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臣得罪的人太多了4


  那一回殿试,这些士子也不知怎的,文章做的比老牛下田还慢,直接耽搁了皇帝用午膳的时候,一直到了晚膳,老太监怕皇帝损了御体,却又不敢劝,只得偷偷托了乐蕴过来劝。
  乐蕴便道:“皇上去用膳吧,臣在这儿替皇上看着。”
  这话原不是她第一回 说,皇帝从前听了,允或不允都有,是以乐蕴也不觉得哪里僭越。
  谁料那一回皇帝虽应允了,却在离去时依依望了一眼场下学子,而柳崇徽恰巧在此时抬了头。
  后来想想,自古殿试由天子主考,乐蕴说出这话来,无论有心无意,都是十足十的僭越。
  也难怪那时柳崇徽便觉得她是权臣祸害,会舍身取义地过来帮着皇帝拉她下马。
  可这也不能怪乐蕴,人若在那个位置久了,能看到能听到的自然也不同了,何况这一切最初,都是皇帝答允甚至央求她来的。
  殿试后不久,柳崇徽顺利进了御史台,也成了位侍御史。那时御史台官员攀结乐蕴,请她到御史台见一见这些后辈,乐蕴便也答应了。
  宴席上,柳崇徽一身青衫,坐的并不显眼,但容貌气度出挑不俗,堪称一种绝色。
  是以乐蕴也不禁多看了两眼,可也就只那两眼而已。
  后来的日子漫随流水,她与皇帝万事依旧,与柳崇徽更是无半分交集,直到那一回乐蕴在街头遇刺。
  那一日究竟是什么光景,乐蕴自己也记不大清,只记得她一早从皇帝的大内出来,两人抬的青呢轿子方过了桂花巷,到天津桥上,忽而便被祖孙两个一老一少当街拦住鸣冤。
  乐蕴自诩为官为民,这样敢拦她轿子的人,势必受了天大的冤屈。于是她当即命人停轿,刚欲下轿,一旁的扈从唐沈然便道:“乐相,您还是回去听吧。”
  此人从前是皇帝御前行走的侍卫,因乐蕴权高势大,皇帝恐她出事,因而将唐沈然指派来护卫自己的安危。但这唐高手显然对乐蕴颇有微词,又碍君令,因此千不甘万不愿,只等着乐蕴自己受不了了,到皇帝那里告状,好叫她再回御前。
  乐蕴听罢,反笑道:“哪有坐在轿子里听状子的官?”于是也挟着两分薄怒下了轿子,那一老一少跪在她眼前,乐蕴抬手扶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那老翁从袖管里拔了刀来,唐沈然寒光出鞘,一剑斩断了那老翁的右手。乐蕴被那血光晃得晕眩,却还是定住心神,道:“是何人叫你来刺杀朝廷命官?”
  那老翁在地上嚎叫打滚,乐蕴方对左右道:“将他拿了,到京兆府衙门……”
  “乐相当心!”
  唐沈然不曾料到,拿了老了,这小的更是个麻烦,只在一刹那的倏忽,那小的竟也掏出刀来,直直向乐蕴捅去。乐蕴听得唐沈然这一句,虽立即躲开,却还是叫那匕首划破了小臂。
  周遭的护卫已将那一老一少拿下,为断他们自尽的念头,唐沈然当即命人敲碎了他们一口牙齿。乐蕴看着,便觉得牙酸,手臂倒也不是那么疼了。
  唐沈然却没她这份好心思,她受皇帝指派护卫乐蕴,却让人当街刺伤了这人,若有什么好歹,她在皇帝那里便再无颜以对了。
  唐沈然立即将她塞进轿子里,命轿夫往最近的医馆送,留了两个护卫在此处等候京兆府的差役,自己则跟在轿子后头跑,生怕耽搁……
  医馆的郎中哪里见过这场面,给乐蕴看伤时的手也抖个不停,好在匕首五毒,唐沈然这才松了口气。
  郎中草草包扎,乐蕴便又被唐沈然塞进轿子里,一路抬回了府邸。府医再度检查了一番,这才给出无碍二字的论断,只嘱咐近日伤口不得沾水,饮食宜清淡,少辛辣。
  乐蕴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划痕,想想我一个月十两银子养的府医原来就这点本事,还用他说,再晚回来些我这伤就要好了……
  恰在此时,外头家人进来通传,皇上驾到。
  乐蕴刚欲起身接驾,皇帝的声音便已登堂:“乐相不必起身了。”然而来不及,乐蕴已跪下来了。
  皇帝命太监将她扶起,随后往案上摆出一排瓶瓶罐罐,末了才叫宫中过来的御医上前诊治。
  于是乎,乐蕴便坐在那榻上,又交出手臂给这老御医细看。
  结果自然与前者一致,皇帝听罢,眉目间才终于得见一二笑意,眼见得老御医包扎伤口,仍不忘不时开口:“赵卿,轻些。”
  她一开口,老御医额上的汗就多一层,乐蕴实在不忍看着须发斑白的老郎中遭这份儿罪,开口道:“已不大疼了,先生尽管用药。”
  这老御医却半分松泛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出了更多的汗。乐蕴暗暗叹息,算了,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乐蕴只远远望着堂外飞来飞去的燕子,她这堂便名啄春堂,梁间自有许多燕子巢,年年这个时候飞来飞去,甚至连人也不怕。
  忽然,她在堂外回廊下瞧见一抹湖色,那身影纤细,只远观便可遐思其清姿,必然是这世间少有的风雅人物……
  会是谁呢。
  好容易上药包扎完毕,皇帝命人在堂上支起屏风,屏退众人后,便在六扇画屏后坐在了乐蕴身旁。
  “皇上……”
  “阿乐。”皇帝关切道,“你可知沈然派人禀朕时,朕有多悬心。”
  乐蕴垂眸:“臣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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