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9

  他握住那把不平事时,由心里生出了一种天生的契合,如春天的桃花遇上春天的雨露,秋天的枫叶遇上秋天的风,上弦的半月配上下弦的月。

  那是种紧紧联系的,不可拆分的命定缘分。

  那是他的刀。

  叶非折望着不平事,突然有了那么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知道他有一把名为千岁忧的本命佩剑。

  他知道他习剑百年,不可能再改剑易刀。

  可是这把刀,就该是他的。

  “你是死人吗?”

  罗央暴躁地甩了两下鞭子,在空气中摔出响亮鞭花:“没听见本座给你脸,问你话?再不说话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这张脸了!”

  他长鞭成雷霆之势,如灵蛇如蛟龙,往叶非折面门处飞贯而去!

  “我是不是死人,你这不就知道了?”

  叶非折面对挟汹汹之势而来,能把筑基修士也吓得下跪求饶的长鞭,竟是夷然不惧。

  长鞭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之遥。

  在场许多人都闭上眼睛,不再敢看。

  美人毁容,如美玉崩碎,总是令人心痛的。

  然而跌破眼珠子的一幕发生了。

  叶非折依然站在原地,未曾改过姿态距离。

  与他相反的是罗央。

  他身影向后疾退,急缩的长鞭快到近乎化成残影,猎猎地斩破空气,卷起一道道照面生疼的劲风。

  发生了什么???

  白若瑾把眼睛都揉肿了也没能想明白各中关窍。

  以罗央的修为,对付一百个一万个叶非折,都是闭着眼睛手到擒来。

  但是观罗央刚刚的表现,显然是叶非折手中有他也要退避三分的杀招,才急急忙忙避让。

  叶非折手中有什么杀招,能威胁到接近元婴的罗央?

  只有叶非折和罗央两人知道。

  是一道无形剑意。

  剑修最可怕的地方,永远不在于剑招本身,而在于剑道上能领悟到多少真意。

  叶非折渡劫前的天下第一不是一个虚名。

  他于剑意上,自然最凝实,最锋锐,早八百年达到剑不出鞘,剑意杀人的水平。

  虽说异世界修为全失,须得从头来过,但叶非折剑意依旧在。

  那缕剑意不多,然而对于罗央而言,就如同最森严的壁垒,压得他无法喘息。

  那不是他能够窥知的领域。

  天道的运行,自然的法则,日月星辰的迁移,尽在这一剑之中被打破,被打乱。

  这一剑本就是逆天而行,狂得傲得将约定俗成的规定也践踏在脚下。

  所以这缕剑意不受境界束缚,叶非折一个普通人使来,竟然能够连跳几级直指金丹!

  罗央退得够快,眉心不免还是被开了个口子子,蜿蜒留下鲜红的血。

  叶非折好整以暇留在原地,一手提刀,一手捏诀作剑:

  “怎么样,如今该知道我是不是个死人了吧?”

  罗央手心里悄无声息沁出冷汗。

  要是那一剑他躲得迟一点……

  罗央不敢设想。

  那开的就不是他的眉心,而是他的脑子了!

  饶州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暗自紧张时,另外一边的合欢宗主笑得极尽猖狂:

  “哈哈哈哈!楚家小儿,今日要死在我手上了吧?”

  护山大阵加成之下,合欢宗主实力整整升了一阶,等同金丹。

  楚佑一番苦战下来,已是强弩之末,合欢宗主打出的灵光足以教他闪避不能,在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的深深血口。

  合欢宗主如同猫捉老鼠,看见楚佑狼狈的样子便有无限快意,刻意留了手,慢慢地折磨楚佑。

  他灵力所划伤的口子颇浅,远远不到致命地程度,可一旦多了,密密麻麻布在身上,单单是流出来的血量就非同小可。

  楚佑会慢慢地因为失血过多而脱力,然而修行者与常人不一样,意识还是清醒的。

  一道道的伤口叠加,等于是将楚佑被钝刀子割肉的痛苦无限放大。

  他会一直处于这种痛苦之下,直到无力握剑,直到含恨落败,直到……死不瞑目。

  论起折磨人的手段,合欢宗宗主是很有心得的。

  他兴奋得红光满面:“能有个楚家家主死在我手上,我也算是够本了。”

  叶非折将这些尽数听入耳中。

  他不是不知道楚佑的困境。

  只是罗央金丹巅峰,是这群人里战力最强的那个,肯定先要给罗央一个难忘的教训镇住他,叶非折才能放心去帮楚佑对付合欢宗主。

  叶非折原本以为自己能支撑到合欢宗主落败的那一刻。

  是他高看了自己和这具身体的强度。

  方才逼退罗央的一道剑意倾尽叶非折所能,一剑过后,别说是出第二剑,光是站着已经耗费尽叶非折所有的意志。

  他从神魂再到肉身,都极度疲惫。

  叶非折确认自己要是敢再出一剑,等着他的绝不是疲惫那么简单。

  恐怕是…身死魂消。

  但凡自己有炼气的修为灵力做支撑,都不会落到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叶非折闭上眼睛,想起自己回答宿不平的话。

  他固然不想弃剑用刀,可是有的事情不得不做。

  楚佑等不及他修到炼气。

  原主的血仇更等不及他修到炼气。

  须臾之间,叶非折下了决断。

  他眸光射过宿不平:“你说是这把刀选择了我。”

  宿不平从善如流,应和道:“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是真的。”

  “我信你说的是真的。”

  叶非折干脆利落一点头:“既然是这把刀选择的我,就不谢你借刀之恩,不过送刀的人情,是我欠你的。”

  他手指捉住了刀。

  叶非折从前从未习过刀,也从未在这方面用过心思。

  奇怪的是他握住不平事的那一刻,就福至心灵般的明白了这刀该怎么握,怎么用,怎么劈。

  他从不平事处,借来了充盈灵力,和刀道奥秘。

  这把刀天生长在了他的手上。

  楚佑的一身黑衣尽数染满了血。

  合欢宗主悠哉抬手,想从符纹处借点灵力,再逼楚佑逼得狠一点时——

  轰然一声。

  有刀芒一道落下。

  叶非折握刀,由上至下劈砍,动作简单,干脆而流畅。

  刀芒也是干干净净一道,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影子和变招。

  刀光白芒消散,阵法银光渐黯。

  原来那简简单单的一刀,将符纹一劈为二,唯独留下一道峡谷般的裂痕,无声暗示这处符纹的不可修复。

  合欢宗主亢奋的神色散得一干二净,浑身发起抖:“不可能!我合欢宗传承百余年的阵法在,怎么可能被摧毁?”

  叶非折挥下第二刀。

  这次是横劈。

  依然是一刀,刀芒散,阵纹毁。

  合欢宗主疯了一样,不管不顾想要调集余下大阵的全部力量,一举击杀叶非折。

  叶非折手腕一抖,刀尖弧度如弯月。

  不用再看了。

  合欢宗主听山门青石崩毁的巨响声就知道护山大阵全都没了。

  他前一刻还春风得意,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尽情羞辱着玩弄着楚佑,享受着这位年轻天才败在自己手下的快感。

  下一刻叶非折的三刀给他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把他打入深渊,任人宰割。

  “不可能!”

  合欢宗主不住摇头,连连后退,直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他抱住自己的膝盖,整个人哪怕蜷缩起来,还是抖得厉害,凄厉大喊道:“你根本不是叶非折!你是什么怪物?”

  合欢宗主认识的叶非折老实,怯弱,畏畏缩缩,遇到这种情况只会自己一头撞死。

  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鲜活张扬,做出三刀废掉护山大阵的举动。

  叶非折刀锋挑起他下巴:“别的不说,我家人在哪里?”

  合欢宗主气喘如牛,断断续续道:“在,在那位大人那里。那位大人愿意出手帮我,就是拿你家人作的交换。”

  罗央惊了一跳:“你就是那个叶非折?!”

  叶非折淡淡道:“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混账东西!”

  罗央捂住刚止住血的眉心,冲着白家父子和合欢宗主大吼一声: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他修为那么高,只说他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这是诚心和他合作的态度吗?

  恐怕是诚心想杀他吧!

  白若瑾委委屈屈道:“大人,我们要是知道,就不会出手失利,还被逼着发心血誓了。”

  合欢宗主也抖着牙齿道:“大大大人,他从我合欢宗出去的时候确实毫无修为,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送他到楚家了。”

  直接把叶非折留在宗内,打爆来找茬的白家家主多好?

  罗央:“……”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把刀独独不打你,你能得圣尊的青眼,想必在刀中,也算是个万刀迷了。”

  叶非折:“……”

  神特么万刀迷。

  他懒得搭理罗央,吩咐白若瑾道:“把宗主亲传给我拖出来。”

  白若瑾觑了觑他手里那把谁都打的刀,和刚被叶非折劈成四不像的阵纹,充满敬畏地闭上了嘴,拖着自己遍体鳞伤的三百斤身体,把宗主亲传给拽了出来。

  宗主亲传被关了好几天,早就关没了精气神,和受惊过度的合欢宗宗主凑一块儿,两师徒倒是一模一样的眼歪嘴斜,发抖不止。

  叶非折欣赏了他们的尊容一会儿,还饶有闲心地擦了擦刀。

  “恭喜你猜对了。”

  他将刀身擦得一尘不染,凑近合欢宗主,压低声音道:

  “我不是原来那个叶非折。”

  合欢宗主张开嘴,下意识想要高亢尖叫,却发现叶非折不知何时挑去他们的声带,只能发出些嘶嘶桀桀的怪音。

  “原来的叶非折,死在被送去楚府的那一天,是你们动手逼死的他。”

  合欢宗主和他亲传不愧为亲师徒,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相似。

  他们不停摇头点头,将眼泪鼻涕糊得到处都是,一张脸因为恐惧而扭曲得不像话。

  “你们活该。”

  叶非折说。

  “那个叶非折不死,我不会来。我不来,你们不会死。”

  “怪就怪你们又蠢又毒,自己杀自己。那是他应得的公道,也是你们应该付的代价。”

  合欢宗主“啊啊”的求饶声还卡在喉咙里,刀锋就割断了他两人的喉管。

  叶非折凝视他们片刻,轻轻对着地面说:“你的仇,我替你报了,日后转世投胎好好活,别再遇上这两人。”

  他看也未看倚坐在旁的楚佑一眼,掸去衣上尘土,转头对上了罗央充满警惕的眼神。

  罗央很清楚自己把叶非折得罪了。

  那是圣刀看上的人,况且看战力也非同凡响,日后当真入了魔道,还有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只怕碾死自己区区一个金丹,要比碾死一只蝼蚁还容易。

  罗央心念电转间做出决定。

  杀魔使这个决定固然大胆,但饶州荒僻,少有魔道的眼线,好好盘算一番,并不是不可行。

  何况——

  圣刀选中的魔使就有近百位,罗央不相信魔道几位大乘真会因为区区的百分之一就大动干戈。

  罗央脸上堆起假笑,打算先让叶非折卸下心防,乘他放松时出其不意动手:“诶呀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您就是我要找的那位大人。”

  说着罗央低头弯下腰:“先前对您多有冒犯,真是万万不该,我给你赔礼道歉。”

  见叶非折迟迟没有回应,他咬了咬牙,狠下心:“瞧瞧我做的事情,您生气也是应该的,我扇我自己巴掌!”

  这下叶非折总该有点声音了吧?

  罗央自认为诚意给足,该轮到他叶非折说点什么了。

  到时候他们冰释前嫌把酒言欢,岂不是出手偷袭的好时候?

  天不遂人意。

  罗央的巴掌都快要挨上自己的脸了,还是没等来他想要的回应。

  莫非还是觉得不满意?

  罗央继续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手上卯足劲扇过去。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罗央足足扇了自己七八个巴掌,扇得他都头晕目眩,叶非折那边就冷眼看着他扇。

  罗央这回笑容有点挂不住了,软硬兼施道:“大人您的家人还在我这边,大人您看要不要安排他们和大人见个面?”

  提及家人,叶非折总算是给了他一点眼神:“动手。”

  罗央僵住:“大人您说什么?”

  叶非折说:“动手。”

  罗央难以相信:“可您的家人在我这儿。”

  叶非折:“换你的副手给我带路也是一样的。”

  罗央垂死挣扎:“可我没得罪过您什么。”

  至少罪不至死把?

  他纵然有想杀叶非折的想法,至少没实施过吧?

  叶非折将唇角一抿:“我心情不好,杀个人祭剑。”

  改剑用刀这种事,对叶非折来说可以列入人生最不愉快的前三榜单。

  当然是想做点什么,来祭奠一下他逝去的千岁忧。

  “你杀孽最重。”

  而且罗央看他的神态,像极了叶非折往昔那些死对头的样子。

  都恨得牙痒痒到骨子里,盘算着怎么捏死他了,还不忘假惺惺装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

  罗央低着头,望不见脸:“既然大人想要打——”

  他猛地抬头,与不久前低眉顺眼的姿态判若两人,阴沉沉得可怖极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正好他想斩草除根,叶非折撞到这个枪口上,怪得了谁呢?

  罗央袖子里阴风鼓荡,一阵阵的乌云奔腾而出,竟挤到了天上去,飘下小雨。

  雨丝如血,哀风如泣,鼻尖嗅得到死人腥锈腐臭的气息,耳边听得着鬼哭狼嚎的悲鸣,场面诡异极了。

  罗央被黑云簇拥在半空,居高临下:

  “这万魔大阵我筹备了百年,本来打算靠其中魔气,一举冲破元婴,现在看来,不免是要便宜你了。”

  “谁叫你自己不长眼,把你那把破烂刀扔到本座头上?”

  破烂刀·宿不平:“……”

  他只觉得自己今天窒息的次数,比从前几百年加起来还要多。

  今天想干翻魔道的**,比从前几百年加起来还要坚定。

  窒息归窒息,宿不平立在局外,没有插手的打算。

  不平事从不轻易择主,一旦认主,必是魔道至尊出世。

  恰恰好,叶非折那份游走在禁|忌边缘的锋芒戾气对极了宿不平的胃口,他做魔尊,宿不平是乐见其成的

  那么剩下来问题的就是——

  未来的魔道至尊到底能不能担起至尊重任。

  这一点,要靠叶非折自己走。

  随着罗央说话,阵内情形兀地变动,魔气凝成的森然巨兽择人而噬,直直扑向叶非折。

  叶非折扬了扬眉,不平事脱鞘而出,欲将它一斩为二时,被人扑上来整个护住。

  楚佑借这一扑之力,看也不看反手挥剑,一拽而下,凶兽顿时烟消云散,只留下戚戚悲鸣。

  许是万魔大阵有古怪,合欢宗好好一个山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无数作怪阴气。

  叶非折眨了眨眼,艰难道:“何必呢?”

  他根本不是温柔善美的性子,和外冷内热,心性赤诚,也搭不上关系。

  他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是别有目的。

  为了骗取楚佑的信任罢了。

  “你都看见了,我能杀合欢宗宗主,自然能杀阴气凶兽。”

  楚佑肩背因为失血在一阵阵地发抖,搂住叶非折的手臂却稳得出奇:“我想而已。”

  怕叶非折不信一般,他又补上一句:“我知道,你是为我握的刀。”

  叶非折:“……”

  艹,这一句他是真的无法反驳。

  莫非在楚佑眼中,自己是因为楚佑重伤,心急如焚,担忧不已,所以突然爆发,提着刀去杀了合欢宗师徒?

  若不是叶非折知晓自己心里所想和楚佑想象差得有多远,也许就要为这一段感人至深的情谊而落泪了。

  胡思乱想间,他瞥见楚佑肩上有一道深深翻卷的伤口,阵中阴气缠绕在裸露出来的皮肉上。

  叶非折暗道不好,修士最忌讳魔气,何况是楚佑这种重伤状态。

  然而不等他开口提醒楚佑,阴气慢慢消融在伤口上,而伤口奇迹般好转起来,不再流血,卷起来的皮肉被抚平,竟有了结痂痊愈之象!

  “系统!”

  叶非折眼瞳一缩,饶是他自诩见识广博,也从未料到过会有如此奇异之事。

  楚佑一个堂堂正正的仙修,居然能够从魔气中获得令伤口愈合的好处?

  这太匪夷所思。

  系统在他逼问下,支支吾吾说出真相:

  “文里有一个特殊的设定。”

  “男主从他父母那边继承的血统十分特殊,能够吸收世上诸如魔气、阴气、杀意之类一切不好的,负面的无形之物,化为他的力量为他所用。”

  “文中男主是在元婴期时,因为一场险死还生,才觉醒的血脉,这次因为宿主你的参与,提前觉醒。”

  叶非折在楚佑那块完好如初的伤口上流连一瞬,叹道:“不愧是天命之子。”

  这世上有多少魔气,多少阴气?

  楚佑能吸收这类东西转化为自己的灵力,想要天下无敌易如反掌。

  “不是这样的。”

  系统说道:“统一称这类气为邪气的话,男主转化多少邪气,就要承担多少痛苦,长此以往,纵使是心志坚定之辈,也很容易在生理和心理双重煎熬下,走火入魔。”

  原着中楚佑觉醒血脉已是元婴,经历过无数磨难挫折,早练得一身百毒不侵的心性,方能咬牙抵御住邪气的侵扰。

  即使如此,楚佑还是险些走火入魔,幸好当时有奇遇,得到能够安定心神的宝物,才度过一劫。

  系统担忧道:“男主目前心志,很难说他会不会真的因此走火入魔,宿主一定要小心。”

  源源不断地魔气涌入他们周身,楚佑的伤势很快好得七七八八。

  他眉心紧蹙,嘴唇泛白,额上隐隐地有了细汗,显然是遭到了系统口中的邪气反噬。

  “叶非折……”

  楚佑将这个名字,细细地抵在唇间回味一遍。

  他猛地一把抓住了叶非折的肩,直视叶非折的眼睛,近得几乎额头相抵:“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合欢宗的弟子,还是另有其人?”

  “你到底是不是骗了我?”

  三个到底下来,叶非折可以确定楚佑心神混沌,浑浑噩噩。

  隔着一层衣衫,楚佑可以清晰感知到掌下叶非折的肩胛骨。

  是不用看也能摸得出来的形状优美,瘦削得过分,烙人得紧。

  他生怕弄疼了叶非折似的,缓缓松了手:“算了。”

  不管叶非折是什么人,怎么想,有没有骗过他利用过他,都算了。

  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楚佑紧紧拥住叶非折,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再也不肯放开,哑声问他:

  “叶非折,倘若有一天我大变样,变成了一个怪物,你还会认我吗?”

  叶非折任他抱着,心中思绪冷静转过。

  楚佑恐怕是意识到了他血脉的不对劲。

第18章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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