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话音刚落,白鳝就被洄流卷进地下河,被带走了。
  雁洄喂饱了其他白鳝,才回卧室睡觉。
  后半夜,雁洄被几声巨响吵醒,刚出房门,就嗅到不对劲。
  风穿堂而过,月光映进厅来。
  厅门居然倒了!
  雁洄立马揣了把匕首,跑进地下溶洞。
  洞内响彻着鱼群的躁动不安,越下台阶,腥腐气搅得越浑。
  雁洄拨开匕首,悄悄走近。
  石池里面,她模糊看到一个灰白的长影,有四肢,两手好像垂在池外。她举起匕首,随时准备刺下去。
  在黑夜最浅的颜色是黄色,很易分辨。雁洄的香袋就是黄色的,穗穗因为年久毛躁,被她胡乱地编成麻花。
  雁洄看出,池外挂着的分明是她白天丢弃的香袋。她紧握住匕首,脚步侧移,窥视到一双眼睛。
  发着幽光,像夜晚猎食状态的兽眼。
  此时,雁洄无比确定,石池里的是今天消失的那具尸。
  也或许,不是尸。
  久久地对峙,“他”迟迟未动作。
  血腥气越来越浓,空气浑浊到雁洄无法呼吸,几欲呕吐。
  白鳝反而不再暴戾,悠然地浮游。
  雁洄养了它们很久,熟知它们的脾性,那是一种满足到安逸的状态。因为食物的限制,它们许久不这样了。
  “他”,到底是什么?
  恍恍惚惚,天亮了。
  微微的光透进走廊,映着溶洞,雁洄看得更清楚:
  他依旧睁着眼,面庞给人一种雕刻的僵硬感,胸前没有起伏,感觉不到呼吸。浑身的伤口淌着黑水,石池里的液体也由原先的淡红,变成深暗。
  这些就是令雁洄作呕的来源。
  雁洄审判地注视着他,屏息,忽急步上前并挥刀刺下。
  刃尖堪堪停在眼睫前,而他的瞳孔纹丝不动。
  片刻后,雁洄收刀,她终于受不了那味,退出溶洞。
  当站在院子中,感受这穿了又穿的穿堂风,呼呼地直来直去。
  空气是清新,可也是雁洄昨晚眼拙,因为她家渔具铺巨重的榆木门也被卸了。
  雁洄仰天重重吁出一口气,暴躁到浑身发麻,没完没了了!!
  钓尸失败,拖尸抬尸,出现在渔具铺的尸,私闯拆家的尸……
  活了二十二年,雁洄从未如此狼狈和莫名其妙。
  和委托人约定的时间是今天,再耽误不得,雁洄将重心放在正事上。
  先把厅门装起来,虽费了大劲,总算安上了。渔具铺的门她没办法,太重了,只能去找附近的人帮忙。
  所幸遇到出田的阿伯,还带了阿婶一起帮忙抬门,也终于给装好了。
  雁洄不得不再次进地下溶洞,取出一条白鳝,然后马不停蹄收拾出门。
  后院门窗都锁了,狸花猫外出捕食回来,进不去,便就地享用奄奄一息的田鼠。
  吃着吃着,它突然耸起脖颈,猫眼警惕地盯住屋内某个地方。
  而溶洞内,鱼群再次躁动起来。
  嗒——嗒——嗒——
  一个木讷的身影,挪着脚步,一阶一阶地踏。
  第4章
  钓尸很顺利,雁洄回程碰到高访。
  看到渔具铺前的摩托,他应该是等了段时间了。
  雁洄开了门问:“又有什么事?”
  高访连回两次“没啥”,人在铺里零乱地踱步。
  雁洄心知肚明,也不点破,由着他自顾折磨。
  “咳嗯!”高访寻了个话题,“诶雁洄,今天专家们下水,终于看到了水下的神秘生物,还用相机拍了。”
  “那是‘灵‘还是……”
  高访摇头晃脑,“像灵,又不是灵。”
  他的话,让雁洄想起地下溶洞的“是非物”。
  “听那领头的斯蒂文说,这些白色的小东西,是叫什么水母,很稀有,我们地苏的地下河也极具探索价值。”
  “哦。”
  哦。显然是没兴趣。
  高访在想要怎么探雁洄口风。因为来之前他去过公社找支书,旁敲侧击,没套出有用的讯息。
  那尸,到底是怎么处理了?
  “嗯……嗯……你想看水母的照片吗?局里就有,要不我去翻翻?”高访说着话,雁洄的目光却在看别处,他拿手在她面前晃,却被一把拍开。
  高访顺着雁洄视线看,就那只狸花猫不知道发什么疯,蹬起爪子抓门,嗷嗷地嘶叫,显得暴躁不安。
  不对劲!
  雁洄抓住高访手臂,将他往门外推,匆匆锁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喵咪,喵喵~”
  雁洄将狸花猫唤过来,蹲下去抚摸它前额和耳朵。再解下香袋挂钓竿上,晃悠着晃悠着,将它吸引开。
  摸到腰缠的匕首,再抡根粗柴,开锁,雁洄后退一步,踢开门。
  环顾厅内摆置,无异常,脚步放轻,戒备地循序渐进。
  腥臭愈浓烈,接近走廊,眼前的景象令雁洄几乎窒息。
  “啊——!!”
  她愤懑怒吼。
  “啊——!!”
  受了凉,精疲力尽地折腾,忍耐,劳累,她真的受够了!!
  屋里那么臭,地板还全是脏水,全赖这个、这个……是非物!
  “啊!啊!!”雁洄拿粗柴砸他,发泄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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