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闯敌营(一)

  君初瑶也算反应过人,感觉到背后一阵劲风的同时一个侧翻,险险躲过杀招。而原本落向她后心的剑擦过她的发带,一头长发霎时瀑布般倾泻而下。那两名男子对视一眼,脸上似都有些疑惑。君初瑶趁他们愣神的片刻,一脚踏在木桩上朝院子外掠去,还未等落地,从树上又下来两名黑衣男子。迎面而来的剑气无处可躲,她在半空中一个扭身,剑一横挡在身前,使出全身之力才将将抵住。

  三剑相持。此时天已微亮,君初瑶不敌两人,脱力之时手中剑刀锋一偏,两名男子正欲趁机使出杀招,却忽然注意到那偏侧的剑身之上赫然刻着一个“烨”字。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收招。这力收得突然,双方皆向后退出三丈有余。

  刚那一瞬君初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眼下反倒愣了愣,正想着逃脱之法,那四名男子突然同时往她的方向掠了过来,她一惊,此番腹背受敌,当真难逃一死。下一瞬,当先一名男子手中抛出个形似□□的东西,一出手便在空中爆裂。雾气劈头盖脸朝她袭来,她下意识用手挡了挡,不想竟头晕目眩起来,随即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四名男子等迷雾散尽后才朝她走来,其中一人当先开口道:“想不到对付个女子竟还要用上此等招数。”

  “别小看这女子,你们刚才可有看到她进门?”

  其余三人齐齐摇头:“一眨眼的功夫就到里屋了,都不知道是从哪进来的。”

  “她不是我们要找的苏家丫头,不过……反倒更好。你们看见她手中的剑了吗?”

  “是那梁世子容烨的佩剑无疑。”

  “据探子回报,容烨目前人在祁国。你们说,能拿到他佩剑的,会是何人?”

  “你的意思是……”

  “还记得之前逢雨林的探子冒死传回的密报吗?若我没猜过,这女子便是密报中所说的,跟随在梁军队伍里的梁国公主。”

  先前与君初瑶对峙的男子倒吸一口冷气:“幸好刚才及时收了手,要真杀了这梁国公主,别说我们不知道怎么死的,恐怕天下都要大乱了。”

  另一名男子冷笑一声:“原想从那苏家丫头嘴里套出点话来,不想钓着条更大的鱼。把人带走!”

  “是。”

  ……

  另一边,一夜过去仍不见君初瑶回来,苏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知道君初瑶是违了军令偷偷溜出去的,所以不敢声张,可眼看太阳都出来了,她实在等不下去,急急忙忙跑到门口,对看守她的将士道:“你们放心,我不是要逃出去,我有性命攸关之事须告诉杨副将,麻烦你们请他过来一趟。”

  两名士兵将信将疑地请来了杨威,苏落一见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杨副将,是我对不起君姑娘,我……”

  他挑了挑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昨天夜里,君姑娘来过我这,问我家在哪,我告诉她后,她就……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什么?你是说她一个人去了苏家村?”

  她拼命点头,眼泪哗啦啦便落了下来。

  杨威气得怒目圆睁,用手指着苏落的脑袋道:“好你个……此等要事为何现在才报?你可知她是……她要真出了什么事,你……你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报——!”

  “进来!”

  “杨副将,这是君二小姐所养之鸟衔来的字条,另外,还有一封来路不明的密函。”

  他一把夺过字条展开,随即眯了眯眼,再拆开那封密函一看,惊得眉头都跳了两三跳:“这……这是怎么回事?公主不是人在梁国吗?怎会落到绥人手里?”说完立刻醒悟过来,一击拳,“坏了!马上将此事禀报给……”

  话未说完,忽听远远传来一声马嘶。他赶紧迎出去一看,正是连夜自祁国边城赶来的容烨。也来不及行什么礼数,杨威赶紧将密函呈上前去,一边道:“世子,绥国以公主性命相挟,逼迫我们退兵。不过末将猜测,他们掳去的不是公主,而是……”

  “君初瑶。”

  杨威扑通一声跪下:“末将万死!”

  容烨瞥他一眼:“确实万死。”

  他一抱拳:“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带兵前去营救君二小姐!”

  “不必。”容烨说着走进营帐,片刻后换了身轻装出来,对门口的人道,“备马。”

  “世子,世子您这是要……”

  “我亲自去。”他说完便上马,走之前略一回身道,“封锁消息,还有,按兵不动,谨防调虎离山。”

  “山”字一落,容烨身下马一声长啸,转眼已驰出百米,杨威跪在原地捏了一把汗。一旁的将士上前扶起他,一边道:“恕属下愚昧,绥国既把君二小姐当成了公主,便应不敢造次,为何世子……”

  杨威皱了皱眉,望着远处纷扬的风尘道:“我跟了世子这么多年,倒也从未见过他如此。”

  ……

  大漠另一边的绥国军营里,今日气氛犹为凝重,把守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将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此时若是从上往下俯视,可以清晰地看到,人头最为密集处,便是“关押”君初瑶的营帐。

  说是“关押”,其实也不尽然。绥国毕竟对梁国心怀惧意,自然不敢拿这千金之躯开玩笑,虽然条件简陋了些,还是好生招待着,给了可口的饭菜也给了舒服的被褥。不过听说这“公主”会武功,而且还身手不凡,看守的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君初瑶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掳,起初是有些惊慌,不过当她得知自己被当成了容泠后,反倒放下心来。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一国公主,性命是不用担忧了,于是也就给什么吃什么,不怕被投毒。送饭的士兵看到此等情景倒也颇感意外,用“你不怕菜里有毒吗”的眼神看着她,她文雅地撕着手中的鸡肉,用“你们要真想毒死我何必浪费一只鸡”的眼神回敬了人家。

  俘虏一般分为三种,一种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一种是哭爹喊娘求神拜佛的,君初瑶约莫是第三种,身怀绝技自力更生的。不过今晨那迷药似的东西确实厉害,害得她到现在都提不起气来,不然早就一用幻术溜之大吉了。

  她不奢求会有什么天兵突降或是英雄救美,毕竟绥国此次打错了算盘,她不是公主,她的命没那么尊贵,容烨也不可能因为她被掳就下令放弃攻城。她唯一担心的是哥哥,希望这个消息不要传到前线,免得让哥哥乱了手脚。

  她看了看帐内的情况,倒真是个让人插翅难飞的地方。她坐下来开始调息,企图将先前吸入体内的迷药彻底化解,可刚一开始运功,便听帐外传来一个声音:“公主还是稍安勿躁的好,你体内之毒只有解药能解,若强行运功恐性命不保。”

  君初瑶心中冷笑一声,你当我傻?给一国公主下危及性命之毒,你绥国国都不怕被梁军铁骑夷为平地?

  她于是继续运起功来,霎时间体内清气流转,胸口翳闷之感渐渐消失,行气一周后,双脚也慢慢恢复了知觉,正欲起身活动活动,刚一落地,一阵眩晕感复又向她袭来,且比先前来势更猛,不一会功夫,她便又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是黄昏,她感觉手脚似被绑上了千斤重物,丝毫动弹不得,脑袋也昏昏沉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恍惚间想到,是自己大意了吗?难不成先前那人的告诫是真的?

  正这么想着,忽见一人游龙般自帐门朝这边移近,她一惊,这是什么幻象?正愣神,熟悉的淡淡芝兰香入鼻,她眨了眨眼睛当是自己看错了,可来人确是本应身在祁国的容烨无疑。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容烨看她一眼,摇了摇头,然后俯身替她把了把脉,轻声道:“能走吗?”

  君初瑶连摇头的力气都使不出,只好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帐门,确认门口被他放倒的人还没漏出破绽后捏住了她的手,准确地说,是手指。她大为不解,直至一股清气自指尖慢慢流入体内,才明白他在做什么。

  她很快便恢复了些许气力,正欲起身下来,忽被容烨一把抱起。

  “抓紧了。”

  她听见这三个字时犹不明白,下一刻,容烨竟抱着她……飞……飞出了帐顶?此时她若有气力必要惊叫,这……这也太出其不意超乎常理随心所欲了吧?简直不把敌营当敌营,不把病患当病患啊。

  不过她现在没力气惊叫,她全身的力气,都使在了“抓紧容烨”这件事上。她这边心惊胆战地环着他脖子,他却还有空在两人腾空跃起冲破帐顶的一刹,俯下身子替她挡住碎落的帐布。片刻后,两人已在哨塔之上。

  底下立刻兵荒马乱起来,这才发现,哨塔上的士兵以及看守营地的人通通已被无声放倒。

  “来者何人?竟敢闯我绥营!弓箭手准备!”

  容烨一手抱着君初瑶,一手提剑,俯视着底下问话的人怡然道:“听闻舍妹被请到贵营作客,我这做哥哥的来看看,有何不可?”

  君初瑶被他这话逗得笑起来,又怕漏出马脚,只好把脸往他身上埋了埋,低声道:“哥哥所言极是。”说罢便被容烨瞪了一眼。

  底下人约莫是个副将之类的角色,行事畏缩,一听对方是梁世子容烨,气势立刻弱了七分,而后笑道:“既是梁国世子,何须用此等方法进我绥营?还请二位速速下来,我等必好生招待。”

  “不必了,我已在舍妹身上看到了你们绥国的待客之道。今日我来,只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交出解药,我不动你们一分一毫,此事就此作罢。二,我屠你全营,再找解药,但愿……”他一笑,“你们之中还有人有命通知国主,准备接我梁国战书。”

单骑闯敌营(一)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那个和亲失败的公主最新章节+番外章节

正文卷

那个和亲失败的公主最新章节+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