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会。”她说道。
萧云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摸了摸自己的脸, 试探的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
封无熙本想躲, 回神记起自己现在没有带面具, 不躲不闪的看着那只手摸上自己的脸。
“怎么了。”不是很习惯和人那么接触，封无熙的语气有些变化。
“不, 没什么。就是在想为什么沐风你长的那么漂亮，我身为女子见到了都欢喜都不得了。”
“沐风你有喜欢之人么。”萧云笙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很期待她的答案。
“……不知道算不算有。”封无熙看着眼前还有些忐忑的人, 摸了摸鬓边的发丝, 有些出神。
萧云笙一愣，她没想到沐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看她这么温柔的眼神, 一定是很喜欢那个人了。
所以她还没出手，这段暗恋就要无疾而终了？
老天爷是不是太残忍了，她好不容易看上那么一个优秀的女子、咳咳好像这话有歧义, 算了，都一样。
“沐风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缠着封无熙让你来陪我吗。”萧云笙不是会因为可能听不到自己想要回答就放弃的人。
被点名了两次的封无熙沉默不语,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眼前郑重其事的萧云笙, 肯定要说一些让人惊讶的话了。
“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看着她，萧云笙自顾自的说着，“不是那种朋友间的喜欢，就是男女之情的那一种。”
“我知道很突兀，我们算起来也才见过三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两次相处下来更是，只是我们二人都是女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觉得我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云笙有些忐忑的看着她，怕她的脸上流露出厌恶这些情绪。
“殿下喜欢沐风什么。”封无熙看着她，皱着眉头，“沐风除了一张脸，没有柔顺乖巧的性情，就算是男子也很接受这样的妻子。”
萧云笙咽了咽口水，她才不在意什么乖巧柔顺的性情，其实要是封无熙没那么讨厌的话，和他在一起也不错……
等等她到底再想什么东西，为什么又会想到封无熙哪去。
封无熙、沐风，萧云笙只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大，看着等着她答案的沐风，一脸平静好像她刚才说的只是普通的问候似得。
这模样还真的和封无熙有几分相似。
“殿下喜欢女子？”
“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什么人，但是可能应该是喜欢女子的吧。”萧云笙犹豫了半晌，她没有对其他人有过恋慕之心。
对成亲她一开始是期待的，结果当晚被封无熙那么一顿摊牌，她哪里还有半分旋旎的心思。
后来封无熙更是老气她，每次都气的她跳脚，恨不得上前给那讨厌鬼三拳两脚才好。
“看来殿下也看不清自己的想法，那不如等想清楚了再说。”封无熙看着萧云笙对‘沐风’说喜欢，她自己真不知道是何种心情。
“封无熙讨厌死了——”萧云笙捂着自己的头，莫名其妙的大喊一句。
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光是被这喊叫引来的人也是一种麻烦。
在溪边坐了一会儿，萧云笙有些困了，昨天晚上想着今天出来玩，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觉。
“我能靠你膝上眯一会儿么。”萧云笙打了个哈欠，扭头问她。
封无熙点点头，看着非常自然往自己双腿上靠的萧云笙，心中有些许的无奈。
手里拿着萧云笙的湘妃折扇轻轻缓慢的扇着，看着闭着眼岁月安好模样的人，封无熙心里是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
对这位殿下，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方才听那一句喜欢，心里竟然生出几许雀跃，让她心神大骇，这才察觉到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要真的是封无熙那也好了，偏偏她谁也不是，沐风是个不存在的人，封无熙是封家二子。
说来说去，没人知道她究竟是谁。
“沐风。”本以为睡着的人忽然出声，眼睛仍旧是闭着。
“嗯。”她应了一声。
“我带你去认识几个新朋友什么样，对了，上次我们买的东西被封无熙那个无良的克扣了，再去买好不好。”
“听说上回我送去的点心你也有吃，喜欢么，等回府了我再给你做。”
萧云笙闭着眼睛说着说着，忽然睁开眼，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沐风的容颜看起来一阵不真实之感。
“你就不能笑笑么，封无熙好歹还会笑呢。”萧云笙有些可惜，她觉得如果沐风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
她和封无熙一样，都有一张适合微笑的唇。
封无熙微微低下头，冲着萧云笙笑了笑，她倒不是故意绷着脸，只是成了沐风之后，她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要是被萧云笙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还用女装来欺骗她，哪怕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她会怎么闹腾。
要是她们两个人是一人就好了，萧云笙看见她这抹微笑，心中突然冒出了那么一个想法。
……
封无熙不想去见红袖，换了是她自己这个时候找借口走也就罢了，可她现在是沐风。
看萧云笙拉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去认识几个朋友。
她的眼皮就有一阵乱跳，看着前进的方向，可不就是谷静云她们住的院落么。
认识她们？
封无熙比较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看破了身份，沐风的身份哄一哄素来迷糊的公主也就罢了，可若是站在谷静云面前，难保不会被看破。
她只是改变了平日的装束打扮，摘了面具。
身形没有任何的变化，如果真的能够联想，想到她和沐风是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谷静云正在和红袖说话，就看见萧云笙大大咧咧的拉着个人进了他们的院子。
“殿下你怎么来了。”谷静云说话的语气不带半点恭敬，甚至皱眉看着她们。
要不是为了等师父，她才不会住在将军府……虽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燕北城封城了，就算她们想走也走不了。
昨天她们走的太快了，谷静云脸询问自己师父下落的机会都没有，她本来打算今天去找封无熙。
谁知道就听蓊叶说封无熙一早就出了将军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至于这位殿下？一问三不知，不管是对燕北城的近况，还是对师父的去向。
只能说被封无熙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
“本宫带了个朋友来，大家认识一下结交个朋友也是好的。”萧云笙拉着沐风坐下来，四个人正好围坐了桌子一圈。
气氛很沉默，最后还是红袖先出声。
“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名字。”红袖越看眼前的女子越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一时半会想不到封无熙的身上，毕竟当初她见封无熙未戴面具时候的样貌，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的样子和现在，差别不说极大，四五分还是有的。
更何况在她心里封无熙一直是个男子，怎么也不可能会是个女子才是。
“这是沐风，是无熙的下属。”萧云笙已经抢先帮她介绍了。
封无熙只能点点头，认了萧云笙说的这话。
“我今天去找师伯才知道他一大早就已经出门了，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这本宫也不知道，他一向不怎么将去向告诉我，不过多半今天晚上也就回来了。”
“静云你要是有什么事，到时候再问也不迟。”萧云笙想了想道。
“我只是想问关于我师父的事，昨日走的太急没来得及问。”谷静云淡淡的说到，她昨日因为红袖的走的早。
这才没问到封无熙关于她师父的事。
“总觉得沐风姑娘有些像是一位故人，可却想不起来是谁了。”红袖给她们倒茶，笑意晏晏。
封无熙心里打了个突，她当初可是用真实样貌和红袖相识的，如果红袖的记性够好一定会想起来“沐风”和她有数分相似。
“是吗，本宫第一次见到沐风的时候也觉得她有些熟悉。”萧云笙像是找到了有共同语言的人一样，和红袖开始讨论她到底和谁相像。
红袖没想到公主会那么热情，她本来以为公主应该会很不喜欢她才是，毕竟她当初和封无熙的事传的几乎是满城皆知。
萧云笙当然知道红袖是谁，昨天她就已经想起来了，可想想自己现在还拉着沐风，要是再揪着封无熙的辫子不放似乎也有些不太好。
那不如干脆的大度一点，不要斤斤计较。
反正当初封无熙也是在骗她，说不定和红袖根本不是传闻里那种关系呢。
一点都没发现自己想歪了的萧云笙。
封无熙听到谷静云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没告诉她，沉鸢去了何处的事。
本打算晚上的时候出现，却没想到傍晚的时候萧云笙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走。
拉着她一块用完晚膳，然后还将她带到了房中，“晚晴去找两件合适的衣裳来。”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简云舟笑眯眯的说着，
封无熙觉得不对，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殿下还是不要了，属下要回去的。”
“封无熙说让你陪我三天的，而且我们都是女人一起睡又怎么了。”萧云笙倒是浑然不在意。
拿起床上的衣物在身前比划着，转过身对她道。
“晚晴去找衣裳了，沐风你帮我把将头上这些累赘拿下来好不好。”说着就坐到了梳妆镜前。
见她迟迟不动手，萧云笙一脸困惑的看着她，“沐风你是不会么。”
萧云笙的视线落在了她只用一条发带绑住的头发上。
封无熙无可奈何的走到她身后，抬手帮她将那些珠钗取下来，固定住头发的玉簪被抽出，满头乌发散落在她的脊背上。
萧云笙披散着长发，将一个盒子献宝似得捧到她面前。
“你快打开来看看。”
封无熙抬手打开了眼前红色的锦盒，里面只是简单的躺着一支发钗，还有一条发带？
“我挑很久，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不过怕你不喜欢所以帮你挑了一条发带。”
“你用的这个不适合你。”萧云笙将钗拿出来，在她的头上比划着，又将发带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要是沐风好好打扮，绝对能让所有男子倾心不已。”她赞叹的说着。
封无熙还真的是头一次收到女子用的东西，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是萧云笙精心选了好久的。
“我很喜欢。”
萧云笙的眼神亮了亮，抬手努力的按着她的肩膀，试图将她按在凳子上坐下，“那你试试看，好不好。”
封无熙没有抵抗，坐在了镜子前。
萧云笙摩拳擦掌的帮她解开了束发的发带，然后拿起梳子一点点帮她将头发理顺梳直。
她的动作很生涩，身为公主哪里有亲自动手梳过头，这回算是第一次了。
封无熙时不时就能感觉自己的头皮被拉扯一下，眉头抽动着怀疑是不是自己得罪了萧云笙，以至于她这是在报复自己。
晚晴拿着找好的衣裳就要进来，正要掀起帘子的时候，停住了动作。
烛火照亮房内，镜前坐着的红衣女子，还有殿下那笨拙的却小心翼翼的动作都让她有些不想打扰了这一室宁静。
将衣服放到一旁显眼的地方，晚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等到萧云笙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将她的头发束起，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了。
封无熙看镜子中自己的头发，有些歪歪扭扭的，后面萧云笙有些羞愧的神情让她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
“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她有些忍不住的开口安慰。
“真的吗。”萧云笙别别扭扭的问。
“嗯。”她点头。
萧云笙高兴一笑，也不管自己的头发还散落着。
“我帮你。”封无熙起身将两人的位置换了个，在萧云笙还没反应过来前，已经将她的头发握在了手中。
一手随意的拿着方才自己头上解下来的发带，松松垮垮的绑在了她的头发上。
“如何。”封无熙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这样松垮的绑着适合就寝。
“很好，对了我刚才看见晚晴拿衣服来了。”
“我拿给你换上。”萧云笙说着起身跑去拿衣服，这些衣服自然也是她特意为了沐风做的。
她和沐风的身形相差有些远，两人的衣服没有办法混穿。
萧云笙将衣服拿给她后，就开始当着她的面脱外裳。
封无熙有点僵硬的把头扭开，这之前好歹也是在屏风后面换，现在当着她面换……就算都是女子也太。
萧云笙很快就把碍事的衣服脱的只剩一件里衣，看着还木头一样杵在一边的沐风。
“你怎么了？”萧云笙朝她靠过来，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牵动着她。
“难道你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女子，你要真的介意，我转过头就是了。”
萧云笙挠了挠头，当真的就转过头不再看她了。
两个人只穿着里衣躺在床上，萧云笙睡不着缠着她要她说一些有趣的事。
边境十年，封无熙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够当做睡前故事的有趣故事，她最终选了几件外出遇到的事说给萧云笙听。
“那后来呢，那只狼王后来呢？”
“后来被将军打死，做成了狼皮坐垫。”封无熙真的不会讲故事，所以她放弃了再讲一个。
伸手按住了萧云笙的手，她睡在最外边，侧着身子看着身边的人，“殿下，您该休息了。”
萧云笙哪里听过这些故事，而且她也想多知道一些沐风的事，但是她没想到沐风不提自己的事，反而开口闭口的都是封无熙做过的事。
这一点认知让她心里不禁有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沐风该不会是喜欢……封无熙吧？
萧云笙心里纠结着想问，又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一整晚就因为这个一晚上都没睡好。
沐风陪了萧云笙三天，封无熙就从众人眼中消失了三天。
谷静云找不到人，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蓊叶被询问的频率从一天一次，上升到了一天三次。
沐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萧云笙这次见她走了，心里居然还有一点松口气的想法。
封无熙回来了。
她从外面踏入府中，就被蓊叶给拦住了，说谷静云见不到她快把整个将军府翻过来了。
“让她到书房来，我在这里等她。”封无熙强忍着打哈欠的举动，除了第一天之外，她被萧云笙拉着到处跑。
明明身体不如她，精神头却好的吓人，反而她没睡好。
“我师父到底去哪里了？”谷静云一进来就直奔主题，也不和她废话。
“北疆密林。”
“燕北城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药茶是不是我师父的手笔。”
“是。”
“为什么？”
封无熙这次回答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会儿，看着谷静云，这件事情不好对外人说。
但既然是沉鸢的徒弟，应该没事。
“现如今，整个燕北边境都被下了一种毒，蔓延的人数之多已经不可计数，那药茶能够延缓毒发的时间。”
“不过作用不大。”
谷静云听到她的话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大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那药茶她觉得有问题，可整个燕北边境都有人中毒。
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是沉鸢亲自诊断的，封城的原因是中毒死去之人的尸体如果不焚烧会引发瘟疫。”
“而整个燕北，每天都有人死去，被掩埋的尸体不计其数。瘟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我让人那着沉鸢画的画像在城外，就是希望能拦住你，她不希望你卷进来。”封无熙将先前的打算说了出来。
“既然我已经来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不想师父带了解药回来，却没救到该救的人。”
谷静云神色怪异，她知道师父在北疆有位旧识，可据师父自己说她这辈子就是死也再不踏入北疆之地。
不知道打破了自己誓言的师父心里是何种感想。
她决定留下来帮忙，怎么说她都是大夫，在这种时候能起到一些作用。
“这里只有我们，你应该不介意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谷静云抬眼看着她。
封无熙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关于红袖的事，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谷静云毫不客气的要求道。
“你既然和那位公主殿下琴瑟和谐的，相信也不希望惹怒她吧。”
“要是被她知道你和红袖以前的事……”
谷静云的话说到这里，就被她给打断了，“以前的事，云笙知道。”
“我从来没瞒着她，而我对红袖从头到尾都只有兄妹之情，如果实在要说的话，我和她更像是至交好友。”
“我对她没有那种心思。”
封无熙觉得是不是萧云笙前两天对她表明心意的不对劲，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师侄对红袖的感觉不一般。
她拉回自己的心思，觉得肯定是她想的太多了，面上说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下去吧。”
“还有一件事，师伯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殿下吧，她前两日带回来个叫沐风的姑娘，我见她眉宇间对那位姑娘非常关心。”
谷静云说完，微微弯腰告辞。
封无熙在她走后有些无奈的想到，这是连谷静云都看出来萧云笙对沐风的心思了么？
萧云笙表现的就那么明显？
不，她好像根本就没想过掩藏。
北疆密林深处，沉鸢一个人在其中行进着，师兄派来的人都让她留在了外面。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那些被下毒的人，她是真的不想来，她在这里可是有个很大的欠债要还。
人情债？情人债？上次她可是都被警告了，要是再来就别想着全身而退，希望对方可以念念旧情放过她吧。
戎国王宫。
“计划进行的如何了，格鲁图。”
“回禀父王，一切计划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按照预计，很快燕北边境的三十万西北军对我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格鲁图一身戎国皇子服饰，对着上首之人低头道。
“整个煦朝只有那西北军让我们忌惮，其余皆是土鸡瓦狗之辈，不值一提。”
“在戎国的铁骑之下，必会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