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神不管天界的事情，天使们越闹越肆无忌惮。

　　以前是六翼天使们对神恭恭敬敬，下面的天使想到神都要拜个拜；现在是六翼天使照样对神恭恭敬敬，下面的天使都想着什么时候被六翼们拜。

　　但是神丝毫不在意。

　　这件事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我们需要神。

　　神丝毫不需要我们。

　　神要求我清晨去神殿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不多的那几个都疑惑：神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召我？

　　这个时候魔界再度反扑上第二天，上议会原定是今日开会。

　　当我踏上原动天冰冷的大圣堂，银质大门并拢，我发现这里只有我一个。

　　神依然端坐高高在上的位置。

　　我行了躬身礼，却未听到他言语。

　　我抬头看着高处的人。

　　他静默了很久，说：“路西菲尔，我要造伊甸园。”

　　“是。”我淡淡应。

　　“路西菲尔，我找不到合适的天使。没有任何一个天使可以。”

　　“恕我失礼。吾神，您指的‘合适’，是哪一种？”我看向他，但眼前帘幕无数，连找个身形轮廓也难。

　　“……路西菲尔，你知道。”

　　“吾神，不该知道的路西菲尔不能妄自揣摩。”

　　“……你在怨我，”他的声音竟稍许急促，“路西菲尔，你怨了我几千年。”

　　“不敢。”我单膝跪下来，地面冰凉刺骨。

　　他的声音淡漠下来：“路西菲尔，不要妄图欺骗我。”

　　“神无所不知，路西菲尔不敢欺瞒。”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监视……这也不是我的本意。路西菲尔，不会很久了……”

　　他沉默了许久。

　　大圣堂依旧庄严神圣，空虚得落针可闻。

　　我跪了一会儿告退。

　　一直到出原动天，没再听到他的声音。

　　他是志高至善的万物的创世主，的确有他的理由骄傲自负。这天下也的确尽是他的所有，召来喝去全凭喜好。没有谁敢违背他，即使是魔族，也始终不敢上到第三天。

　　因为神的威能使他能将上六天尽收眼底，尽握掌中。

　　除了路西菲尔。

　　神要造伊甸园，既然他出口这就成了现实。

　　七大天使有六个到。

　　连贝利尔也打着哈欠冒出来，古利格力始终没影子。

　　不过并不要紧，所谓的上议会，自成立以来开会从未满员过。

　　声誉满满的上议会，下面的都以为是兢兢业业的典范，其实我们几个都知道，直接把会议改成派对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执行神的旨意，破天荒头一次。

　　各自坐了一会儿，还是沙利叶开的口：“路西菲尔，你知道的最清楚，说说怎么回事。”

　　我能说什么？

　　只有装糊涂：“这事我也不清楚。神只是将旨意传达给我。清晨去的时候，他已有了决定。”

　　加百列跟拉斐尔对看了一眼，问了一句：“关于创造的事，神从来不会交付我们。为什么伊甸园的事要交给议会决议？”

　　真真问了一句大白话。

　　我们通通缄默。

　　沙利叶把穿着高跟鞋的脚直接搁上会议长桌：“想也没用，直接交给下面办了就是。”

　　米迦勒看看她：“这次恐怕偷懒不了。”

　　“为什么？”

　　贝利尔接过话茬：“创造的事，普通炽天使还干不了。”

　　沙利叶望望四周：“换句话说，这事是铁定得我们干了？”

　　于是拉斐尔问：“谁会干这事？”

　　面面相觑。

　　然后他们齐刷刷看向我，我摆手：“别看我，我也不会。”

　　拉斐尔眼神水汪汪地看着我：“路西菲尔，我们相信你是万能的。”

　　……别把神的称号冠给我。

　　结果这事还真摊给了我。

　　在图书馆查了半天资料弄得明白一点，才知道耶和华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

　　神是没有形体的。神是不能插手干预甚至打破自己定下的法则的。

　　除非他有完全属于物质界的形体。

　　我呆了一会儿，除了给他冠上一个“任性”的罪名，再想不到别的。

　　说到底还是神。

　　这一摊子烂事别说让人知道，就是想想都觉得犯罪。

　　第二天加百列就待不下去，以战事吃紧为名义下了第七天。没多久拉斐尔也下去。

　　贝利尔被迫留着，但还是整天懒洋洋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所以谁也不指望他。

　　说到底干活的也就米迦勒、沙利叶跟我。

　　我的行程就瞬间简单起来，上午归伊甸园，下午归议会，晚上归宴会。然后不在的时候就由米迦勒顶着。

　　米迦勒有时候工作起来不要命，三天两头的不眠不休，以至于后来沙利叶给他在“火之天使”的名号前面又冠上了一个“司不眠的”称号。下议会还是傻乎乎拿这事报上来，我正式拿这称号冠给米迦勒，他们就没声了。

　　同样的，米迦勒有时候玩起来也是不要命的。听说最近跟一个四翼的玩的起劲，连第四天的制空权都交了出去。被我骂了两句，他只好收回来交给沙利叶。

　　七大天使之间拿来玩的东西，交给下面却一定出事。

　　这条定理是沙利叶写的，写完她瞅着我，回头加上一句：没交给下面过的，七个里面就一个。

　　沙利叶有时候特别小心眼。

　　都几千年前的事了还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