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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的身子突然一个僵硬,抬头,又是那种幽怨的眼光。

  浅裳是绕着红衣过去的,红衣笑着对太后殷勤的小声说着什么,然而,脚却不安分的绊了浅裳一下。

  浅裳一个踉跄,然后稳住了身子,还是有一个盘子,掉在了地上,碎裂成片。

  碎片蹦起来,打在了素衣的手上,素衣一声惊呼,七夜皱眉,细心地看着素衣那双好看的手,曾经,浅裳的手,要比那双手好看千万倍的。

  七夜细声的哄着素衣,素衣顺势给了七夜一个灿烂的笑容,眨眨眼间,然后是委屈的娇羞的。

  尊严

  七夜确定了素衣没事,然后才抬起头,冰冷的眼光,射向了浅裳,“还不快收拾了,就会傻杵着!”

  太后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些,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赫德弯下身,帮起了浅裳,浅裳感激的看了赫德一眼,柔声的说:“我自己来吧。”

  因为没有防备,悲哀透露进了声音,竟然又丝哽咽,一如五年前,明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可是仍旧是无法开口的。

  如今,看来,红衣的心,要比七夜不知道狠上多少倍,她苦苦的笑了,她一直不知道如何看人的,也永远读不懂别人的心。

  赫德看来帮不上浅裳,只好任由她去伸手捡那些碎了的瓷片,可能是眼泪迷糊了眼睛,浅裳一时拿捏不准,划破了手指。

  赫德一把抓住了浅裳,低声说:“我来吧,你去歇息吧,等等我去给你上药。”

  那样的话,不轻不重,却淡淡的扫入了在座的四个人。

  七夜冷眼看着他们,蹲在地上的两个人呢,头靠着头,赫德拉着浅裳的手指,送进了嘴里,吸允着。

  浅裳避开了七夜冰冷的眼光,她想,他的心底又再鄙夷自己了吧,那又如何,她是他不要的,总不能别人也不能对她半点好吧。

  “真是麻烦!不过现在麻烦的是朕的侍卫了!”深沉低哑带着无所顾忌的讽刺,“不过,真的希望你不要回头缠上了朕!”

  浅裳低着头,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血滴滴落下,红的触目惊心。

  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

  显然,七夜是那样的人,他不喜欢的,不允许别人对她半点好。

  尊严

  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光彩,除了些水雾,他的心里,说不定,又在以为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引起他的注目。另有所图吧。

  他和她的距离,仿佛真的是咫尺天涯。相互置若罔闻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她,真的不该在出现在七夜的眼前。

  即使出现,也应该是卑微的避开。

  掩饰住心底的骄傲,不过,性子的转变,那倒是真的,她不在奢求什么了。

  赫德看了一眼无辜的浅裳,只能徒然的叹了一口气。

  太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了:“去叫皇庙的太医给浅裳看看。”

  太后如此说,七夜更加不好反对,只是冷哼一句:“麻烦!”

  扫了一眼素衣,温和的笑着,然后宠溺的意思很显然:“先给贵妃检查下,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贵妃毕竟有了身孕。”

  红衣的脸色愈加的难看了,素衣怀孕了,无疑是对她这个后位最大的威胁。

  如今浅裳又出来了,七夜对她是从没有对任何人那样的脾气瞬息万变,两个人,都是她最大的威胁。

  看了看赫德,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男子,今日却为浅裳绽放。

  一时间,红衣错觉,仿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全被浅裳抢夺了去。

  之前,她知道,那个浅裳,人性无理取闹的浅裳,帝王是厌恶的。

  可是,她知道,这个浅裳,淡定漠然无视的浅裳,七夜是诧异的。

  诧异,就是兴趣,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兴趣,就是感情的开端。

  太医来的时候,浅裳已经离去了。

  太阳正毒,但是对她来说,却很喜欢,这样的阳光,她好久没有见过的。

  尊严

  太阳正毒,但是对她来说,却很喜欢,这样的阳光,她好久没有见过的。

  手上的伤口,根本没有丝毫的危害,她已经没有娇滴滴的资本了。

  “浅裳姑娘,太后和皇上让臣给您诊治。”太医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了起来。

  浅裳吓了一跳,然后回过头,温和的笑了笑,轻声的问:“素衣她还好么?”

  “那是贵妃!”七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凌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光芒,微微的扯起了嘴角:“素衣终于怀孕了,你又打什么注意?那个孩子,死的也怪冤枉的。”

  浅裳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她在说素衣第一次怀孕的那次事。

  是她,夺掉了她的孩子,因为她不允许任何人怀了七夜的孩子,只有他一个人,才能为七夜生子延绵。

  当年,真的很任性,她闹着吵着,非得让素衣亲自拿掉了孩子,就连太后,都有些于心不忍。

  七夜当时很纵容她,然而,仍旧是抵不过她的父亲,最后,只好一挥手,让她自己去做。

  那是第一个在她手里葬送的生命。

  后来,她才知道,素衣其实应该很难过的,现在素衣为难她,恨她,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那是,她欠了她的。

  欠了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等她还完了,她便要离去了。

  “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是担心贵妃娘娘。”

  浅裳一愣,一抹动人的微笑在她的脸上,极为熟悉的出现在苍白的没有施胭脂的唇上,吹气如兰的呼吸让七夜有一瞬间的陶醉。

  “当年的事情,奴婢好抱歉,若是贵妃娘娘怀恨在心,奴婢原因接受惩罚。”

  从冷宫的五年里,她已经彻底的长大了。

  尊严

  从冷宫的五年里,她已经彻底的长大了。

  那种看透了的世间的悲凉,那种痛入骨髓里的难过,那种明明是想哭,却还要对着天空微笑的样子……..

  开始的时候,她真的很难过,很寂寞,然而,渐渐的,就习惯了,寂寞变成了酥酥麻麻的疼痛,最后,失去了知觉。

  她到后来,无聊到一天一天的竖着冷宫里的小草。

  从清晨,数到日落,然后躲在黑暗的屋子里,睁着大眼,不敢入睡。

  那里不是人住的地方,蟑螂,老鼠,是常客,可是到最后,她却变得和他们又好起来,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食物,去喂他们。

  “真的是这样吗?”七夜薄薄的唇瓣向上挑起,手却施加了力气紧紧地握着拳头,即使刻意的想要隐藏住自己浑身的压迫感,煞气还是隐隐的浮上了眼梢。

  浅裳不知道如何回话,只能看着他。

  他们离得那般的近,近到七夜看的清楚,缀在她唇边的那一抹接近梦幻的笑意,隐藏了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明明是二十一岁的女子,可是,七夜却觉得,眼前的她,像是经历了人家的所以悲欢离合,变得沧桑而苍老。

  是啊,或许,浅裳,真的只剩下了一颗苍老的心。

  七夜闻到了浅裳身上淡淡的香味,不再是过去那种熏香的刺鼻,而是隐约的冷香,是从她的呼吸中流露出来的。

  清清的,冷冷的,仿佛是有了蛊惑人的魔力一样,轻挑开了七夜心底的某根深处的弦。

  “不过,朕想,即使你想要素衣的孩子再次没有,也是没有那个本事了。”说着这些话,七夜轻轻地笑了笑,带着淡色的阳光的影子,近似于鬼魅:“朕如今,是当今的天下,权倾天下,绝对会好好地保护住自己的妻儿。”

  尊严

  “不过,朕想,即使你想要素衣的孩子再次没有,也是没有那个本事了。”说着这些话,七夜轻轻地笑了笑,带着淡色的阳光的影子,近似于鬼魅:“朕如今,是当今的天下,权倾天下,绝对会好好地保护住自己的妻儿。”

  浅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眼里是浓浓的哀伤,一波接着一波的涌现。

  权倾天下,保护住自己的妻儿……..

  这句话,是她曾经万分渴求的,如今,听来了,却是彰显了别的女人的地位和荣耀。

  太医简单的给她包扎完,然后便诺诺的退了下去。

  七夜似乎也不想多留,随后也转身离去。

  浅裳冷漠的垂下了眼帘,呆呆的看了看七夜背影,然后想,真的,自己和他,已经是天壤之别,永远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三天,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

  七夜要回宫了,太后却非要带着她一起走,她拒绝了,可是太后一而再的要求,如此拒绝,会显得自己很不知好歹。

  更何况,七夜也似乎是不耐烦了,淡淡的说了一句:“让你去你就去!”

  七夜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是烦躁的,但是看到浅裳没有任何的反抗,乖乖的上了太后的车子,心突然沉了下来。

  浅裳可能是这三日,七夜在的缘故,一直没有好好的睡觉,所以在车子上,太后铺了厚厚的褥子,她歪歪斜斜的睡了过去。

  车子到了未央殿门口,七夜看到太后迟迟没有下来,只好亲自走了过去,掀开帘子,是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熟睡的浅裳。

  尊严

  车子到了未央殿门口,七夜看到太后迟迟没有下来,只好亲自走了过去,掀开帘子,是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熟睡的浅裳。

  她似乎是累坏了,找了一个舒服又安全的姿势睡着。

  太后轻轻地示意,不让人吵醒浅裳,七夜皱眉,诅咒道:“麻烦!”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女人,从过去到现在,只要摊上她,他就没有消停过!

  诅咒归诅咒,七夜还是顺了太后的意思,抱起浅裳,动作看上去有写恶狠狠地,但是实质上却是温柔的。

  太后挥了挥手,让红衣和素衣各去歇着。

  太后和抱着浅裳的七夜进了未央殿。

  “她……”太后看了看躺在床上始终熟睡着的浅裳,轻轻地为她拉了拉被子,“她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七夜抿着嘴,没有说话。

  “七夜,这么多日,你还没有看出来什么吗?”太后始终是盯着浅裳的睡容,看上去很不安稳,眼眶下是,第一次见面,都不曾褪去的青黑:“她不会再缠着你了,她的心里,其实是想要躲开你的。”

  “哀家,一辈子求你的事情都是因为浅裳,这一次,哀家也不例外。”

  “七夜,算是哀家求你了,以后对她好些吧,即使不爱,也不要在伤害她了。”

  “哀家保证,以后不让浅裳打扰到你。”

  七夜皱着眉,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太后的意思很明了,想让浅裳留在皇宫。

  “哀家之后就让他就在未央殿,尽量的不让她出去。”

  七夜仍旧是没有说话,淡淡的扫了一眼睡着的浅裳,刚要开口拒绝,可是却说不出来话。

  只好抑郁的说了一句:“随便!”

  然后,拂袖离去。

  太后看着睡着的浅裳,微微的笑了笑。

  尊严

  天气已经炎热了,浅裳每日的躲在未央殿,从不出去,这一日,太后说御膳房做了清凉的冰镇酸梅汤,说去送给素衣和红衣。

  浅裳低着头,不说话,太后笑着喊了她:“浅裳,你去给素衣送些去吧,算是为当年的事情赔罪。”

  浅裳抬了抬头,眼神忽闪了几下,然后站起来,从侍女的手里,接过来酸梅汤,然后便向着贵妃殿走去。

  贵妃殿,之前是她住的地方,一草一木,今日看上去,却是一点也不再一样了。

  看来,自己去冷宫的这五年里,红衣虽然当了皇后,素衣还是得进了荣宠。

  从来都是,素衣的一点伤害,七夜都是呵护的,温和的,甚至带着一分心疼。

  从来都是,自己的一点伤害,七夜都是厌恶的,讽刺的,甚至还会说她麻烦!

  自己收到在大的伤害,在七夜的眼里,都是伪装出来的,因为他的瞩目的。

  其实,很多时候,她想,正是因为自己之前的任性,所以才会在冷宫里有了那样的结局吧。

  素衣的肚子看上去有些大了,她高傲的坐在位子上,没有起身,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嘲讽。

  浅裳一言不发,室内更加的燕雀无声,静到连角落处宫女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浅裳依旧是站在素衣的身前,看着她,手里摇着的酸梅汤,若无其事地道:“太后让奴婢送来的,希望贵妃娘娘喜欢。”

  说着,素衣突然站起了身,走进了浅裳,狠狠地直视着浅裳:“你以为本宫会喝你送来的东西?”

  “说不定,你又打算要了本宫这个孩子!”

  尊严

  “说不定,你又打算要了本宫这个孩子!”

  浅裳退了一步,不知所措,只好紧紧地闭着嘴,算了,太后让她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接收好这些伤害的。

  素衣看着沉默的浅裳,觉得很陌生,换做是之前的她,一定会挥手一个巴掌,张牙舞爪的和自己没完没了。

  可是,现在的浅裳,居然变得如此的淡漠。

  怒气横生,正是因为这样的淡漠,才显得如此的怯弱,这样的怯弱,才会让七夜的眼光再一次注视到她的身上吧!

  挥手,狠狠地一挥,然后看到了屋外一抹明黄,素衣眼珠一动,委屈的说道:“你分明不是成心给我送酸梅汤的!”

  浅裳看着地上洒落的酸梅汤,呆呆的。

  一报还一报,如今,换做是她,承受着素衣的无理取闹。

  “怎么回事?”七夜走进,带着几分好闻的味道,压迫到了浅裳,站在她的身后,她可以感觉到七夜的淡淡的冰冷的气息。

  素衣开口:“皇上,太后送来的酸梅汤,让浅裳给打了。”

  虽然,藏着恨意,然而素衣却伪装的很好,浅裳不由得感叹,自己不会伪装,过去现在,一直不会,所以才会让人看到了自己的心性。

  七夜走到素衣的身边,冷冷的扫向了浅裳,每日下午的这个时刻,他都会来看素衣的,宫里的人都知道,难道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今日巴巴的出现在这里了?

  眸光变得很冰冷,淡淡的靠近了浅裳,浑身散发着冷极了气息,一点一点的包围了浅裳。

  头有些沉,眼有些花。

  眼前这个曾经的自己的良人,那么深爱着的男子,今日又要说出什么样冰冷的话了呢?

  尊严

  浅裳像是被人操纵了的傀儡般,呆呆的看着七夜,她竭尽全力的想要哀求着什么,可是只是看着他结冰的眼睛,感觉除了自己的身影,那般的渺小而惨白。

  七夜看出了浅裳的害怕和逃避,真的像是太后说的话,现在的浅裳,想要竭尽全力的逃离他。

  “素衣,你说怎么办?”

  七夜笑了,手轻轻地拍在了浅裳的背上,像是哄着孩子一样,温和的说:“素衣,说出来吧。朕都依了你。”

  “皇上,我要她为我跪着擦干净整个屋子。”

  七夜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了浅裳,一字一句的重复道:“素衣,让你跪着擦干净整个屋子,听到了没有!”

  浅裳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紧紧地盯着七夜,那是无神的眼眼睛。

  有那么的一瞬间,七夜觉得自己是残忍的。

  眼前的她,不过也只是一个女子,手无束缚之力的女子。

  浅裳却是风淡云轻的从素衣的宫女手中接过了抹布,默不作声的跪在了地上。

  浅裳,知道,她没有骄傲的资本了,于是,还不如诺诺的闭上嘴,干完活,迅速的离去。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的毫不给素衣任何转机的拿掉了他的孩子,若是这样做,她的心底会安慰些,那么她愿意。

  素衣似乎是没有想到浅裳居然毫无怨言的跪在了地上,擦着地。

  七夜的眼睛,那一刹那看到了浅裳的手,那双手,曾经拉着自己的衣袖,哭过,闹过,撒娇过,欣喜过……

  一直以来,都是一双娇嫩的手,即使是不得不陪她,和她同床的时候,她的手,细细软软的抱着他的脖子,娇喘着,害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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