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35
“放手。”小凤冷冷道。
林廷川却紧攥着不放,为难的道:“小凤,今日是轻尘不对,改日我定当替她赔罪……”
“我说放手。”小凤重了语气,冷的不能再冷。
奁儿忙将阮轻尘护到一旁,愤愤道:“今日本就是她不对,姐夫怎么反倒帮着她?”
“住口!”林廷川喝住了她。
小凤却闭了眼冷笑,再次霍然睁眼之时,抬起一脚猛地踹在林廷川的小腹,“滚你娘的蛋!”
阮轻尘同奁儿都是惊叫。林廷川吃痛微松了手,小凤趁势甩开他,疾步上前,扯住阮轻尘就是一巴掌,抽在她白玉一样的脸上充血了一样红。
奁儿惊叫着来扯她,小凤只是抬脚就将的踹的踉跄,依旧扯着阮轻尘道:“你给我的,我统统要加倍奉还!”抬手又要扇下,林廷川却扑身上前,一个擒拿手将小凤擒了住。
他喝道:“够了小凤!”
街道上稀散的人群渐渐围上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议论的怎么回事。
小凤的手腕被他擒的生疼,即将断掉一般,死咬了嘴唇。
周遭议论纷纷,阮轻尘哪里受过这等的气,捂着充血的脸上前,气的指着小凤,“你……你……敢打我?!”
小凤手腕疼的厉害,越挣扎越疼,便是要破口大骂林廷川之际,有道声音先她一步冷冷传来。
“放手。”那声音至人群之外传来,略有沉哑,只两个字,语气不重,却满是呼之欲出的压迫感,冷的如刃,凛冽而落。
众人诧诧望去,便见一辆极锦绣的马车停在一旁,小厮挑着车帘,里面就坐着一个披银色狐裘的男子,散着一肩黑发,眉目紧蹙凛凛的瞧着林廷川。
林廷川惊诧:“三王爷……”还要再讲什么,端木朝华已然掠身出了马车,一个闪身惊鸿一般上前,至袖中划出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冲林廷川的手腕一刀削下。
林廷川大惊,慌忙松手后退数步,却依旧觉得手腕一痛,低头去瞧已然是一道血痕。
端木朝华就手一揽,将小凤揽到怀中,却始终瞧着林廷川,抬手当啷撂下了染血的匕首,道:“谁准你碰她的?”
手腕留了血,阮轻尘惊呼着上前,林廷川有些愧疚的对端木朝华道:“王爷,你误会……”
“拿下他。”端木朝华冷冷断了他的话,身后的廖月白同一行侍卫上前擒拿住了林廷川。
他却也不反抗,任由擒拿,倒是阮轻尘极力的阻拦着,却是无济于事。
端木朝华脸色极其苍白,敛目瞧着怀里的小凤,瞧见她脸上红肿的五根指印,猛地蹙了眉:“谁打的?”
他胸口上的伤口,又溢了血,小凤不答,却也不敢乱动,只得由他抱着。
倒是阮轻尘开了口,冷喝:“是我打的!你放了廷川!”
端木朝华抬眼,落在她身上是让她一颤,瞧她的脸颊也是红肿,端木朝华扬唇道:“我便知道奶奶吃不得亏。”转瞬又道:“她打你几下?”
还没等小凤开口奁儿慌忙道:“只一下!”急急的提阮轻尘辩解,“二……王妃也已经打还回来了……”
“哦。”端木朝华松开小凤,淡淡上前,不疾不徐的行至阮轻尘身旁,只淡薄的扫了她一眼,便霍然出手,“啪!”的一巴掌挥在她脸上,猛烈的将她一耳光抽倒在地,而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收手回身,对小凤伸手,道:“我们回家吧。”
小凤瞧着他有些愣怔,手已经被他握了住,有些凉,却是极紧的。
身后,林廷川愤愤的怒吼,“端木朝华,你……居然打女人!”
端木朝华不回头的笑道:“打了又如何?我本来便是个混蛋。”
墙角一枝红梅 ...
马车辘辘的碾过青石板,行的不快,怕伤着端木朝华的伤口。廖月白在车内草草的替他止了血,等回府后再仔细包扎。
小凤坐在另一侧不敢瞧端木朝华,只得拿眼放在车帘之外,虽是瞧着街道,但仍是极清楚的感觉到落在身上的两道目光,灼灼的透着寒气,几乎让她耸了汗毛。
等廖月白大致处理好伤口,端木朝华挥手道:“月白,你先出去。”
廖月白一顿,张口却终是没说什么,点头出了车厢,坐在赶车的另一边,背手拉下了车帘。
一瞬间车厢内的光线暗了暗,小凤不自觉的抖了抖,不知为何竟是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街道上渐渐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小凤始终盯着车外不敢扭头。
“小凤。”端木朝华突然开了口,声音暗哑,有些气虚的飘忽,一落地便让小凤头皮一紧。
不得不回头,小凤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
端木朝华的脸色极白,死白死白的,连嘴唇都快失了血色,只一双眸子乌灼灼的瞧着她,直盯的她无处散躲,背上也有伤,他不能靠着,只能坐的端正,向小凤招手,道:“过来。”
小凤忙摆手笑道:“我坐这里挺好的,就不去挤着王爷了……”说完自个都觉得虚。
果然,端木朝华脸色冷了一分继续道:“我叫你坐过来。”
“真的不用了……”小凤是怎么也不想过去,不知道为何只觉得方才打架的那一幕丢人的很,不想和参与者探讨过程。
端木朝华微眯了眼睛,极不悦的道:“你真不过来吗?”言语带了点威胁的意味。
小凤叹了口气,“王爷,真的不用,你的伤太多,我怕碰着你……”
“好。”端木朝华突然截口,脸色阴的吓人,几乎是咬着牙根道:“你不过来……你不过来……”瞬间塌了语气,“那我便过去……”
小凤被雷击了一般,浑身一颤,惊诧诧的看着端木朝华异常无奈的挪身过来,扯了伤口,痛的他呲牙咧嘴。
小凤赶忙伸手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顺势一带将她带入怀中。
想挣扎,他却道:“别乱动,碰到伤口会出人命的。”
一句话,小凤就彻底无奈了,任由他抱着揽着,不敢乱动。他的身子发凉,沁出来的血也发凉,小凤突然就觉得有些愧疚,对他不住,正愣怔间忽觉被阮轻尘抽的红肿发热的脸颊一凉,细风拂过一般,扭头是端木朝华紧蹙的眉头。
“别动。”他的指尖沾了白色的膏药,小心翼翼的替小凤红肿的脸上涂药,极其不悦的道:“为什么不躲开?你不是很了得吗?这一巴掌都躲不开?”
小凤撇了撇嘴,心道,我要是能躲开早就躲了,又不傻。嘴上却打哈哈道:“许是最近没怎么睡好,反应迟钝了,就当是尊老爱幼……”话未讲完,先哎呦了一声。
端木朝华重了力道,按了她肿起来的脸颊,讥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喊疼呢。”
小凤无力的扫他一眼,嘟囔:“拧你一下,看你疼不疼……”
药涂的匀称,端木朝华轻轻的吹了吹,热乎乎的,钻进小凤的耳朵里不自禁烧红了一大片。
他问:“还疼吗?”言语温哑,绕在耳侧,暖烘烘的感觉。
小凤便笑,“早不疼了,多谢王爷。”刚要起身端木朝华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依旧让她侧躺在腿上,发梢扫在脸上,他突然叹了气,道:“以后吃亏了就喊我的名字,别一个人硬撑。”
小凤好笑的道:“便是喊了你的名字,你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也听不到,来不及啊。”
目光沉了沉,端木朝华语气不重,话语却万分笃定的道:“从今往后的每个日夜我都会在你身边。”瞧见小凤张口欲言,又截口道:“不论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便是死皮赖脸也要抓的你死死的,半步不离。”
小凤想说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头,咽不下,说不出,对上端木朝华的眼睛,却是分不清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肺瞬间被挤的满满的,温温暖暖的,像是六岁那年放炮仗,被几个小毛孩炸的五颜六色后,她爹提着扫帚冲出来将她护着怀里,吹胡子瞪眼的骂:“不许欺负我家凤儿,要不然找你妈去!”
是一样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也许是有些其它成分,但那种心窝子一下子暖洋洋的感觉是异常巨大的温暖。
小凤便止不住笑了,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哭了。
是吓到端木朝华顿时手足无措,“怎么了?哪里疼吗?脸还疼?我给你吹吹。”俯身在她红肿的脸颊小心的吹了吹。
小凤哇的一声彻彻底底,淋漓尽致的哭了出来,趴在端木朝华的腿上扯了他的袍子掩住脸面,含糊不清的道:“混蛋……都他妈是混蛋!凭什么就老是欺负我一个人……凭什么,凭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们……就因为她长的好看,我长的不好看……”
心莫名的一紧,端木朝华伸手揽着她,扯下她擦的满是鼻涕泪水的袍子,道:“谁说你长的不好看?我瞧就耐看的很,比那什么白玉什么仙子好看的很。”扯了袖子替她擦了眼泪,“不哭了,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就油炸了他!”
“放屁!”小凤扯着他的袖子猛地擦了一把鼻涕,混着眼泪道:“他们合伙讹我一个人的时候,你死哪了?!我耳光子都被打了,手也折了你才来!”
惋惜的看着湿哒哒的袖子,端木朝华不满的辩解,“奶奶这可就冤枉我了,是你不吭一声就出了门,我巴巴的就赶来了。”
小凤也知道是自个耍泼了,可眼泪就是止不住,抹了一把,不再吭声。
端木朝华瞧着却以为是赌气了,忙赔着笑脸道:“好奶奶,是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再也不会了。”定了眼神瞧小凤,弯了桃花眼,“以后阮小凤就是我端木朝华一个人的,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
原本蜂拥而至的感动,在他后半句话脱口的瞬间轰然退却,小凤看着他水汪汪,澄澈澈的桃花眼不知为何很想一巴掌抽死他。
他却依旧笑的很无邪,道:“对了,奶奶早上那么急着去哪里呢?”
“梨花斋。”小凤浑然不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出口就悔纠结了肠子,就看着端木朝华含笑的桃花眼一点点的眯了起来,越发的危险,赶忙想解释,却已经晚矣。
端木朝华就那么微眯了眉眼瞧着她,突然俯身压了下来,猝不及防的吻了她被咬破的嘴唇,不同于闻人舒华,是极轻极浅,一触及收,凉丝丝的柔软。
小凤瞬间就愣了住。
端木朝华却笑眯眯的舔了自个的唇,心满意足的道:“这个算是惩罚,以后做错事就用这个。”
黑脸登时绛红。
车帘外的廖月白只听到车厢里一阵动荡,端木朝华惨叫着道:“疼疼疼……奶奶我伤口流血了!真的血流成河了!”
马车片刻便回了王府,刚停车还不待端木朝华挑帘,便有小厮上前行礼,道:“王爷可回来了!”
小凤扶着端木朝华下了马车,瞧着王府门口守了许多布衣装扮的侍卫,面生的很,不由诧异:“真热闹啊,啥时候新添的人手?”
小厮幽怨的瞅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答话。
端木朝华却蹙了眉,道:“圣上来了?”
纠结的点头,小厮火急火燎,“圣上都在府里等您半天了……”
“圣上?”小凤微蹙了眉头,“他老人家来做什么?”
没再讲话,端木朝华由小凤扶着入了府,却在门口停下,对小凤道:“奶奶你先下去洗把脸,瞧你脸哭花的。”
小凤摸了摸脸,知道他是有意避着不让她见端木朝德,却依旧笑着应了一声:“我这就去洗把脸。”转身要走之际,又回头,“你不必太在意我,他对于我来说算不得什么了,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端木朝华笑着点了头,瞧着她小跑离去的背影渐渐淡去,这才跨步行去大堂。
他却没在大堂,而是在庭院中的一株腊梅树下,背手瞧着一树含苞待放的腊梅,一袭蓝绸缎子的软袍,衣袖兜兜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蹙的紧,愣愣出神。
端木朝华停在他身后,敛身礼道:“臣,叩见圣上,接驾来迟,望圣上赎罪。”
端木朝德猛然回神,转身瞧见立在身后端木朝华赶忙上前扶住他,笑道:“三哥身上有伤,不必多礼,朕只是听闻三哥受了重伤,特地来赶来的。”打量着端木朝华溢血的纱布,“三哥伤的重吗?可好些了?”
端木朝华笑着扶了他的手,道:“一点小伤,死不了的,倒是劳烦圣上挂心了。”
双手交握,四目相触,二人都噙着笑,夜色一样的眸子里却蛰伏了看不清明的东西。
倒是端木朝德先松了手,背着一树腊梅笑道:“今日朕来,还有一件事要知会三哥。”
“哦?”端木朝华饶有兴趣的浅笑,“何事劳动圣驾?”
“喜事。”端木朝德勾了薄红的唇,艳色点点的道:“是关于三哥的大喜事。”
腊月梅花正艳 ...
天光透亮,日阳明晃晃的悬着,端木朝德在一片日光里忽然有些让人瞧真切,尤其是那双睫毛遮了满眸阴影的眼睛,幽洞洞的不知藏着什么,但三王爷知道,不管藏着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王爷便笑了,摊手请他落坐在腊梅数下的石几案旁,廖月白也极有眼力架的张罗了茶水糕点,敛目立在了端木朝华身后。
“我能有什么好事?”三王爷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笑道:“只要圣上别要了我的脑袋,便是最大的喜事了。”
端木朝德神色不变的轻笑,“三哥玩笑了,这天下再也没有比三哥亲近的人了,朕怎么舍得伤你一毫呢。”眉头浅挑着,把玩着茶盏浅笑。
三王爷弯了一双桃花眼,盈盈脉脉的瞧他,“圣上这话真是……让我感动流涕。”
啜了一口香茶,端木朝德继续亲厚的笑道:“三哥可知道阮轻尘回来了?”
“恩?”三王爷微微蹙了眉间,仔细的想了想,沉吟不语。
他这一沉吟让端木朝德愕了愕,不甚明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只好继续道:“阮轻尘……”
“圣上。”三王爷突然有些凝重的开口断了他的话,“容我问一下……阮轻尘是谁?”
握着茶盏的手不可抑制的一抖,温茶滚滚,湿了一角衣袖,端木朝德看着他那张异常正经的脸,跟真的似的,便抽动嘴角笑道:“阮尚书的长女,朕指给你的正牌,白玉仙子阮轻尘。”
“哦。”三王爷恍然大悟,拂了拂茶汤却不说话了。
他不接腔,端木朝德原本备好的一肚子话生生的噎了住,端起茶又放下,继续道:“阮尚书今儿早朝特地来请罪,说那阮轻尘并非故意逃婚,而是被歹人掳了去,阮尚书怕歹人伤了爱女,便不敢声张,演了那么一初掉包记,多亏几日前蒙一位侠士相救,阮轻尘才得以平安归家。”顿了顿,“朕瞧他也是爱女心切,情有可原。”
三王爷静静的听他讲完,啜了一口茶,道:“所以呢?”
端木朝德被问的一愣。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吗?”三王爷无辜异常的耸肩。
是再揣不下去了,端木朝德索性挑开了说,“朕先前总觉得对你不住,为你指了门婚事,还闹成这样。”叹了口气,“也是你先前痴呆症未好,才得以如此委屈……”
“咳……”身后有人干咳了一声,三王爷转头便瞧见了换好衣裳的小凤,立在几步开外拢着袖,这样的距离,方才的话一定听的清。
小凤笑眯眯的上前,折身行礼,“臣妾见过圣上。”
端木朝德的白脸有些不自然,转瞬却笑道:“起吧,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谢圣上。”小凤起身。
三王爷弯着眉眼冲她笑,牵了她的手到身侧,“圣上方才还在同我说你大姐呢。”
“哦?”小凤笑眯眯的瞧着端木朝德,“不知臣妾可否一同听听?”
端木朝德笑容不减,道:“自然,小凤也莫站着了,坐吧。”
小凤也不客气,敛身坐了下,本是坐在石几的另一头,但瞧到三王爷殷切切的目光后又挪到了他身旁。
三王爷心满意足的倒了盏茶推给她,转脸又对端木朝德道:“圣上方才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