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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目惊心的豁口和纹路令莉莉安大为吃惊。“天哪!伤到了这个地步!”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向瞪眼的狐狸公爵示威地微笑,人偶倚着莉莉安的肩膀语气落寞。“它们永远都会留在我的身体上,”红色的卷发一蹭一弹,“就像被钉子凿过的围栏,即使有朝一日钉子都被拔下,丑陋的孔洞也不会因此消失。”
怜爱地和人偶额头抵着额头,莉莉安迅速收敛起对狐狸公爵的好态度。“他太过分了!他——”
“你不要、不要同他吵架,”牢牢拽住莉莉安,人偶装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慌忙样子,“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不好!他生气,看不过我的存在也没错,我不该在你们有感情之后出现的,我不该妄想着和你再续前缘,我当年怎么没死在魔力场域的乱流里——”
说得好!狐狸公爵呲牙,该死该死就该死,赶紧出门一脚踩坑里!
“不许胡说,”莉莉安严肃抿唇,“生命是很宝贵的,即使是气话也不要这样。”
可怜得喵喵呜呜,人偶的眼泪说来就来:“这不是气话,莉莉安,我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你身边了。你瞧,这张床还是我们一起挑选的,可看到他躺在上面的姿势放松又理所应当,我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一定比我们的过去还要亲密无间。”
哪里来的狗叫,狐狸公爵磨爪霍霍,莉莉安与它有什么旧情,他不躺主卧难道让它住?
人偶垂着脑袋抽噎,“是我没用,在场域里困了那么久,除了一张脸还是原来的模样,除了你还愿意同我做朋友,我现在和街边的流浪汉又有什么区别。”
以退为进是吧,示弱是吧,狐狸公爵气得脑门发昏,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就不要凑上来硬贴,穿件衣服吧你,要点脸吧你,不恶心吗?!
明怕实炫地埋进莉莉安的颈窝,人偶战战兢兢地挪到离大狐狸最远的地方,“他看上去就像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而我又能用什么理由让你为我穿一次纱衣呢?”
滚蛋!狐狸公爵明知是计也忍不住动手,谁身经百战,谁经验丰富,你损谁呢损谁呢他可是知名男德狐狸!!!
“都是他的,”人偶悄悄解开衬衫扣子色.诱,“都是他的,我什么都不配——啊——啊啊啊——”
大狐狸飞起一脚,人偶来不及反应便旋转着向窗外飞去。而它的险恶用心也在此时暴露无遗:连外套带底裤,衣服竟一件不少地从傀儡身上掉落至原地!
好你个人偶!一早想好了要脱得干干净净再趁势爬床是吧!!!
怒出狗叫,大狐狸嗷嗷吵嚷着在次卧醒来!
只是文森特万万没想到,比梦中还要艳丽百倍的人偶正与莉莉安依偎着站在他床前。
“我不心痛的,”在她耳旁,人偶用满屋子都能听见的音量卖乖,“受了点小伤而已,我一点都不难过,莉莉安,人都在这里了,你快去找他和好吧。”
一只坏狐莉呀
被人从床上软磨硬泡叫起来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看在她和白月光多年情谊的面子上,没睡醒的戏剧之王板着死鱼脸不发一言。
好烦。
高分贝的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仿佛一只倒过来的盘子将她死死扣住, 莉莉安的头缓慢而不容忽视地疼痛起来。
好困。
为什么她的白月光会认为, 戏剧之王心下不耐,比起酣畅淋漓的睡眠, 她会更喜欢见证一场替身和正主的争风吃醋呢?
无聊。
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 占据上风的“文森特”在她身边滔滔不绝地倾倒着别有目的的话语。
吵闹。
几个相似的句式颠来复去地出现,像是裹着糖衣的苦味药片, 仅仅听到开头,莉莉安就已经能猜出话尾的落脚点。
没劲。
不外乎是嫌弃旁边的那个占了他应得的位置,明里暗里说些给人添堵的话, 回头又在她面前恍若无事地讨好献媚。
而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沉默以对。
看到那个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卑微样子,戏剧之王不想承认她有点难受——
为什么要难受?是看到与白月光相像的长相而爱屋及乌,亦或是单纯为对方身上弥漫出的孤独和忧伤打动?
皱眉, 莉莉安并不愿意深想背后的原因——犹如中过蛇毒的人不喜欢见到哪怕条带状的事物, 任由闷痛的情绪在胸中徘徊, 她也没有jsg为床上的替身说点什么。
没必要在乎,莉莉安的表情一动不动,戏剧之王拥有只属于她的高傲。
她不需要在乎:这样的场景熟悉又荒诞,像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现实,又仿佛不过是一场臆想和舞台上的无厘头表演。
莉莉安无所谓地旁观,用刺绣繁复的袖口掩住嘴唇,时刻分心观察她的白月光似乎对此很满意。
但——真的可以冷眼旁观吗?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如影随形的疑问盘旋在她心里, 莉莉安垂眸看看自己被“文森特”握住的手。
可是哪里不对劲呢?莉莉安拨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