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南
半月之后，京城的冬更冷了。五皇子大婚也如期举行。与二皇子婚礼不同的是，五皇子府邸上可是有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庆王府。
珍妃和五皇子到底还是如愿了，在大婚前封了王，但代价是珍妃和五皇子也将上辈子一直隐藏着的野心拿到了明面上。更是因为这三十万两白银，梁五一家全部在年前下旨被流放到了西北。
到底这一世还是变了。楼嵘站在庆王府门口看着牌匾，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从生辰宴回来之后，孙汝静还是因为冬日出门染了风寒病倒了。楼嵘还未找到上一世这个时间来京城的神医，所以只能拎着江仵作到了安国侯府。江仵作给孙汝静开了药，倒是很快就好了。
但是楼嵘不敢托大，还是没让她出门。
是以今日的五皇子大婚，楼嵘是一个人来的，又因为厌恶昭和，所以也没跟着老五去英国公府接亲，而是直接在五皇子府上等着了。
虽然十分不合礼数，但如今宣朝上下除了宣文帝和齐王，可没人敢说他。
楼嵘溜溜达达在府里走着，有些无聊。房顶的暗卫突然出现，闪到楼嵘身边小声说道：“主子，兰若公主也朝这边来了。”
楼嵘“啧”一声，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无法，只能跟着暗卫上房顶了。今儿五皇子大婚，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光是让人看见兰若和他碰到，都有数不清的话传出来，还是自己吃点儿亏吧。
暗卫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的指挥，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这是看着孙小姐不在，所以指挥不敢惹麻烦吧。
楼嵘趴在屋顶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站得高看得远，这会儿心情还不错。想起今日从安定门大街过来时候看到的新开张的糖果铺子，楼嵘决定一会儿宴席结束之后给孙汝静带点儿去。这小老太肯定没吃过外面的糖。
楼嵘躲得清闲，自然是没有看到兰若和醇香偷偷会面。
接亲结束之后，楼嵘也懒得躲了，草草用了膳就遛了。
但是走之前被齐王拎住了，楼嵘转头：“干嘛？”
“去见孙小姐？”
楼嵘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点头。
“帮我问问郑小姐最近在干什么。”齐王说得云淡风轻，就是耳朵尖儿别红就更完美了。
楼嵘一脸坏笑，拍了拍自家哥哥的肩膀：“哥，你这不行啊，怎么还没搞定呢？”
楼铮面无表情，松开了楼嵘的肩膀，“你很闲？还不滚？”
“这就走这就走，”楼嵘回头看着哥哥，“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那你这是对你哥说话的态度？”
“……”行，我走。楼嵘嗤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拿着糖刚从后窗翻进孙汝静房间里的楼嵘被欢欢咬了个正着。裤腿全破了不说，还差点儿被欢欢直接咬下肉来。
楼嵘面无表情地把欢欢拎了起来。一人一狗对视片刻之后，欢欢首先败下阵来，呜呜了几声把孙汝静招来了。
孙汝静刚从外面晒太阳回来，看着后窗的楼嵘和欢欢，噗嗤笑出了声。
“快把欢欢放下来，”孙汝静走过去从楼嵘手里接过了欢欢，“这么早就从五皇子那里出来了？”
楼嵘看着孙汝静怀里的欢欢，眼神发暗，甚至有点想吃狗肉。
“问你话呢。”孙汝静转头看着楼嵘危险的眼神，赶快说到。
楼嵘跟着孙汝静进了房内，放下了糖，“没意思，就过来了。看到安定门大街上开了个新铺子，买点儿回来给你尝尝。”
孙汝静好奇地打开纸包，尝了一颗之后满意点头，“还真的挺好吃的。”
楼嵘骄傲仰头，“也不看谁给你买的。”
孙汝静觉得有些好笑。
楼嵘想起了走之前哥哥交代的事情，有些纠结地问道：“郑云梦最近在干什么啊？”
孙汝静捻起了一颗糖，“是你问的还是齐王问的？”
“有区别？”楼嵘皱眉。
“当然有了，”孙汝静把糖塞进楼嵘的嘴里，“你问呢，我就抱怨一下齐王给萱萱生活带来的大麻烦，齐王问的话呢，我就客客气气地随便说几句。”
楼嵘：“……”这小老太把我的话都堵死了，我怎么说呢？
孙汝静笑着看楼嵘的神情，也知道了应该是齐王问的，于是继续说道：“你就回去和齐王说，郑小姐最近忙着过年，没空。”
楼嵘皱着眉头，“她不是年后要去药王谷了？”
“你怎么知道的？”孙汝静大惊，这件事情她可不会和楼嵘说。
“朝中重臣家里都是有暗卫的，郑阁老当然也有了。我不应该知道？”楼嵘眯起了眼睛，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小老太的心里还比不过一个疯丫头呢？
孙汝静抬眼看他，又给楼嵘喂了一颗糖，讨好般地说道：“你不会告诉齐王吧？”
楼嵘咂摸着甜味儿，说道：“我为何要告诉哥哥呢？郑云梦不适合做太子妃，更不适合做皇后，去药王谷更适合她。”
孙汝静垂眼，叹了口气，“是啊。”
她又何尝不知道去药王谷对于萱萱和齐王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呢？但是萱萱是她喜欢的人，她只想看着萱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幸福。如今萱萱有了动心的人，却不得不放弃，甚至不得不远走他乡，这样的结果，怎么能算是最好的结果？
孙汝静又叹了口气。
楼嵘看着孙汝静叹气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得劲儿，拉着她赶紧说起了别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我生辰遇刺的那事儿？”
孙汝静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点头，“可查出来了？”
“早查出来了，没往上报而已。”
孙汝静心惊，“你压着这事儿，可是之后有用？”
“聪明，”楼嵘没忍住捏了捏孙汝静的鼻子，“与你说是开春来之后你的及笄宴，昭和珍妃一干人肯定会来或者派人来，她们你得盯着点儿。”
孙汝静听出了楼嵘话里的不对，皱眉问道：“你要出京？”若就是在京城里面，何必现在就来与她说还有两月的及笄宴？他赶不回来？
楼嵘楞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就知道瞒不过你。”
“去哪儿？”
“江南。”楼嵘顿了顿，“班全在那边偷懒，老头子看不下去，让我去。”
孙汝静咬咬唇，“你得平安回来。”
楼嵘笑笑，伸手摸了摸孙汝静的长发，“当然得回来了，我还要参加灿灿的及笄宴。”
孙汝静抬头，对上了楼嵘深邃漆黑的眸子，缓缓开口：“我等你回来。”
楼嵘离开京城悄无声息，在他离开的第二天，漫天的大雪便盖满了整个京城。各家各户忙着过年，街上也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
安国侯府如今是魏姨娘和孙汝静管家，两人忙得脚不沾地，孙汝静便把姐姐也叫着一起了。世家大族过年的时候都会在府外派粥，孙汝静披着楼嵘给她的披风在外派粥的时候，看着漫天的大雪，突然有些想他了。
也不知道赶路的时候冷不冷，吃不吃得好，事情好办吗，能不能按时回来？孙汝静脑袋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贵人贵人，粥满了。”孙汝静对面的汉子慌忙地按住了孙汝静的勺子。
孙汝静这才回神，有些抱歉地抽了帕子给汉子，让他擦擦被自己弄了满手的粥。
孙妙香也在旁边施粥，看到孙汝静魂不守舍的样子，把两人的勺子都交给了下人，然后拉着孙汝静到了一边。
“灿灿你怎么了？”
孙汝静抿唇，摇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走神。”
孙妙香看了看她，“可是三皇子怎么了？”
“没有。”孙汝静笑笑，然后想起将军府的事情，问孙妙香道：“姐姐，今日将军府出京城……”
孙妙香打断了她：“放心，我不会去的，这几月够我看清了。他们流放也是应该，我一个女儿家，又与他们不亲近，何苦去送一趟然后自己惹一身闲话出来呢？”
孙汝静看着姐姐想开的样子，也就不提了。姐妹俩又施了一会儿粥，就进府了。
刚走完回廊，就碰见了庄氏。庄氏身边还站着个“老熟人”。
孙妙香和孙汝静对着庄氏和她身边的人行了个半礼，异口同声：“母亲，表哥。”
庄氏身边的正是庄府的嫡长子——庄朗。庄朗为人轻浮纨绔，往日间孙汝静看着他都是绕着走的。但今日碰着了，她也无处可躲。
孙妙香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哥的德性，行完礼就准备带着孙汝静走。
庄朗“啪”一下打开扇子，笑着说道：“表妹，急什么啊。这多久没见了，不多和哥哥说说话？还是如今静表妹成了皇子妃，看不上我这个白身表哥了？”
庄氏也在一旁搭腔，“是呀，你们俩最近也忙，也陪你们表哥坐坐，顺便歇歇也好。”
说罢也不等孙汝静和孙妙香反应，直接把三人推进了最近的花厅里。
孙汝静和孙妙香无奈对视一眼，只能坐下来和这个表哥“没话找话”。
庄朗看着孙汝静越发娇媚的脸蛋，又想着姑母刚刚偷偷找他说的话，庄朗本犹豫不决的心慢慢狠厉了起来。
是啊，孙汝静现在还不是三皇子妃呢，待嫁的姑娘，发生什么意外都是可能的。和两个表妹说着话的庄朗缓缓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庄朗：搞事，我是在行的。
楼嵘：别后悔。（狰狞.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