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孙妙香和庄朗说了会儿话,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庄朗直勾勾看着孙汝静的眼神,便直接牵着妹妹起身了告辞了。
结果没想到,晚间一家人用膳的时候,孙妙香和孙汝静又在饭桌上看见了庄朗。
孙妙香皱着眉问道:“娘亲,表哥怎么不回庄府?”
庄氏笑着给安国候布菜,“你表哥开春了就要下场考科举了,这段时间呀,就住咱们安国侯府。”
孙妙香不悦:“这庄府就在京城里面,又不是什么外地考生,做什么非要住安国候府里呢?况且哥哥们现在也都在京郊的书院,现在家里除了爹爹可就没有男丁了。这不合适。”
这回倒是安国候解释了起来,“朗哥儿如果中了,通报的喜队可是来安国侯府呢!”
孙汝静、孙妙香:“……”
没办法,由于安国候过分的要面子以及孙晨风、孙晨河多年科考不中导致安国候面子挂不住,所以庄朗还真在庄府和安国侯府只隔三条街的情况下住了下来。
而且一住还能住到孙汝静及笄之后。
说不膈应是假的。
当天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孙汝静就开始在书桌旁运气想办法了。庄朗在安国侯府住下的时机太巧合,她不得不多想一些。毕竟庄氏和她妹妹最开始可是想在齐王府的开府宴上毁了她的。
蕊儿奉茶过来,看着孙汝静的神情,问道:“小姐是在忧心庄公子?”
孙汝静抬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完全可以年后再来。现在住下,在府里的时间太长了。”
蕊儿想了想说道:“两位孙公子过几日就要回来了,许是庄公子想和两位公子多呆一段时间?”
孙汝静皱皱眉,“他们关系很一般。”孙汝静想起往日间同龄人聚会的时候,孙晨风和孙晨河两人周围围着的人,可从来没有庄朗。虽然都是纨绔,但是从来没有在一起玩儿过
庄家在京城虽然不显,但是涧河庄家的名声在大宣是响当当的。虽然现在庄家在京城只能算是三流世家了,在小庄氏和齐王和离之后更是雪上加霜,但是庄家毕竟还有在涧河的名声,是以倒没有太被边缘化。
至少现在看起来安国侯府不是也对庄府敞开大门了吗?
孙汝静拧着眉头。
其实现在想太多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多防着些,见招拆招便是。
可孙汝静防了小半月,都快过年了也没见庄朗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最多也就是一家人一起用膳的时候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是姐姐在一旁全给挡下来了。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孙汝静正忙着想看清庄氏和庄朗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接到了太后的帖子,说是想见见她。
孙汝静看着烫金的宫贴,一时间竟然有些怔神。太后怎么会突然说要见她?
也不怪孙汝静这个老成性子都大惊小怪,实在是太后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在大宣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弱。原先宣文帝夺位的时候,太后彼时还是先帝的妃子,但是并未给宣文帝任何助力。而且坊间还传说太后和先皇后关系极其不好。可谁人不知宣文帝与先皇后情谊非同一般,是以先皇后去了之后后位一直空悬。
这太后多年不理庶务,一直虔心向佛,连自己所出的长宁长公主都是能不见就不见,怎么会突然要见她?且不说自己身份不显,而且自己虽是三皇子妃可也没有过门啊……
孙汝静沉了沉心,抿唇唤来了蕊儿,吩咐道:“给齐王去个信儿。”
蕊儿点头,利落地转身就去安排了。
孙汝静看着桌上的宫贴,慢慢淡定了下来——无碍,左右都是要面对的,缩着猜着也不是个事儿。
*
次日一大早,孙汝静就起来梳洗了。她看了看梳妆台前的首饰,想了想选了一支不太打眼的白玉簪子。这白玉簪子虽是不打眼,但却暗隐华贵,低调不显而已。
春熙看了看小姐的簪子,眼睛一转,就从衣柜里面拿出了很久之前三皇子在褚秀宫给小姐的暗红披风。孙汝静换好了绯色的裙装,看着春熙献宝似地拿出了三皇子的披风,不禁失笑,“就你机灵。”
春熙骄傲地点点头,“那要说揣测小姐心思,我可能排第三呢!”
孙汝静由人服侍着穿披风,有些疑惑地问道:“第一第二是谁?”
“第一三皇子呀,第二蕊儿姐姐呀!”理直气壮。
孙汝静不知道是该哭该笑,干脆拍了拍春熙的小脑袋就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出去了。春熙立马跟上。
今日去宫里,孙汝静把春熙也带上了,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多带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几人到了宫里之后,换上软轿的时候,就已经有嬷嬷过来领路的。而且这来的姑姑还不是一般人,而是太后身边一直服侍的夏半嬷嬷。
孙汝静坐在软轿里面,偷偷捏紧了那只玉老虎。莫名的,其实她并没有多慌乱。在巨大的紧张压迫之前,其实反而会趋于平静。孙汝静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捏住了玉老虎,微微勾起了嘴角。
楼嵘说“放心,有我”。
那孙汝静也应该挺直腰杆说“你也有我”。
到了懿喜宫,软轿停了下来。孙汝静被扶了下来,缓缓跟着夏半嬷嬷,一起进了主殿。刚一进殿,孙汝静被浓烈的香烛味熏得微微眯了眼。但她礼仪一直都是出挑的,这些小动作自然不会让人注意到。
进了殿孙汝静就规规矩矩行礼,然后就低着头等着了。
太后看着进来的小姑娘,心里的滋味儿颇有些复杂。这姑娘好看,是她早早就知道的。在老三要定下她的时候,她就远远的看过。那会儿还没张开,就已经惊为天人,现下穿着热烈的红,竟让她这个老婆子有些睁不开眼。
明明只是个受人磋磨的小庶女,怎的就生出了一股气定神闲的贵气?
太后出神,孙汝静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她也不恼不动,就那样跪着等太后反应过来。一旁的夏半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
太后晃神,赶紧上前拉起了孙汝静,“瞧瞧,本宫这看美人竟然出神了。”
孙汝静淡淡笑着,反手虚扶住了太后,“太后谬赞。”
“性子也好,恬淡静美,本宫甚喜。”太后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一副和蔼老人的样子。
孙汝静淡淡笑着,没再多说。
太后拉着她,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忽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语气中颇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可惜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孙汝静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动声色,等着太后继续说。
但没想到,不是太后,而是太后身边的夏半嬷嬷。她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太后的手,轻轻劝解道:“主子,您说这个干什么?”
太后又一副懊悔的表情,“哎呀哎呀,你看看本宫,都念佛念痴傻了。”
孙汝静淡淡道:“太后身体健康着呢。”
太后生生有了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也不怪太后这一套一套的动作太刻意,毕竟太后从进宫开始就没有正经与人斗过,后宫里的那些阴司,她知道不少,但总能阴差阳错地躲过去。后来宣文帝称帝之后更是,她还没开始给自己孩子想办法呢,宣文帝就已经是皇帝了,而自己则一跃成了太后。
这么些年,她过得顺风顺水,除了和先皇后婉儿的事情,她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有福气。
可就是这婉儿的事情,一直横在她心里,怎么都下不去。她日日夜夜念佛,但这件事情还是日日夜夜在不经意浮现在脑海里,让她辗转反侧,煎熬痛苦。
所以,打听到楼嵘离京之后,太后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间,把孙汝静叫到了宫里。本以为按照孙汝静和楼嵘两人的关系,孙汝静会因为听到“可惜”慌乱,至少也应该好奇。但是这姑娘就是不为所动,好像她就是在说笑话一般。
这明明是对台戏的对手,怎么这丫头就生生变成了看戏的人?
太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恨自己年轻的时候没积累一些经验。
孙汝静安安静静地坐着,她虽然不知道太后想要做什么,但是利用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她只管坐着,太后也不能逼着她如何。
太后又下了几个套,孙汝静都没接。太后今日无法,只能先把人放回去了。
孙汝静本以为这件事就到这里了,结果没几天,孙汝静又接到了太后的帖子。这次太后没有给孙汝静准备的时间,直接让她进宫。
孙汝静收拾了一番,就坐着马车去宫里了。这次懿喜宫还是只有她和太后。
进门行礼之后,太后还是和蔼地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问题,孙汝静规规矩矩答了。
忽的,就听太后问道:“可曾听闻过先皇后?”
孙汝静看了看自己手边的茶碗,缓缓摇头:“深宅女儿,不曾听闻。”
太后笑了笑,“不曾听闻就好,本宫给你讲讲。”
孙汝静低着头,宽大的袖子里,纤纤玉手已经被指甲掐出了红印。不行,她绝对不能听,要想个办法,一定要想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我跟你说个八卦呀
孙汝静捂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