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后来
林夭和江嘉屹领证的前一晚上, 江意禾感慨良多。
夜色深深。
江意禾拉着林夭坐在后花园的秋千竹椅上。
风一吹，卷起发梢。
竹椅摇摇晃晃。
“这就结婚了，以后就剩我一个。”江意禾叹道。
她意兴阑珊晃了酒杯, 想起以前三人一起生活玩乐的日子, 就更苦闷了。
“你不找男朋友？”林夭问她。
江意禾一笑：“我江家的公司就是我老公，恋爱结婚太耗精力, 我们一辈子不长大才好, 以前一起读书多开心。”
说着, 她见林夭手抵着脸颊, 沉沉闷闷的, 眉眼苍茫茫，知道自己的情绪影响婚前的林夭了。
结婚前心情都是复杂的。
尤其前一晚。
她忽而往口袋里摸了一下, 摸到林夭喜欢抽的烟，掏出一支递过去：“我就是随口乱讲, 你别多想，什么婚姻是坟墓这种话，能被真爱打破。”
林夭随手接过来, 在指尖滚了一遭，想放到嘴角, 又停下。
“不抽？”江意禾倒是惊讶了, “你以前戒了这么多年没戒成，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戒了。”
林夭低眼看着细长的烟，轻飘飘的一根, 多熟悉。
她念书的时候虽然成绩好，但有时品行却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她初中就接触了香烟，一发不可收拾, 后面不想抽了，却生了根一样戒不掉。
捻了捻指尖的烟，林夭低侧着脸，在风里笑：“有人不想我抽。”
江意禾先是一脸惊讶，而后是又好气又好笑：“你别给我吃狗粮，你居然还听江嘉屹那家伙的话，说戒就戒了？”
林夭被江意禾一脸愤懑的表情逗笑，“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戒。”
“你林夭也有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一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江意禾感慨。
林夭没搭理她。
“你以前也试过用了一阵子戒烟棒，也没戒掉，哪里就这么容易。”江意禾不置可否。
林夭随手把烟还给她，“尽力而为，毕竟明天之后，我也是有家的人了。”
江意禾：“……”
滚犊子。
“办婚礼吗？”江意禾又问。
“我懒得办，但是要看你们江家。”林夭不无所谓。
她孤家寡人一个，能简则简，不然女方亲戚朋友都坐不满三桌，但得考虑江嘉屹这边，他身份比她复杂，说不定有这个需要。
毕竟婚礼也是社交的一环。
“江嘉屹怎么说？”江意禾问。
“他说随我。”
林夭晃着脚尖，想起江嘉屹的态度，好像只要她结婚就行，别的都无所谓，如果她想办，就把事交给他处理。
江意禾对这个答案一点儿也不奇怪，江嘉屹对林夭多纵容，他们在这住了几天，她都看得清楚，天天吃粮都把她噎死了。
偶尔让她起意，是不是也要谈个恋爱，但想起那些麻烦事和费的精力，又觉得还是算了。
因为寂寞而恋爱，就没意思了。
“恭喜啊，林夭。”江意禾把酒递给林夭。
林夭意会，一口闷完小半红酒，滚了一脸热。
江意禾暗搓搓一抹眼泪，感慨：“感觉像嫁女儿。”
林夭把酒杯丢回给她，气笑了：“想嫁女儿自己生一个，别占我便宜。”
两个人静静呆坐了半个晚上，都望着月亮沉默着，最后是江嘉屹下来，把人带回房间才散了。
领证当天的气氛很平静。
晴天干冷。
下午走完流程后，林夭去了洗手间，出来时看见江嘉屹跟几个朋友、江意禾等人站在一起。
杨塑他们知道林夭在西州结婚，也带着工作室的人飞过来给林夭撑场子。
一下子一群人聚在大厅，热热闹闹。
江嘉屹手臂挽着外套，疏淡站在几人之中，气质疏朗，眉眼看不出情绪来。
张离几个朋友说说笑笑，还捧着送给他们的花，反而看着更兴奋似的，说笑都说到谁生了小孩子要跟江嘉屹未来的小孩结个娃娃亲。
热闹得面红耳赤。
还没喝酒，一群人就先醉了。
江嘉屹拿到结婚证只是低眼一看就收了起来，声色不显。
张离开玩笑：“咱们江少爷不满意似的。”
“是照片拍得不好看？”
“让我们看看。”
张离伸手问江嘉屹要结婚证看。
江嘉屹睨他一眼，没动。
张离挑眉：“看看啊。”
江嘉屹双手插兜，忽然回头。
民政局人来人往，排队领证，或来或散，人流缝隙中，他看见林夭站在不远处，斜靠着墙，懒懒散散地笑。
“花。”江意禾把花给林夭。
林夭接过来，一群人在民政局门口，热热闹闹地拍了张照片。
他们说笑着要这样那样。
“亲个嘴吧，应景。”
“最好深情一点的，不然结婚呢，两个人都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亲一个，拍照留念啊！”
几个损友闹闹哄哄，江嘉屹插兜敛眉，一副随你们闹，我顺从算我输的表情。
林夭也淡淡的抱着花，站在他身边，侧头便对上他的眼睛。
她问：“要亲吗？”
其实也无所谓，热闹一下，将来也是美好的回忆。
江嘉屹唇角抿成一线，没应声。
没答应。
林夭感觉到江嘉屹今天比往常沉默许多，闷声不吭的，眼底更是深深沉沉，望不尽。
江意禾说：“别闹了，还拍不拍，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张离便把相机给了一个路人，让人帮忙拍一下，交代完之后一边走回来一边嘀咕：“江嘉屹之前也没这么闷啊。”
江意禾瞥自己弟弟一眼。
也觉得不对。
“拍了啊。”路人挥了挥手示意。
林夭便往江嘉屹身边多靠靠，鼻尖全是他的薄荷香气，清冽干净。
他穿着正式的正黑西装，宽肩窄腰，衬得人挺拔清隽。
林夭没见过有人能把一身西装穿得这么好看，像黑白画，无声而沉寂，神采清透而出。
她肩膀靠他肩膀。
冷风赶不走的体温。
拍照路人指尖一动，就要按快门，就是这么一瞬间，江嘉屹倏地握了她的手，双手紧紧交握。
林夭从花束中抬头，瞥见他紧绷的侧脸，眉眼太深，深不见底，凝滞而严肃。
也触碰到他温热的手心，他似乎渗出了些许细汗，带了湿意。
似有若无的紧张和紧绷。
他太认真，像生死一战。
林夭抿了嘴角，朝镜头笑。
咔嚓，时间无声定格在这一刻。
张离笑着对江嘉屹说：“好了，尘埃落定，我们江家少爷从此被困死了。”
“真不让我们看看结婚证啊？”
江嘉屹斜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一群人又是笑。
簇拥着新郎往前走，一大群话要说，又抢着要看结婚证，江嘉屹死活不给。
林夭跟着江意禾，慢吞吞走在后面，她踩着高跟鞋，走不快。
“这是多嫌弃啊，见不得人吗？”江意禾对着江嘉屹背影摇头。
林夭凝视前方的人，江嘉屹走得闲散，话不多，只是侧耳听着，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模样。
正是傍晚，昏黄暗淡。
江嘉屹忽而在喧闹中回头，然后站定了等她。
影子被光拉得长，他插兜而立，平静又不平静。
林夭走过去，被他揽过花束。
林夭问他：“觉得结婚证的照片没拍好？”
他站在她跟前，眉眼一挑：“不是。”
“那不给他们看看？”林夭挽他的手。
江嘉屹良久没吭声，然后淡淡重复：“没什么好看的。”
似乎真的觉得没什么好看。
林夭挑眉。
没多说什么，一群人浩浩荡荡回了江家。
他一路都这么平静，回家又请朋友们闹了一晚上，幸好别墅够大，安顿他们睡下，下半夜才算是静下来。
林夭也被迫喝了几杯酒，洗完澡就倒在床上。
她躺下的时候凌晨两点，江嘉屹揽着她睡，两个人都累得无话可说。
原本林夭想问问他今天的心情，最后还是困得闭眼就睡着了。
半夜，忽然察觉身边动了一下，林夭睡梦中迷迷糊糊睁眼，依稀看见江嘉屹背对着她坐在桌前，一盏昏灯亮着，半黑半亮的宁静。
他交叠着脚，侧着脸低眼在看灯下的结婚证。
灯光半打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隐隐绰绰的朦胧。
他长久盯着，表情很淡很淡。
林夭怀疑自己在做梦，混沌中又闭上了眼，忽而又觉得他似乎笑了，额前的头发垂在眼前，微微遮了眉眼，那么不能逸散的笑意。
他抿着唇角悄然在笑。
化不开的笑意。
林夭恍惚中一睡过去，而后感觉有冰凉的东西碰她的脸，睁眼是江嘉屹。
他指腹抚摸着她脸，在昏暗中凝视她。
像一起做梦了，都在梦里没醒过来。
“林夭。”
“嗯？”她混混沌沌一应。
“你嫁给我了。”
“嗯。”
他指尖探进她发间，抚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他哑声道：“真好。”
林夭往他怀里多靠靠，似乎更暖一些，又问：“你刚刚在看结婚证？”
他没吭声。
大概没想到她会知道。
林夭继续问：“下午怎么不给他们看？”
江嘉屹低声说：“是我的。”
他不愿意给任何人看。
林夭把脸埋在他颈间，灼热的清冽的，都是他。
如此珍而重之。
朋友们可以玩笑，但他不会，他会藏起来，偷偷在夜里一遍一遍地看。
江嘉屹随意抬手，用指腹抚摸她的耳珠。
又痒又热，灼热滚了半边脸，林夭眼睫一抖。
她低笑了声，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
“江嘉屹，你还真是个傻子。”
江嘉屹无言吻她额头。
这个傻子，他还真当得甘之如饴。
只是因为对象是林夭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再写两三章弟弟青春期暗恋林夭的往事，这个故事就算结束了。
明天不更，后天开始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