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路西菲尔？……路西菲尔？”他小心地呼唤我。

　　我没动。

　　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起身下了床。

　　大约是想说什么的，他在床边站立了很久很久。但是最终还是静默地走了出去。

　　门被合上。

　　我睁开眼。

　　天花板上篆刻的是无所畏惧的炽天使们，金色的羽翼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我起身之后，亚莉贝在房外敲门：“殿下，雷米尔适才出门……下了第七天，需不需要我们……？”

　　“不，”我说，“给他三天时间。之后我会去抓他回来。”

　　亚莉贝恭敬地立在一边，待我穿戴齐整了，递上手套：“殿下，议会准备完全了。”

　　“说说。”

　　“是。殿下，上议会主要由七大天使任职，此外各层天界的守护者也在此列；下议会人选有二十八位，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为乌列殿下预留的席位，将在三个月之后评选出半数人选。”

　　“神的意思是？”

　　“……亚莉贝不敢妄测神意。不过议会将很长一段时间内代行神旨。”

　　我笑笑：“亚莉贝，在这儿就不必这么小心了。”

　　“是。”

　　“把我的副官都给我叫到办公室去，我要开会。”

　　“是，殿下。”

　　到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真是小看了天界的务事能力。

　　议会成立也就几天的事情，办公桌上已堆了两大叠。

　　所以说，贝利尔把尚达奉当宝贝一样抱着不放的确是个聪明办法。

　　随手抽出两张看看，上面居然写“古利格力殿下擅下第四天，承诺将下三天贸易权全权交付予贝利尔殿下……”。

　　贸易权这东西，七大天使早就当皮球一样轮着踢了一遍了，不送出去就是了，无论在哪个手里都是没什么影响的。连我都曾莫名收到这契约，转送了古利格力几回了。

　　这种东西，笑笑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报上来？

　　我将文件放回去，转过椅子看看窗外的景致。

　　外面正是圣彼得大广场，一群群白鸽在这里被喂食，偶然惊飞上这里三楼，雪白的翅膀裁剪开我面前的阳光。

　　只看景色，天界是美的可以。

　　只是建筑永远是白色、金色和银色，神难道不觉得乏味吗？

　　铃声忽然响起。

　　我看看挂钟，还没到会议时间。

　　“进来。”

　　亚莉贝开了门，只站在门外请示：“殿下，您的首席副官斯洛尔求见。”

　　“让他进来。”

　　门刚关上，又立即被打开。进门的年轻人有非常天使标志的金发碧眼，眼窝略深了些，配着制服倒显得很有干劲。

　　“殿下……”他想先行礼。

　　“坐吧，”我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我给你一刻钟。”

　　斯洛尔看起来略带紧张地将手上的文件递过来：“在属下说话之前，殿下，我希望您能先看看这个。”

　　我拿过来，非常厚实的文件，随手翻了几页，不知所云。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算点到主题：“古利格力殿下第三次将下三天贸易权赠送给贝利尔殿下……”

　　我喝了口茶，才算没有笑出声来：“那么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副官长。”

　　“殿下，”斯洛尔坐在软垫椅上微微前倾，“我刚刚才得到确切消息，您的……情人雷米尔曾经与古利格力殿下深有交情，并且曾经是镇守于第三天的炽天使军团一员，因为战前偶然被发现擅自回了第七天……”

　　“说重点。”我指出。

　　他压低声音继续说：“殿下，属下以为……古利格力殿下，对上议会的会长一职抱有……乐观心态。”

　　我转过脸去，连茶杯也几乎抖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亲爱的雷米尔，实际上是古利格力派来的间谍？”

　　他沉默了很久，分外压抑地说：“……是的，殿下。”

　　我伸出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看着斯洛尔把头低下去，几乎是笑道：“这真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斯洛尔，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是！殿下。”他挺直腰杆。

　　“那么这三天，帮我把逃回了第三天的雷米尔看好吧。”

　　“是！”

　　“但是斯洛尔，”我看着他，“你记住。我只交给了你看护他的权力，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他，不要让他发现你的存在。”

　　“是！”

　　“可以了，你退下吧。”我顿了一下，“准备会议去。”

　　“属下告退。”斯洛尔起身行了个礼，退出房间。

　　亚莉贝过了一会儿才进来，将两份文件递上，然后走到身侧为我添茶：“殿下，您要求的资料。”

　　“我想我不需要这些了，”我笑着翻看晚来的雷米尔的资料，“我的副官长真是非常……非常敬业。”

　　“……殿下？”亚莉贝有些惶恐。

　　“亚莉贝，找两个人看着斯洛尔，注意别被发现了。”

　　“是，殿下。”

　　亚莉贝出去以后，我几乎叹息地看完斯洛尔交上来的文件。

　　我的副官看来还嫩的很。

　　但是不急，因为现在整个天界都还在新生的喜悦中包围着。

　　我很有耐心，并且很确定，黄金时代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只不过没有人能比我清楚，神从来没有想过要干预天界乃至三界的事情。

　　当天使们发现自己身为天使，却不能感受神的恩庇之后……神的使者们，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