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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两人的关系更好，等两人更加彼此信任，等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隐瞒。

　　可是——

　　许愿看向窗外，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夜空。

　　她想，她等的到吗？

　　*

　　公司发的开工通知一如往年是在初十，许愿原本打算在家待到初六就回去陪左于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初五那天早上，许母那边的晚辈来许家拜年，其中有个正读高中的小表妹，正值青春叛逆期，往年一进许家，除了礼貌地叫人之外就不开口说话。

　　不过今年，这位小表妹的行为却是不太一样。

　　许愿和长辈聊了几句之后觉得无趣，就找了个理由去楼下逛逛，小表妹竟也跟着她起身，一边乖巧地向许母询问：“阿姨，我可以跟姐姐一起去外面看看吗？”

　　许母以为这侄女性子变了，想和姐姐亲近了，自然是笑了笑：“去吧去吧，小愿带着妹妹去公园走走。”

　　不过，这边两人依旧一路沉默。

　　许愿带着她在小区里晃悠，偶尔抛出几个话题，想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这位小表妹有些高冷，而且是个妥妥的话题终结者，最终惹得她有几分尴尬。

　　外面天气太冷，两人绕着单元楼走了两圈就准备回去了。

　　“姐，”快走到自家楼下时，小表妹突然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和黎晓很熟啊？”

　　“嗯？”许愿听到她的问话时，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是啊。”

　　小表妹听到肯定的回答，立马又问：“那她是不是真的受伤住院了啊？”

　　“什么？”许愿怀疑自己听错了，满眼迷茫，“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小表妹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许愿。

　　她们高中有两个女孩子特别喜欢黎晓，是她后援会里为数不多的粉丝。今年高中放假早，刚好碰上经纪人组织的一次探班活动，所以这两位同学也去了，结果没想到，她们的第一次探班是在惊吓中度过的。

　　那天黎晓有一场打戏，需要吊威亚，她当时刚和另一位配角拍完了一段打斗戏，最后一幕是她手持剑柄从房顶一跃而下的画面。

　　结果，前面都还好好的，就是到了最后跳下来的这一幕，出了事。

　　系着的威亚忽然断开，黎晓也一时没站稳，直接从屋顶滑落，摔到了平地上。

　　这都快过年了，结果剧组出了这事，导演制片人都去看望黎晓，希望这事能先不透露出去。

　　这部戏投资方是京圈的人，而黎晓不过是个小演员，经纪人也表示不要得罪他们，所以这事半点风声也没透露到外面。

　　许愿虽然心底已经信了小表妹的话，不过看向她的视线还是带了几分探究质疑。

　　小表妹打开手机，把自己那两位同学和黎晓的合照给她看。

　　“我们都觉得肯定是有人故意在威亚上动了手脚。”

　　“当时那群工作人员还把我同学都往外赶，肯定是想掩盖犯罪现场！”

　　“他们还不让报警，就想息事宁人……”

　　小表妹愤愤不平地控诉着剧组的行为。

　　而许愿沉默着，表情凝重。

　　这天下午，她订了机票直接飞到了京市。

　　许愿知道如果提前和黎晓说自己要来，那她一定会找理由拒绝，所以等下了飞机她才给黎晓发消息，问她在哪里。

　　拍戏时搭的屋不高，所以从上面摔下来黎晓万幸地只伤了条右腿。

　　不过，大概是从屋顶滑下来的时候被瓦片割到了，她额头上有道小口子。

　　黎晓没敢和父母说自己拍戏出事了，年前就只跟他们说剧组过年也还要拍戏。

　　许愿虽然也气她瞒着自己，不过还是留在那陪了将近一周，每天都换着花样给她炖汤。

　　因为去了趟京市，所以开工前许愿还是没去找左于航。等又上了两天班，她才拉着小行李箱回去。

　　晚上，两人在沙发上看电影，左于航正抱着她，突然就问道：“怎么突然想到去京市？”

　　因为黎晓身份特殊，这事现阶段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许愿当时没跟他细说去做什么。

　　许愿拿了颗车厘子塞进嘴里，然后才回复道：“陪我闺蜜。”

　　屏幕上的电影正放到整部片的高潮部分，两位主角身处对立两方，此时身份揭开两人对峙。

　　男主角眼里情绪隐忍，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来接近我。”

　　女主角双目含泪，眼眶发红：“可我后来真的喜欢上了。”

　　男主角沉默了好久，很轻很轻地问：“真的吗？”

　　许愿看过这部片，第二次看了就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再怎么心不在焉的人，还是能听到耳边与影片里同一时响起那句反问——“真的吗？”

　　左于航的声音也很轻，但这话还是钻进了她的耳里。

　　是反问，也是质疑。

　　许愿从他怀里出来，坐直了身，然后偏头看向他，发现男人也在正看着自己。

　　“什么意思？”

　　许愿不知道他是单纯在模仿影片里的男主角说话，还是在反问她。

　　左于航没出声，只盯着她看，专注地目不转睛。

　　影片里的主角还在对话，只是场面因为配角的加入而变得有几分混乱。

　　许愿有时候极度不喜欢他这样沉闷的性格，总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而现在，他明明就已经在怀疑自己话的真实性了，却还是不愿意说。

　　她不喜欢这样互相猜忌。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左于航动了动唇，却还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然后低头划开屏幕，调出照片，放到许愿的面前。

　　“余望也在京市。”

　　信任

　　因为黎晓的身份特殊，所以剧组给她安排的是一家私立医院。

　　而许愿也没想到，正月里，她竟会在京市的医院门口遇到余望。

　　那时她正要回黎晓的公寓里拿换洗衣服，所以只和余望聊了几句，随后便分开。

　　而她也没想到，不过就是这场偶遇，不到十分钟的对话，就被人拍了。

　　照片里，京市正下着雪，而画面中央的一男一女正站在玻璃门处面对面交谈。

　　大概是拍摄的人站得远，画面有些许模糊。

　　许愿盯着照片，眼睛一眨也没眨，好像是要把手机屏幕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她先是心寒。

　　原来左于航就这么不信任自己。

　　然后，许愿又想到了在英国时她同样收到的那张左于航和卫凝的照片。

　　她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好像有人在暗中偷窥着他们的生活。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变了。

　　而左于航见许愿沉默了不说话，以为她心虚了，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他默不作声地将手机扔到了沙发边上，就这么继续盯着她。

　　许愿像是才回过神来，把注意力放回到他身上。

　　她面无情绪，眸色还有些凝重，问：“你相信我吗？”

　　左于航以为她会解释，却没想到她开口是问自己会不会相信她。

　　他对视上她的视线，过了好几秒，才点头：“相信。”

　　许愿听到了她想听的两个字，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应该有的喜悦表情。

　　她说：“可是，如果你真的相信，那现在就不会问我了。”

　　左于航扯动了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他说，自己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怕她丢下自己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拍照的人是谁，但我知道他的用意。”

　　说完这句话，许愿拿起自己的手机，也调出了张照片。她虽然删了那条彩信，但她截屏了那张照片。

　　她把手机屏幕面向了左于航，声线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就像，我也收到过类似的照片。”

　　这张照片画面偏暗，可当左于航看清里面的人是他和卫凝，以及因人误会的动作时，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份冲击，许愿已然全盘接受了。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可怕，会在暗处拍下这样的照片分别寄给我们两个。”

　　“但是，最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可还是中计了。”

　　虽然她表现得还是很平静，但是许愿心里清楚，自己正焦躁又激动。

　　“我没有资格抱怨你不信任我。因为，我们从没真正信任过对方。”

　　“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从大学开始到现在，从没变过。”

　　“不是的，许愿。”左于航意识到她的情绪变化，先极力隐忍下自己的不安，想安抚身前的女人。

　　“你听我说，是这个人他偷偷跟踪我们，你也说了，他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可是，”许愿打断了他的话，红着眼眶看向他，“我怀疑这个人是卫凝，你信吗？”

　　这个怀疑，不是她一气之下说的，是她一直以来觉得的。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

　　而左于航的反应，也正如她所想象得到的，不敢置信。

　　“这是犯法的，她怎么会做这个事，而且……她也没有理由去做这些事啊。”

　　他垂了眸，还轻声说着，像是替卫凝开脱，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怎么会没有理由呢！”而许愿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时，忽然轻笑一声，反驳的语气带了几分冷意。

　　“你真的看不出来吗，她这是想方设法地让我们俩分手，然后她就可以重新跟你在一起了。”

　　左于航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许愿说的都对。

　　他想到了跨年夜那天，卫凝那一系列的反常行为。

　　左于航这才意识到，他的粗心、不在意，忽略了很多小细节。

　　“可是，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卫凝，而是我们之间的信任问题。”

　　“我难受的从来都不是你去见她，而是你不告诉我你去见她，你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

　　左于航攥着她的手腕，解释道：“照片上那次是她被人困在KTV，所以我过去救她出来。我没和你说，是因为我们俩异地，我怕你多想。”

　　听完他的话，许愿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然坠了下去。

　　她直接站起身，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不说是‘怕我多想’，可是现在从别人那里得知，我会想得更多！”

　　猝不及防被她甩开手的人还坐在沙发上，表情怔怔，许愿勾起一抹苦笑，有些无奈：“于航，是你太不了解我了，还是我不了解你啊……”

　　大三时的那次吵架冷战，也是因为类似的事，类似的理由。

　　现在，就好像是场景再现。

　　*

　　那天之后，许愿搬去了许父大学毕业时给她买的小公寓里。

　　临走前，她表示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冷静思考一下这段关系里所存在的问题，以及两人的未来。

　　其实，许愿心里明白，哪里只有左于航有事瞒着自己啊，她有时候也会有事瞒着左于航。

　　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这也是一种不信任。

　　眼见不一定为实。

　　可是他们两个都太在乎对方了，太在乎这段感情，一有点意外就神经紧张，随之就会变成疑神疑鬼。

　　许愿想，大概是因为他们从大学开始就在一起，从校园恋爱到社会恋爱，连着将近七年，难免会出点摩擦和意外。

　　这是一道坎，也是对他们的考验。

　　身边人知道她有个恋爱多年的男朋友，都喜欢时不时地提两句——“什么时候结婚啊？”“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赶紧结婚呀！”

　　也有所谓的前辈跟她说经验——“赶紧结婚，免得到时候男人变心了，女孩子就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

　　有些长辈似乎看不得单身女孩越活越好，喜欢在她们耳边唠叨催婚的话题，说什么女孩子要趁早和合适的人结婚。

　　也有一些人自己日子过得不顺心，就喜欢去给人家泼冷水，看不得小情侣过得好，在背后说些什么分手、浪费青春的话。

　　那些人可能觉得自己说多了，久而久之年轻女孩就会被洗脑。

　　而许愿从不会在意这些话。

　　如果她将来结婚了，那必定不是因为适龄与适合，而是因为爱与未来。

　　所以，她只想着，如果迈过了这道坎，那么她和左于航一定可以更好地继续下去。

　　直到——

　　许愿周末替许母去专柜拿包时，在商场遇到了卫凝。

　　那天算是这一个月里最温暖的日子。

　　许愿一进商场，就被暖气吹热得脱了外衣。

　　她径直去了三楼品牌专柜，拿了许母要的那个包后，就乘电梯往楼下去。

　　那天也不知怎么了，向来不爱独自逛街的许愿，偏偏到了一楼后，没出去，反而逛起街来。

　　常去的几家品牌店里接二连三地上新了春夏装，许愿之前便收到过好几条上新的短信通知。

　　她趁着今天来了就顺道去看看，正巧这一批春夏款里的衣服走简洁风，倒都是许愿日常穿的。

　　一个小时过去，许愿手里从原本只拎了一个包，变成同时拎了五六个袋子。

　　收获满满，她心情也不错。

　　只不过，这份好心情持续了不过一分钟。

　　她在旁边等电梯，准备去B2层开车。

　　只不过，电梯门开，出来的是正和同伴说笑的卫凝。

　　许愿凝眸盯着她，一直等到电梯再上了关门，她也没动。

　　“许愿，”卫凝和她对视上时也愣了一下，随后又莞尔一笑，“好巧。”

　　听到她的声音，许愿回过神来，动了动身站到电梯前，随后又斜睨她一眼，没作任何回应。

　　和卫凝同行的女人看了两人一眼就先离开了，而她还在原处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卫凝在出来时就注意到了许愿看自己的视线，她嘴角的笑就才没平下去过，彰显着她此时心情的愉悦。

　　许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觉得有几分可笑。

　　任谁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会有气，她只冷冷地看向满面笑容的女人：“卫凝，是你没有珍惜当时，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争？”

　　“因为，你争不过我。”因为那段过去，所以他只会对我心软。

　　卫凝说这句话时，眼里闪着光，话语里还带了几分小得意，仿佛胜券在握。

　　电梯来了。

　　许愿没有再出声，径直走进封闭空间。

　　电梯里只有她一人。

　　许愿提着袋子的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那几条带子仿佛要被她嵌进手心里，察觉不到半分痛意。

　　刚才，卫凝穿的毛衣，和她不见了的那件一模一样。

　　蓝白条间隔，圆领。

　　那是品牌方定制给黎晓的，没有几件。

　　所以，哪会这么巧啊……

　　巧到，卫凝刚好也有这么一件吗？

　　她穿了自己的衣服。

　　那所以，要么是左于航送给她的，要么就是卫凝去拿的。

　　再联想之前和左于航提起衣服不见了时的情况，答案显而易见。

　　电梯停在了目的楼层，门缓缓打开。

　　停车场里只有微弱的灯光，与电梯间相比更显黑暗。

　　许愿像是浑身没了力，在电梯里停了好久，然后才失了魂似的朝自己的车走去。

　　分手

　　人常说，不能轻易说。

　　因为说多了，感情也会越来越少。

　　许愿十八岁时和左于航在一起，一直到二十四岁那年，她第一次把“分手”这个词说出了口。

　　而左于航也没想到，后来这次分手会长达五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五年。

　　后来的五年里，有时候他又无比的遗憾。

　　因为，再回想起两人分别前的时光，竟都是争吵、质疑。

　　那天晚上，南城某小镇里突然发生了一位二十岁少女跳楼事件，左于航和同事赶去现场，折腾到了十点多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