情歌事件有了心理阴影,所以才害怕瞧见她。

  她默然。

  继续扒了两口饭,一旁的窦花突然盛了碗汤给她,芳香扑鼻,这味道让她登时亮了眼睛。

  窦花有些不自然的笑道:“这是人参蛤蜊汤,三王爷下午派人送了一大袋蛤蜊,说是你爱吃,我让厨房炖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小凤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喝了一口笑眯了眼睛,“好喝,再没有的好喝。”

  窦花也笑了,“那你便多喝些,厨房里还多。”

  “恩。”小凤笑眯眯的喝了一口,又偷眼瞧了阮尚书,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埋下头喝汤。

  奁儿在一旁,缓解气氛的笑吟吟道:“三王爷待姐姐可真是好,那么繁忙还特地差人送姐姐爱吃的,生怕在自个家也会委屈了姐姐一般。”

  话音一落,一桌子人的脸色都又沉了几分,小凤埋头喝汤没言语。

  这一顿饭吃的很不痛快,连汤都喝的没什么滋味,随意扒了两口饭,小凤便搁下了碗筷,说饱了。刚道了声先下去了,阮尚书也搁下碗筷,喊她等一下。

  小凤坐在凳子上,笑眼看他,道:“爹有什么事?”

  阮尚书静静的瞧着她,“你这几日就住正房吧,怎么着你也是王妃,我下午已经让梅香收拾妥当了。”

  敛着眉目笑,小凤也没推搪,道了一声好,起身出了大厅。

  吃的不太饱,却也正好算做消食,小凤踏着一地碎月往正房走,一路的清净,没个人影。

  小凤走的慢,因为她至小晔国回来后眼神就不大好,回廊里没掌灯,月虽明,却只能模糊瞧的清,刚在嘟囔阮尚书吝啬的紧,耳边忽有一人低呼了一声,惊的她缩了一步,转头去瞧。

  就见回廊的石阶旁趴在个人,轮廓模糊,瞧不太清是谁,只隐约瞧出是个男子。想是绊倒了。

  小凤不由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那人咬牙回了一句,强忍了痛,不瞧她。

  小凤哦了一声,见他没什么事,便要离开,刚将将转身,身后人突然道了声:“别……别动。”一把冰凉的匕首突兀的抵住了喉咙。

  那人言语吞吐的道:“得罪……姑娘了,在下并不是坏人,只是迷路了……劳烦姑娘引个路……”

  小凤额角青筋跳了跳,僵硬的笑道:“好说好说,这位壮士切莫激动,你要去哪里,我定会鼎力相助。”

  今夜月瘦星稀 ...

  今夜月瘦星稀,不易出门。

  小凤觉得此刻才悟出这话有些晚了,不过好在她一向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名言,于是在那把匕首贴着皮湛凉湛凉时,她依旧保持着十二分的友好笑容,虽然他瞧不见,但真诚还是要的。

  小凤笑眯眯道:“敢问壮士想去哪儿?账房?还是白玉仙子的厢房?不过实在对不住,白玉仙子今个没在家……”

  “不是……”壮士在身后言语有些扭捏的打断,“我……我想去找一位叫奁儿的小姐……”

  嗳?小凤脑子抽了一下,她一直觉着吧,奁儿长的是挺好看,但还不至于让人这么奋不顾身……

  “可以带我去吗?”壮士在身后娇怯的问,手中的匕首非常无意的抖了抖。

  “可以可以!”小凤赶忙献媚的道:“壮士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身后壮士没言语,她试探性的问:“那壮士……我们可以走了吗?”

  壮士略微松了松匕首,“那就有劳姑娘了。”

  小凤笑着道客气客气,一壁极缓的向前迈步。月瘦星稀啊,阮大人抠门啊,这么考验眼里的路简直是要命哟,她绊倒了没关系,万一壮士绊倒了,手下一抖……

  “壮士小心台阶。”小凤善解人意的放慢脚步提醒。

  壮士稳步而上,言语略微尴尬的道:“姑娘不必劳心,我瞧的见……方才摔倒只是……一时疏忽……”

  “哦……”

  小凤极是认真的在前面带路,尽量避开有人的过道,一路上倒没遇上一人,太太平平。

  壮士在身后也很合身份的沉默寡言,路上只问一句,奁儿小姐是不是圣上指给三王爷做侍妾的那位。

  小凤诚实答是。他很沉重的喃喃了一句,果然是她。便再也无话了,独留了一份悬念给小凤。

  奁儿自从认作阮家女儿后,厢房便挪在了西厢房的一间正房。小凤没怎么去过,不是太熟,经过一些原地的辗转,冤枉的弯路,略略的迷失方向,总算是在壮士隐怒之前赶到了。

  奁儿晚饭回来有一会儿子了,坐在窗下的梳妆案旁,卸妆,灯影煌煌,折了她的身影在窗纸之上,轮廓袅娜,极是好看。

  小凤指了亮灯的厢房,笑道:“到了壮士,奁儿小姐就在屋里。”

  身后壮士的呼吸明显一紧,手指微颤。

  “壮士莫激动……”小凤尽量向后缩脖子,皮笑肉不笑道:“壮士是要进去吧?”身后壮士应了一声,小凤只觉后颈突然生风,忙呼道:“壮士留手!”

  壮士要砍下的掌刀顿在她后颈。

  “可不可以打个商量?”小凤吞了吞口水,道:“我怕疼……咱点穴道成吗?”

  身后人沉默了,许久才吞吐道:“我……我不会点穴道……”

  小凤额头青筋小跳,她至今遇到的两个刺客,都是如此的不专业,一个不会游水,一个竟连点穴都不会!素质啊素质。

  “那个……”壮士在身后有些为难的开口,“不如姑娘闭上眼睛,等我进屋了你再睁开?”

  “好,”小凤答的爽快,闭上眼睛到:“壮士放心,我知道规矩,绝绝对对不会偷看你的脸!”

  “多谢。”壮士收回匕首,脚步轻盈的掠身而过。

  小凤静静的闭眼站着,直至听到一声吱呀的推门声,才睁眼,刚要拔步离开突然听到壮士叫了一声:“春……”还未完便被人捂住了嘴。

  然后是奁儿压低了声音的惊骇:“你怎么来了?!”

  小凤不由好奇了,蹑了手脚藏至墙根,竖了耳朵。

  壮士再次开了口,言语中三分愤怒,四分痛心,还余了三分自嘲,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若不是亲眼见到你写的绝情信,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居然骗我!你为何要骗我,说你是……”

  “我有我的苦衷!”奁儿低喝打断,有些愤怒的道:“我信上不是写的清除仔细吗?骗你是出于无奈,如今嫁给三王爷也是圣命难为。”

  “那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我们去个没人认识地方好好过日子。”壮士上前拥了奁儿入怀,“身份也罢,名利也罢,便是抗了圣命也统统不管不顾了,只要你跟我走!”

  “放手!”奁儿奋力挣开,只推的他一个踉跄,“我现在是不会跟你走的。”

  他踉跄的跌靠在梳妆案边,碰落了案几上的胭脂匣,当啷啷的落地,他极震惊的看着奁儿,愣愣的问:“为什么?你不是说过只求能同我朝朝暮暮吗?不是说,你再也没有像记挂我一般,如此为人牵肠挂肚过了吗?难道现在统统不作数了吗?”

  “我……”奁儿一时语塞,言答不上,辗转却又急道:“我是逼不得已,我现在还不能同你走……”略一思索,道:“我若是同你走了,圣上怪罪下来,阮府又要怎么办?”

  情深意重,壮士感动的上前牵她的手,“你放心,我们走后,留一封书信给我父亲,求他向圣上求求情,饶过阮尚书。”

  奁儿急了,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不要这么天真了!这世间并不是事事都能如了你的愿,没有那么简单。”不想再解释什么,合手往门外推他,“你快走吧!若是让人瞧见了就麻烦了!”

  他却死攀着门框不走,道:“我不走!今日你若不讲明白,我是怎样都不会走的!”

  奁儿紧蹙着眉头,突然冷了脸,“你若再不走,便莫怪我绝情了!”瞧他依旧紧抿着唇不愿离去,奁儿突然击了三掌。

  乍然落地之后,忽有数到黑影一闪,竟不知从何处冒出三名劲装黑衣人,将攀着门框的他围了住。

  奁儿咬牙背过脸道:“将他打昏送回去!”

  小凤躲在墙根只瞧见几个人的侧影,不由呆了呆,竟反应不过来这唱的是哪出儿?奁儿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了得,居然随身配了武林高手,招手便唤了出来。

  那壮士显然不是对手,只一招就被撂倒,一掌砍昏了过去。

  眼瞧着三名黑衣人扛上昏迷的壮士要朝这边走来,小凤赶忙极小心的向一旁的树丛缩了缩,却是这一缩露了动静。

  一名黑衣人一眼扫来,冷刃一般,喝道:“谁?!”

  小凤心头一凉,猛地攥紧手心,正盘算着拔步而跑之际,身后突有人轻轻按住了她的肩,惊的她差点没咬舌自尽。

  便听身后人冷冷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林廷川!

  小凤看着那个挡在她身前,避免了她暴露的人,震惊的难以言表,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林廷川!”奁儿是比小凤还要震惊的脱口惊呼,本就白净的脸,在瞧见林廷川之后白的没了颜色,惊骇的失语:“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廷川看着她,眼神冷且厌恶,“在他来之前,该听的不该听,我全部听到了。”微皱了眉,“真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脸色越发的苍白,连嘴唇都微微颤抖,奁儿强定了心神,左右扫了一趟,便笑了,道:“听到了又如何?人向高处走,这世间为了名利谁不是不择手段?莫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跟大小姐私奔的……”

  “闭嘴!”林廷川怒喝。

  他喝的突然,有些气急败坏,惊的小凤退了半步,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的墙角立着的女子,白衣黑发,眉目如画,银雪一般的不惹纤尘。

  小凤心头止不住一跳,奁儿说的话她定然听见了,以她的性格怎样也要问个究竟吧。可是她却那么站着,瞧着,听着,突然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去。

  心头又是一跳,小凤是真的吃了惊,以为她有骄傲,有自负,却不曾有妥协,隐忍和退缩的,她是怕了吗?怕听到些什么不想听的吗?

  林廷川的表情里暴露了什么,奁儿怕是说到了他的痛处,他近前一步。奁儿却毫不退缩的笑着道:“林廷川,你如今连剑都握不住了,便是听到了些什么,又能怎样我?”眉目盈盈的转至三名黑衣人身上,近乎恶毒的道:“我是想看着大小姐的份上饶你一命,但你听了太多不该听的!”

  一语落地,三名黑衣人铮然亮了兵刃,眼光如兽的盯着林廷川。

  奁儿道:“动静小些,莫惊动府里的人,坏了事。”

  黑衣人挺剑而上,直袭他眉心,心口,喉咙,三处致命要害。

  林廷川却静静立着,不躲不闪。

  小凤大惊,刚想伸手去扯他,突然有人就着月色清清娆娆的笑道:“还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廷川你若是死在她手上,可真是奇耻大辱了。”

  月华清白如洗 ...

  月华清白如洗,纱幔一般渺渺的拢了一地一眼。那人的声音就在这么不明不暗的月色里荡的那么不浓不淡,半分妖娆,半分懒散,言语还存着分调笑,异常好听,也分外熟悉。

  所有人都是一惊。

  三名黑衣人亦是不由的略顿了手,循声眼扫去。就是这一顿,落了空子,林廷川一个掠身而起,只听噔噔噔三脚起落,三名黑衣人便都闷哼了一声,瘫倒在地。

  这一招使的行云流水,让小凤生生的瞧呆了,他稳稳落地还极是有气度的冷笑一声,冲奁儿道:“你以为我林廷川除却一双手便是废人了吗?”

  “你……”奁儿杏眼惊瞪的溜圆,刚要踉跄而退,突然有只手打身后探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脖颈间,毒蛇一般凉软缠着。登时毛骨悚然的大骇,她刚要躲开回头,那手轻轻巧巧的在脖颈一掐,她直觉一麻,翻眼昏了过去。

  身后人扭身避开向后昏倒的奁儿,由其有声的落地,他却倚在门畔幽幽的叹了气,如丝如缕,瞅了林廷川道:“早知如此轻巧我便不来了,低了身份。”

  小凤把在墙角心绪如潮涌,难平难整,脑子里根本捋不清这样热闹为了哪般。便也不用细瞧倚在门畔之人,单是那份万种风情的气质也知道是谁了,小凤很是纳闷,这样的毒蛇人物为何在他师父面前乖顺的小绵羊一般?不得不由衷佩服,闻人舒华这份调教的功夫。

  林廷川不甚欢喜的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哪个要你来的,是你自个赖皮赖脸的非要跟来。你清浅公子大驾我可请不起。”

  清浅脊背靠了门,懒懒的搔了眉尾,“你自然请不起,我本也就不是为你来的,我是特地来瞧二小姐的。”抬眼笑吟吟的落在小凤杵的墙根,道:“二小姐,戏都散了,你还要猫儿到什么时候啊?”

  不由叹了口气,小凤整了整衣襟,笑眯眯的走出去,冲清浅拱手道:“今个儿可真是个好日子,竟能在这儿偶遇清浅公子,缘分,缘分……”

  清浅咬着薄唇,浅笑潋滟的瞧着小凤,“哪儿来什么偶遇,我可是巴巴的赶来瞧二小姐的,几日未见记挂的紧。”

  清浅果然是清浅,假话都能讲的如此动人……小凤嘿嘿笑了两声,琢磨不出接下来该回什么。

  倒是林廷川在一旁冷冷插了嘴,“清浅公子你预备让这些人在这儿躺到天亮吗?莫忘了舒华还在等着呢。”

  悻悻的白他一眼,清浅冲小凤笑道:“二小姐稍等片刻。”抬手击了一掌,清脆的响声方落地,青瓦房顶便唰的闪下一排黑衣男,仆跪于地,恭声唤了一声: “公子。”

  清浅摆手允了起身,道:“将那三个侍卫扛出去埋了,余下这两个带会梨花斋交给尊主。”黑衣男恭声应是,或扛或拎,动作利落的将昏倒的几人归整在身上,将将要走之际,小凤突然道了一声,“且等等。”

  清浅挑了眉尾,笑道:“二小姐有事?”

  没答话,小凤紧了几步上前,直冲扛着那名壮士的黑衣男去,快至身前,黑衣男警惕的铮然亮了弯刀。

  小凤惊的一顿步。

  “不得无礼。”清浅竖眉喝了那名黑衣男,“伤到二小姐你当的起吗?”

  “属下知罪。”黑衣男低了眉目将弯刀收了住。

  小凤弯腰捡起黑衣男身旁掉落的事物,起身笑道:“方才看到这位壮士的掉了东西。”是一块帕子,素锦绣花,随折的整整齐齐,却仍有旧皱痕在。拿着帕子对黑衣男笑:“大侠不介意我把帕子放回去吧?”

  黑衣男看了清浅一眼,见其没有反应,便低着眉眼默认了。

  小凤笑眯眯上前,将帕子仔细的掖进那名昏迷壮士的怀里,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辗转不动声色的退开,笑道:“好了。”

  “呵。”的轻笑,清浅挥手让黑衣男皆都退下,款步走到小凤身旁,“二小姐还真的爱助人为乐。”

  瞧着一众黑衣男手脚麻利的跃墙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小凤有些敷衍的笑道:“哪里哪里。”而后打了哈气拱手,“天儿太晚了,我困的紧,就不陪清浅公子了,你随意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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