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我真是高估了那几个尸位素餐的炽天使“贵族”。
在圣殿里坐了仅仅两天,一共两拨试探,紧接着就没下文了。
又待了一天,报上就开始出现“路西菲尔殿下怎么了?”这种无聊话题。
衣卒儿再三请求晋见被我拒绝的消息突然出现在报上的一个角落里,不过在满篇瘟疫不知为何突破隔离圈抵达第四天的报道的版面中太过渺小,没溅起半点水花。
见我迟迟不表态,报纸倏地刹住口。
这第七天混了多年的,都人老成精。何况是被同一个圈子里的人玩了这么多年的报社,怎么也学会避嫌了。
再等两天,“乌列殿下回归”的报道占据了当日整个版面,文章中有不少隐晦的暗示:地之天使阁下回来了,那么刚停职在家的代地之天使要如何自处?
风头隐隐被推回我这里。
我看了看,自然明白是乌列搞的鬼。
但他也就个小鬼,地狱待久了,连沙利叶都玩不过,我一点跟他较劲的心思也没有。
第七天的平静也就持续了几天,突然间地就在一个晴日里暴发出来。
起因是神在伊甸园的事情不知被哪个完完全全地抖落了出来,包括七大天使这几年在忙些什么,以及神将以“圣子”的形式来降临物质界面……甚至是所谓的“秘辛”。
然后加百列就跑来圣殿喝茶。
我看看她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路西菲尔你隐瞒也没用”的表情,没扫她的兴,请她入座:“加百列,怎么今天有空来圣殿?”
加百列目光炯炯地看过来,颇有几分年前上战场的气势:“路西菲尔,乌列回来了。”
“嗯。”这事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她翘起二郎腿:“耶稣的事曝光了。”
耶稣是神给“圣子”起的名。
“嗯。”
“你的得力手下们跟你一样‘请假’了。”
“嗯。”
“议会被要求提前选举了。”
“嗯。”
“路西菲尔……”她看了我一会儿,确认我还是淡漠表情,自己倒有点发毛,“你没事吧我说?怎么这个反应?”
“那我得是什么反应。”我笑笑,“你倒是说说看。”
加百列放下腿,身子略向前倾:“说实话吧,路西菲尔。是不是‘那个人’施的压?他……准备收起权力了么?”
我微微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圣门,后面就是晋见上主的大殿以及御座:“加百列,在这种地方说话,是不是大胆了点?”
“你知道我,”加百列反倒后仰,把自己嵌进沙发里,“不管怎么样把事先说清楚再说。”
“跟沙利叶当年一样……”我用闲聊的口吻说道,“她那时也是,一听说古利格力的事,直接就跑去拎他的人问个清楚……”
现在是不会了,沙利叶都已经学会激加百列过来问,自己当幕后人了。呵,不过骨子里的好奇心还是没改。
加百列说:“古利格力……我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小……”自己迷茫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少转移话题!路西菲尔,你说吧,近几天的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做的?”
我但笑不语。
力量归力量,智计归智计。
那个人虽然是创造世界的主,却未必会拨弄颠覆这个世界。
说到玩弄人心,耶和华怎么斗得过我。
两边到底对峙了良久,乌列果然最先沉不住气,估计也是把情报收集得差不多了,就“犹豫良久之后毅然决定吐露真相”:第三天主城的警报没错,的确有一个能天使曾被带出隔离区。
再联合起几天前瘟疫突破隔离的事情看,顿时民怨四起,谣言不胫而走。
讨论了很多天,我订了多份报纸看,基本没一个敢提到我——尽管我的名字已经确切又确切地被证明曾在当晚被听到。
为这事闹了两天,却没一个敢到圣殿来,更没一个报社敢直接登上我的名字。不知道那项证据的热火朝天地继续讨论私自逃离隔离圈的事,知道的统统缄默。
乌列到底是个聪明人,嫩归嫩,时机的把握还算娴熟,他趁机就说了个年代久远的事:第三天的结界是当年路西菲尔殿下亲自设计的,当时有在打开后统计城内人数的设定,现在真的有人逃离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找路西菲尔殿下问问?
好一个“我们是不是应该找路西菲尔殿下问问”,深得吾辈精髓。
第二天的报纸千年一见的全部停刊一日。有人砸门进去瞧了,每个报社都空荡荡,鬼影都没有。
过了整整一个礼拜,有人带着低檐帽回了报社,被团团围住审问了,该人用无奈语气道:这不是我们报社正在开千年一度的报社大会么?
这话假得人牙根痒痒又说不出话来。
估计牙根最痒的要数乌列,还不知他在家里怎么“惦念”我呢。
老这么欺负小孩也不好,我写了封信给正在下面度假的亚莉贝。
然后亚莉贝“不满路西菲尔殿下因为一个小小的手抖就开除了忠心耿耿的手下”,而且“越想越感到心寒,殿下竟如此狠心”,于是“由爱生恨,决定让殿下理解到作为手下的苦楚”,去找了乌列。
乌列试探了又试探,发现亚莉贝坦白的事情全部属实,于是欣喜若狂地收下来。
加百列又来喝茶,顺便感叹“路西菲尔你怎么闹得这个地步了”。我倒是从她来的频率上感觉到了沙利叶有多不爽——她试探我多回我都不予回答。
而贝利尔个聪明的,老早地明哲保身下了第七天鬼混去了。
报社复刊的第一日报道全部献给第一天的前线:“魔族再临——统帅竟是魔界最高位之一的魔君艾思蒙蒂斯?!”。
报社复刊的第二日报道全部小心翼翼地说近期最小的一件大事:“路西菲尔殿下竟准备再度出击,迎战第一天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