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阳相隔
那天，老房子里只有母亲和他，母亲坐在门槛上掩面哭了很久！现在再次想起那事时，却还是会心有余悸，记得母亲当时说的话并不是很多，也就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而已；“我.死了，看你们俩父子怎么办？”
主葬的是二伯，二伯倒了三杯酒在灵桌上，自己则跪在灵前，只听二伯嘴里念叨着：“酒行三献，三杯美酒在神台，迎请诸神下瑶陛，炉焚信香化钱财，”
明天就要出丧了，今天晚上，年爱友嘉要在家里吃了饭早些去老房子给母亲守夜！客人都是街坊邻居，父亲说死的是年轻人，白发送黑发本就是不吉利的，所以不想兴事。站在堂屋外，没人笑但却有人指指点点议论些什么？吃饭时，年爱友嘉不肯上桌，最后是一个同姓年爱但却不是很亲的长辈把他拉进来的。
圆桌上围十二个人，父亲也在桌上，年爱友嘉看着菜却没吃。就在大家说动筷时，父亲却哽咽着哭了起来！还说起年爱友嘉小时候的事：“友友，你小的时候，你老娘生害怕你吃不到奶，把你努力往上抱，没奶，便咬核桃给你吃。小时给你洗屎洗尿……”
父亲哭了两次，年爱友嘉虽说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后来还是哭了。他不记得，自是怎么走到母亲的灵前的？只知道心中是想起了母亲的脸。听说母亲死了有三天了，要不是父亲去找可能还没有人知道！虽然跟母亲接触的不多但却清楚得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这甚至可以精确到字，还有生前对她的种种嫌弃。
年爱友嘉一走近老房子，就想起了很多事！一切犹是就在昨天。在母亲的灵前跪着哭了许久！一开始本没有哭得那么厉害，因为还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想起以往的一幕幕，便越发的伤心起来。
母亲以前常说叫不要轻易放弃生命！人一死了就谁也看不见了。可最后她自己却先放弃了，这又是受了怎样的痛楚？年爱友嘉自己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只听父亲说叫他过去，这才起身！而这时的脚却已经麻木了。
“友友，饿了，过来休息一会儿”父亲端着龙碗，里面装的是从家里带下来的卤鸭！
明天一早就要上山，二伯从自己家里抱了稻草和一床席子过来！年爱友嘉就睡在以前他睡的那间屋子里，没有了床就睡在了临时组成的床上！而对面躺着的就是母亲。
父亲晚上没有睡！第二天，年爱友嘉醒来，见父亲还坐在母亲的灵前，双眼已布满了血丝。
路上，年爱友嘉手端着灵位，听着抬棺材的人喊的口号，看着远处的人正停步看着这边！虽然这些人和自己家是无亲无戚的！但大家似都觉得稀奇，就像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事一样。
看着棺材入坟、围着灵房转圈、看着灵房燃到最后！年爱友嘉只觉得脸好烫。接了良米便回到了老房子，路上，年爱友嘉扔了些在河里。
晚上客人都已散去，剩下几个帮忙的！一个帮忙的的说昨晚放在厨房的一件家伙事一直在左右晃。父亲说了些不好意思的话，给的红包，别人又不收。
抬棺材上山，只给了十几元，而这十几元，是爷爷给出去的。外婆，因为自己的女儿死了，在家也是大哭了一场，听人说当时外婆把眼睛都哭瞎了。
第7章 善爱
外婆是旧社会上过来的人，很勤俭节约！而外公是个中农子弟，对家事从来都是不过问的，六个儿女都是外婆一手带大的。
外婆和外公是和不来的，几乎每天都要吵架！记得有一次和母亲去外婆家时，那里晚上蚊子特别的多！外婆家用的是煤油灯，吃过晚饭后外婆一个人在喂猪！而外公只是坐在一旁。
外婆家的院子里有一口井有二十几米深，但那么深的井却没有多少水！父亲说这口井是他原来和三个舅舅一起挖的，里面的水那才是真真的山泉水。
外婆说外公也是有学问的人，但就是对忙种知识一点不懂！集体化的时后，以挣工分吃饭，而外公做的那块地总是会反工重做；外婆说种地的人就得恨草，然而外公却像是舍不得，竟是用泥巴把它盖了起来。
年爱友嘉以为母亲的突然去世，对他算不上什么，但当进入教室的那一刻，才发现痛苦只是才刚刚开始。
老师正在组织同学办板报，所有同学中几乎还没多少人知道年爱友嘉的妈死了，但刚走到老师面前时,刚说出：“王老师，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老师转过身时，年爱友嘉已向他的位置走了过去！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好多人围观着，但无论老师怎么问？年爱友嘉都没说话，只是不停的哭。后来老师从一同学的口中才得知实情！这个同学便是姜正。
在这一两年时间中都会有不少人在年爱友嘉面前提及他母亲，刚开始他还会偷偷的哭，但后来却变成了一种无形的阴影！虽已不再哭但心里不时会一颤。
这天放学后，老师和几个同学在教室外议论着什么？一个同学走进了教室，悄悄的给了年爱友嘉十枝铅笔，说要他以后专心读书！铅笔虽不贵但这之中的关心情义又怎是语言能表达的。年爱友嘉知道班上并没有多少人用新铅笔，好多同学都是省了又省的！教师的工资也是不高的。
年爱友嘉的位置虽然由后排调到了第一排但他上课时的注意力还是是不集中，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友嘉也经常完不成，写的字也是歪歪扭扭！而因此年爱友嘉自己也记不得到底被老师批评了有多少次。
不久，年爱友嘉的大伯也去了他儿子那。
学校入少先队，班上好多人都去了，而年爱友嘉却没有去！因为入少先队要交三块五角钱的红领巾钱，他没有告诉家里，况且家里的经济已经够紧张了。
这天，王老师在上课时却给了年爱友嘉一条。这条红领巾的质量却远比所有人的都要好！然而他的学习成绩仍是不渐好，期末考试没有一科是极格了的。
母亲的死讯传得很远！同学徐然，有一次便在街上听到过这么个传言，听这个传言说起来还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但徐然却佩服那些造谣者的想像力：“娃娃在家里煮了一锅面条，把农药倒在了碗中加上面后，端给了老娘，结果老娘吃了就倒在地上一直吐白泡泡！老爹回来看到娃娃的妈不行了，就抓起娃娃的脚在地上摔，最后脑浆都摔出来了。”
二年级下学期，年爱友嘉的学习成绩更是一塌糊涂，除了社会科的分数要稍高一点，其他科均是不理想，坐位也被老师调到了第三排，父亲一提起他的学习时就生气得很，一次父亲在二伯家里喝醉酒后便拍桌大声的指责着他。
也是这一年年底，父亲给年爱友嘉娶了个后妈！后妈姓孤，后妈有个女儿但却比他足足大了十岁，她没有改姓！仍是随着原来父亲的姓，姓朱，但年爱友嘉从不叫她一声姐。
年爱友嘉只是觉得，一开始姐姐还很疼他的但后来也不知是为什么？就不再给自己好脸色了！后妈也是经常会打自己的耳光。
这天，年爱友嘉放学回来晚了，后妈叫他跪在地上，用穿衣针扎他的脚。而父亲于这样的事也是丝毫不阻拦，还说是早死了好些，学习不认真，每天还三五成群的去打游戏机，免得浪费粮食。
年爱友嘉以前听二伯讲过人死后就会遁入六道，于是自己每次被后妈打时，嘴里都会喊：“妈妈救我，妈妈救我！”而当姐姐听到这话时只是觉得好笑，后来也不时的会语言上欺负着自己。
一到放假时，年爱友嘉便要在家做饭，而后妈回家见自己还没煮好饭，便会大声辱骂，自己若稍有冲撞，后妈便会拳脚相向。一开始年爱友嘉的爷爷也这么说：“当老的不要一回来，就在厨房打骂，这样是不好的”而后妈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走出屋便大声的说着：“我教育孩子关你什么事？你一辈人也能管三辈事！”
后妈虽然还是会对年爱友嘉打骂，但却也不敢对年爱友嘉的爷爷再有不敬！因为之前二伯曾私下跟年爱友嘉的父亲说过。说起来，那次是二伯在别人家里做法事回来时便听见友嘉的后妈在对爷爷不言好语。
每次被打之后，年爱友嘉便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有时是花着个脸在厨房！有好几次，后妈还手拿着尖刀说要是不听话就不要他了，姐姐也是一旁帮腔的说着父母杀孩子是不犯法的。爷爷每次看着年爱友嘉身上的血痕，都会安抚的说道：“她会受报应的，”年爱友嘉自然是听不懂什么是报应？只知道爷爷说过一句：“后妈，她活不过五十岁”
年爱友嘉记得很清楚的是，亲妈在的时候，去外婆家时，有人还夸自己脸长得好看！而自从亲妈死后，便再也没听到过类似的话了。路上听得最多的却是‘没老娘的人，造孽！’也不知道是不是电视看得太多？有人说自己长变相了。
这段时间里，年爱友嘉也时不时的会听见有人问自己：“你想不想你亲妈？”还有一个最不原听到的就是别人在自己面前还说妈是吃农药死的！也许那些人就那样，自己的出现让不少人推翻了之前那个传言，但大家还是要一致认为自己妈是喝药死的。
父亲也正是从那以后开始喝酒的，一喝醉酒就大声的训斥他！第二天出门时，好多的小伙伴都在背后小声的说：“昨晚，年爱友嘉又挨打了，”“是啊，我也听到了，声音像杀猪一样！”
周围好多认识年爱友嘉的人都说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妈在的时候，他有时很会招呼人，但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过！因为现在他看见人也不招呼了。
而年爱友嘉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小的时候是哪来的勇气？那时村里的好几个人都在自己的家里看（新白娘子传奇），自己对那首千年等一回也并没有耳熟于心，有一天却一个人在老房子外大声的唱了一个多小时；而现在，自己都还在怀疑那时的心情。
渐渐的年爱友嘉看电视，成了个丢不掉的爱好，时常要看电视看到深夜十二点半，父亲打过他几次，但他就是死性不改！这时候的他便把四大名著给看了好几遍，但你若要是叫他讲，他却讲不出个所以然。
入冬后，天下起了第一场雪，同学们都穿上了很厚的衣服，王老师见年爱友嘉身上的衣服很是单薄。
这天早上，上早读课时，便把年爱友嘉叫到了教师住楼，叫年爱友嘉把外衣脱了。老师拿出在街上买的新衣服，那是一件黑黄相间的格子外套，里面是像虎皮一样纹路的茸毛。
年爱友嘉虽笨但还是看得出这是一件新衣服，衣服上的香水味掩盖了他身上其它衣服上淡淡的洗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