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急忙过去拦住莫莉,这丫的力气忒大了些,壮得跟铁牛似的,好好一女孩子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莫莉望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气愤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替他着想,你脑袋里是缺根弦么?真是气死我了!”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在我乞求之下,她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凳子。
我拦住她第一反应并不是替谢榭安全着想,主要是怕我这清净之地被打破,以后没法儿安心做实验。更何况我是一位曾被表彰过的“H市优秀青年”,思想觉悟一定得高,一定要戒骄戒躁戒暴。这种动刀动枪的粗俗斗法,万万不能有。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家都坐下来,安安静静地,推心置腹的交谈一番,化干戈为玉帛。
“说的话跟彩虹屁似的,乍一听真不错!”莫莉呵呵反讽我,又说,“坐下好好谈?能好好谈你们之前怎么不面对面坐着,促膝长谈?非要等到孩子都出来了,再来搞事情!”
莫莉双臂环胸,上下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谢榭,说:“喂,渣男!早有耳闻!挺有能耐的哈。看这样子身板倍儿棒,想必服务过不少女孩子吧!”
谢榭眨巴了眼睛,木讷地看着莫莉,又将视线转向我,一脸茫然地问道:“我刚进来就要对我行凶,现在又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发生了什么?好歹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大姐,咱有话好好说,怎么称呼?”
“你叫谁大姐呢?真是给你大脸了!我凳子呢!挪开!”莫莉扯我外套,迫切的想让我离开,她好继续抄家伙。
我像钉死的框架,任由她推搡,就是不挪窝。
“好汉,请你注意一些,不要推推搡搡的,想来你是花花朋友,她怀孕的事你也知道,你这样推来推去的很容易出事的。”
“呵,渣男!装什么装?你是心疼花花,还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莫莉咄咄逼人。
我跟着起哄,对谢榭说:“是死是活,不用你管!”
也不知为何,莫莉刚开始动粗的时候,我还挺怕她伤着谢榭什么,但随着莫莉为我而痛骂谢榭,我情绪逐渐跟着她一起走了,瞬间觉得谢榭真不是个东西,我也想抄起凳子砸他。
“咱有什么不解的,能不能坐下好好说?我带了些甜点,要不大家一起坐下好好聊聊,各自了解一下?”谢榭指了指手里的大包甜品,企图找机会陈述自己的清白。
“这年头大家忙的很,谁有时间和你这种人坐下好好聊?渣男!我今天奉劝你,最好少惹我家莫莉!不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直站在莫莉身后的我,瞬间觉得她酷毙了,颇有种校园大姐大的感觉,做她的小弟,值了!
“不是,我怎么了就?我只想好好照顾花花有错吗?”谢榭一直不解莫莉为何如此剽悍。
“好好照顾?你搁哪照顾呢!六年前给她照顾了一次,她为你流掉了两个孩子,后来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段时间她有多苦多憔悴你知道吗?现在你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又照顾了她一次,又照顾出一个孩子来,你怎么照顾她的你?我就想问问这一次你到底想怎么样?三番两次的不把人当人看,你到底想得到什么?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看你人模狗样,有脸有财的,怎么就总是干这种不是人的事?你要是想玩女孩子,以你的条件应该有大把大把心甘情愿送上门的,我们花花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罪?我只想请你放过她!”
莫莉的一番话骂得又狠又毒,还差一点勾起我伤心的过往。我扯了扯她衣袖,让她不再义愤填膺。
“别扯,我还没说完呢。”莫莉转身指着我鼻子说,“你呀,你能不能长点记性?已经三十的人了,还幻想着甜甜的青春爱情故事?能不能把自己当回事,务实一点?是时隔太久,你忘那次的痛了,还是想怎样?三番两次被玩弄,有没有一点脑子啊!自己就这么廉价么?”
我被莫莉怼得哑口无言,只低着头抠长指甲。
“对不起。”谢榭突然道歉,视线越过莫莉,盯着我郑重地说:“我是真心的,从来没玩弄过谁。”
“得了吧,你们这些花花公子说话就跟放屁似的,嘴里能冒出几句真话?也只有花花这种脑袋缺根弦的女孩子才能被你三番两次的坑蒙拐骗!遇到我,见一个撕一个,绝不手软!”莫莉是位又狠又猛的钢铁女汉子,我被她的霸气征服。想来我以后终老的路上,能有她为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日久见人心。时间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谢榭诚恳道。
“得了吧,六七年过来了,也没见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付出,还时间是最好的答案,你这鸡汤真叫人腻得慌。”莫莉扬起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论争辩怼人,自我认识莫莉以来从未见她输过。那嘴皮子利索的,能叫鳄鱼也蜕了层皮。
谢榭终究是争论不过她的,最后在她鄙夷的目光之下,默默离开了实验室。
谢榭刚走,莫莉就像变了个人,立马关心起我,拉着我左看右看,说我面黄肌瘦的,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只说是没化妆原因,看起来有些憔悴罢了。其实身体还是很硬朗的。
莫莉问我孩子是否要留下来,我犹豫了一下,想着还是不要了吧。身为妇产科医生的她,对这些很了解,她再三嘱咐我说,倘若我这一次流掉孩子,可能终身不孕不育。
这孩子出生毫无意义,我的态度很坚决。于是三天后,我登上了手术台。
这些年过来我获得的外界荣誉颇多,市优秀青年、优秀企业家、慈善家、优秀研发技术员……却从来都不是一位好妈妈。我不是没有感情,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释放自己的情感,即便是领养回来的小艾和小妮,我也没有负全责,做好一位妈妈应当做的事,我在领养了他们之后,也是把他们托给我父母照顾。
我这样一位无情无义的人,或许就不配有爱情,有孩子。自此以后,我将抛开一切杂念,只一心扑向工作,即便是老死病死累死意外死,也要死在工作岗位上。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闭起眼睛,像一只待宰的鸵鸟,怂且愚蠢。
就在医生准备开始时,室外一阵嘈杂,闭起眼睛的我听得尤为清晰。
“花花!花花!花诺!你出来!你听我说!”声嘶力竭的呐喊。
随后手术室的门被踹开,护士们立马上前拦住谢榭,主治医生更是大喊:“怎么回事,几位保安,一个人都拦不住?”
“花花,你听我说,手术不做了,我们回去好吗?我为自己之前的所有错道个歉,给我一个机会,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这一次就让我好好的对待你和宝宝。”谢榭蹲在手术台边,与我视线平齐,他双手紧紧紧紧团住我的手,冷汗加颤抖,长长的睫毛也在颤抖着,好看的大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眶通红,眼角闪着波光。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谢榭哭泣的模样。以前上学那会儿看他,总是高冷和一本正经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后来再见他,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总是笑嘻嘻的,一副没皮没脸的模样。
也许是人长得好看,高冷的时候好看,嬉笑的时候好看,就连哭泣的样子也是很好看,叫人很容易入戏……
旁边的医生说:“早做什么人去了,都上了手术台还来闹。现在的人啊,简直了!看不懂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