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无论如何,这一次不除去萧珩,未来元国便可能会血流成河!
眼底划过一丝冷酷,刚要开口,却被朱文君出声打乱。
沧海变桑田,一夜间
“父皇,您就依了儿臣吧!我只是希望,只是希望可以保住吟浅和她腹中的骨肉,倘若他有个闪失,儿臣也就…..也就不活了!”
寂静的夜晚,朱文君的声音宛如清泉般滑落,深情而坚定。
“哈哈哈…..哈哈哈。”一直沉默着的萧珩忽然笑了起来,声音里有着克制不住的疯狂。
“皇上,皇上?”莫芊双有些惊慌担忧,她呼唤,然而手腕上的刀刃却冲着自己纤细的颈子划了上去。
朱文君见到这样的情形,身影迅速滑动,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利剑,直奔傲立着的元国皇帝而去。
剑出,寒芒一片。
那一剑,宛如深沉的吟唱,有着无尽的苦衷。
朱文君的手有些颤抖,然而他还是直接冲着自己的父皇咽喉。
那一举一动之间,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弑父啊,这般的大不敬,只为了那个殿中安然入睡的女子吗!
“放了他们!否则我就杀了他!”朱文君声音寒入冰霜。
太子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的大逆不道!众人心底此般想着,然而举动上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正在这时,天空飞来一袭白衣,陡然间,士兵们有些骚动,他们注意到的只是闪电般的白光,迅速的坠落在眼前,众人来不及细看,便又迅速的离去。
看见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众人均是颤声的不置信,待回过神来时候,那紫衣浴血的男子已消失不见。
朱文君暗自松气,手中的长剑,挣然落地,双膝一软,跪在了元国皇帝面前。
然而,元国皇帝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眸中悲哀,转身毫不留情的拂袖离去。
偌大的院落之中,只有沾满鲜血的白衣女子,眸中仍然浮现着不置信。朱文君定定的跪在地上。
许久,淡漠的白衣女子站起身来,轻轻的说道:“谢谢!小姐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接着便擦着朱文君的身子而过,心底一阵感慨:爱情真的会使人变得疯狂啊!
沧海变桑田,一夜间
入夜,风大,吹在身上像是刀割般疼痛。
暗夜中,只见一个身影轻柔快速的踏入太子妃殿。
“你来了?”然而,刚踏入殿中,却听见一个人这样轻轻的问了一句。
那人蓦然的一震,立定了脚步,抬头看去——
月光打在屋里很淡,稀薄的像是眼前这个女子留给自己的感觉,飘渺不真实。然而干净的肌肤和雪白的纱衣,衬托着女子更加清冷,仿佛是沾染不上一丝一毫的尘埃。她仿佛是在深夜的殿中等了很久很久,以至于羸弱的身躯更加摇摇欲坠。
窗外的风很大,打在窗子上,呼呼作响,淡淡的月光笼罩下,只听见她轻轻的叹息如同幽灵般的语调飘荡在大殿之中:“我今夜等你…..是为了谢谢你。”
来人的手指微微一颤,佯装出镇定:“谢我什么?”
然而,苍白的女子,像是九天之外的仙子,蓦然的轻轻的笑了起来:“谢谢你救了萧珩。芊双已经全部告诉了我。”顿了一顿,抬眸轻轻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温良如玉,白衣干净,折扇轻摇,嘴角划过一丝淡笑:“真没有看出来,你也会如此的疯狂!”
“你的身子刚好,为什么不好好的休息?”沉思,白衣的元国太子半晌无言,转变了一个话题。那日之事,他不想再提及,不是为了怕她不理他,他才不会如此的对待自己的父亲。
“我很好,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我等你,是为了问你,萧珩,你可曾有她的消息?”苏吟浅低头,不看着朱文君的眼睛,静静地说道。她担心他!听莫芊双说,那夜他受了很重的伤。
朱文君定定的看着她,眼神中忽然有了闪亮的光芒,许久,眉头才舒展开来,淡淡的笑道:“你想见他?明日我变派人通知。”
他的笑容很淡,甚至淹没在眉宇之间的悲伤之中,然而眉梢间的感慨和激动,却悠远无尽——父皇,孩儿定会让您放心。
沧海变桑田,一夜间
翌日,穆晨轩出现在太子妃殿,依旧是一贯的从容不迫,嘴角含着笑意,清朗的声音告诉苏吟浅,萧珩今夜要见她。
在凤凰朝歌最有名的龚月桥。
穆晨轩在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眼中有过一丝光芒,许久才淡淡的说道:“龚月桥,在臣家的附近。”
苏吟浅眸中闪过不解,却也没有多想,因为她的心思在飞扬,仿佛是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穆晨轩看到女子的欢愉,张张口,却是没有说出话,心底却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他都不允许这个元国出现任何的闪失。
为了反抗暴政,他成为凤凰朝歌的神童,为了改革边政,他曾不顾一切的对立面对群臣的打压。为了能保住这个元国不毁在那个优柔寡断的太子手中,他不惜施压冒犯了他。
那是多么艰难的过去—一心一意的为着国家,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未婚妻,永远也无法给她一个安定的空间,甚至一次一次的让她为了自己而和自己的父皇和兄长敌对。
那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未来给这个元国一个安宁的世界,整个世界不会战乱,和平未央。
那样,他便会携手自己心爱的女子,走的无怨无悔。
然而,元国一天存在隐患,他的爱情一天不会圆满。
那么,就让他,流进最后一滴血液,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创造一个完美安宁的天空,坐着高高在上的公主。
但愿,一切,是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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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夜晚。
细雪开始飘落,无声无息。
龚月桥下的水已结冰,上面铺满了一层薄薄的白。一袭粉衫单薄,年前女子怔怔的站在龚月桥上,看着飘落的细雪。
手腕露在袖子外面,手指紧紧握着,像是攥着什么东西,愈发衬得腕骨伶仃,惹人怜惜。
沧海变桑田,一夜间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雪越下越大,女子始终保持着一个神色,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雪花飘落的某一处。
她的神色是淡漠的,乍一看,会以为是高贵矜持而淡漠,然而,仔细看她的眼中,就会发现,她的眼底是浓浓的哀伤和担忧,像是幸福逐渐破碎的声音。
最后,雪下了一夜,女子呆呆愣愣的站了一夜。
每伴随着打更报时时候的敲锣声想起一次,她的心底就空乱一次。
当东方泛起白肚皮,整个寂静的夜晚过去,凤凰朝歌开始繁花和喧哗的苏醒,女子的心底终于一点一点的破碎。
那夜,他会踏着星辰,冒着危险,去深宫禁城里寻自己,那么昨夜,他便不会爽约。
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她怎么能不了解,认定的事情,刀山火海,碧落黄泉,他都会做到!
那么,昨夜的爽约,是伤没好?还是恨了自己?亦或者,只是一个原因,那便是在报复着自己!
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幸福,然而,却是一场过眼云烟,水中倒影,可望不可及。
流年易逝,刹那的芳华,如同这手心里的雪花,一触即化——而在她心底苦苦挣扎的,只是过去的韶光,挣扎着,想驻留片刻。然而终究被昨夜的等待一寸寸的吞噬,一寸寸的融化,成虚无而已。
心痛,好痛。说好了不再难过,可是还是控制不住。
是谁说过的?等待便是凌迟,便是痛不欲生。
萧珩啊萧珩,我是那般的相信着你,守护着你,听从着你,而你为何,为何要这般无情的爽约,让我苦苦的,强自的独立撑着这个破碎不堪的身躯。
玫瑰,烟花,相拥,那是曾经多么美妙的,如今,却像是冰冻三尺的苦寒。
冻得她想死。
死?
得不到他的爱,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沧海变桑田,一夜间
自从遇见他,她的生命便有了色彩,像是一幅一幅鲜活的图片,从希冀,到悲伤,再到分离和疼痛,前日的欢乐和幸福,难道如今却是要上演结局?
他们的结局。不完美的结局。
雪花纷扬,那个曾经温柔抱着她,轻轻的话语敲响她心扉的弱冠男子,那个自负高傲,傲视群雄的男子,那个让他那样疯狂的爱着,痛着,疯狂过的男子,却已不再。
他终于还是抛弃了她——然而,她却没有后悔,只是难过。他是那样的惊为天人,傲世九天,俯瞰苍生。而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怯弱卑微的女子。所以,她知道,他终是会抛弃她的,而她将会为了这个倾尽自己所有心血和力气的男子逐渐的耗枯。
她不恨他,到了今日,仍是不恨,只是觉得很假,像是一场梦。
现在她死去,也便是一种幸福。
最起码保留着她最美好旖旎的梦境。
粉衫飘扬,在龚月桥上翩跹而落,像是一支美丽的蝴蝶。
划下的弧线,吓住了穆晨轩的心跳,像是疯了般,拼了命的找人,顺着那个砸透的冰坑救人。
那是元国的生命啊!她要是有个闪失,那么整个元国的百姓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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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您,醒醒,醒醒…..”仿佛是过了千万年,在永久的睡眠中,她居然被人用力的推醒。
睁开眼睛后,她的眼神开始时迷离茫然的,过了一会,才环顾四周,发现是在元国的太子妃殿——她没有死?
嘴角划过一丝讽刺,连死也不能死?
对她来说,这便是最残酷的惩罚,看不到自己最爱的男人,一直到他死,到她死。
然而,如今,既然被救了回来,她便没有在死的必要了——忘川河畔,自己去了也孤零零的守着,一旦喝了孟婆汤,便会忘记所有的爱与恨。
沧海变桑田,一夜间
眸子紧缩,像是看见了熟悉的画面——
苍白的少女,苦苦的跪在忘川河畔,彼岸花红的妖冶,像是血的流动。
“我不要喝,不要喝,喝了便会忘记他。”少女挣扎着,疯狂的扑打着,想要阻绝那碗孟婆汤。那是她一生的记忆啊,美好的虚幻。
画面渐渐的稀薄,只看到一个白衣翩然,像是神仙般的男子,递于她一盏……什么呢?
她想不起来。但是她敢肯定的是自己喝了下来。
可是,可是……那个男子递于她的是什么呢?
“小姐,丞相出大事了——您赶紧想想法子救救他吧。”莫芊双急的满头大汗,一反冷漠和淡定。
苏吟浅猛然的翻身坐起,隐约有着不详的预感:“芊双,怎么了?快说,出了什么事情?”
“昨天早上,公主去丞相家,在龚月桥看到,看到小姐和丞相在接吻。”芊双一遍急急的说着,自顾自的着急,一边帮着苏吟浅整理衣衫,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吟浅瞬间惨白的脸孔:“后来,公主对着丞相甚是着急,上去要去打你,被丞相骂了几句,丞相还,还打了公主。皇上皇后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扣留了丞相。”
“可谁知,小姐回来就昏迷,一直到现在,芊双实在没办法,才唤醒小姐的。”
片刻之间,衣衫已尽数穿好,苏吟浅轻声道:“我没和丞相接吻。那个时侯我坠水昏迷,丞相是为了救我。公主她误会了。”
“芊双,立刻去凤凰殿。”
时光已是正午,阳光明媚的耀眼,整个皇宫却是寂静无声,苏吟浅只能听见自己焦急赶步的声音。
丞相不能有事……..那不仅是她的恩人,还是整个凤凰朝歌的未来。
那样的人,是整个凤凰朝歌唯一的曙光,一旦熄灭了,那么将是黑暗的来临。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孤独一掷的赌一次,用决绝的方式,换取穆晨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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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皇后。”苏吟浅行礼,淡声说道。
“太子妃可知罪?”皇后一反往日的慈爱温柔,脸上尽是严肃和不屑:“你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怎可惑乱后宫?”
“禀告太后,臣妾和丞相之间是清白的。没有任何的苟且之事。”苏吟浅抬头,不卑不亢的看着元国皇后,带着义不容辞的坚定:“倘若是皇后不信臣妾,大可问太子……”
“住口!”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有人厉叱。
苏吟浅蓦然顿住,回眸,就连皇后的神色都有些促乱。背光处,是一袭绿衫,如同朝气般蓬勃。
然而,那双眼睛,却像是冰冻三尺的寒冰,连着空气都有些冻结。
朱姗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然而一直是蹦蹦跳跳的她,眼神却冷如冰雪,忽然走过来,一把打上苏吟浅的脸:“你还有脸提我哥哥,你说,你那点做法对得起我的哥哥?”
她出手很重,啪的一声,苏吟浅的身子有些摇晃,甚至连着身子都有些踉跄。
“姗姗。“皇后连忙阻止自己的女儿,上前想要扶起苏吟浅的身躯,然而苏吟浅却很是倔强,避开皇后的扶持,自己踉跄着站了起来,脸上依然是一大片红肿。她咬着唇,淡定从容的神色依旧,许久,抬眸,定定的看着朱姗姗:“我真替你可悲。”
绿衫有一瞬间的颤抖,脸上有着不可言表的神色,看着苏吟浅,嘴角动了动,仿佛是一个笑意,却又仿佛是悲伤。
“姗姗,你先下去。”皇后不知说什么可好,这样的女儿,让他莫名的害怕:“或许,你真的误会太子妃什么了。”
“母后。”朱姗姗的声调有些冰冷,眼睛始终定定的看着苏吟浅,像是想要直接看到她的心里去:“不要再说什么,越说我就会越看不起他们。不要以为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纯洁干净,便是真的干净。他们,他们昨日那算是什么?”她的声音是木然的冰冷,到最后却是有些反常的激动。
沧海变桑田,一夜间
她看着苏吟浅,点了点头,倔强的不要落泪:“是的,只有你,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配得起他!才是他会喜欢的人…….”
“可是,他是我喜欢的人,我的丈夫,我的驸马,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原谅你们!”
朱姗姗的眼里有着雪亮的光,顿了顿,终于颤声道:“轩郎是我的,你是抢不走的!我来是为了告诉你,父皇已经决定要处置他!而你,也活命难逃。”
苏吟浅淡笑,笑容洁白无暇,带着淡淡的鄙夷:“我没错,所以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不接受。”
转身,淡淡的身子,像是稀薄的雾气一样飘渺,走至大殿门时,蓦然的回眸,轻笑:“莫忘了,一直以来,是太子牢牢地抓住我,即使我和丞相真的如何,我有何错?”
朱姗姗脸色刷白,气的浑身颤抖,像是要说不出话来。
然而,皇后却瞬间的呆愣,那样的话,是为了告诫自己么?即使她真的犯错,文君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暗示着自己,她和自己儿子之前的情意全掌控在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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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晨轩被关在了地牢中——那个阴冷幽闭的地下密室。
三面是玄武岩的墙壁,一面厚重的铁门,隔开了外面的一切。只有一个不足一尺宽的窗子,可以透露进去微弱的光芒。
从那个窗子看下去,阴沉的光线下,她看见了他青衣依旧,淡漠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锁,像是在想着些什么。
朱姗姗有些心疼,轻轻的低下头,鼻间泛酸,“轩郎……我们可以谈谈吗?”
男子回头,淡定从容的神色看着朱姗姗,没有说话。心底却是一阵翻滚——
她怎么来了?这样深沉难闻的地牢,她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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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郎……”朱姗姗顿了顿,不知说什么才好,然而穆晨轩却先开了口,知道自己必须先说些什么,终于有些艰难的张口说道:“太子妃,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