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上门
第五十七章
年穗跟着林家栋刚进门，就被迎上来的人群吓到，还是林家栋早知如此，笑着紧握住年穗的手，才稍稍缓解了她内心的紧张。
年穗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没有什么同年龄段的友人，生活的家庭又是那个样子，完全应付不来这么多一起出现的“新兄弟姐妹”，更别说李映红和卫海这两个对她如此亲切的“新爸爸妈妈”了。
李映红见年穗慌乱无措的样子，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怜爱，直接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将她带离人群中心，到了沙发旁坐着。
“你们乱糟糟地跑上去干什么，看把咱们年穗都吓着了！”李映红笑骂几个孩子，即便她和卫海两个人其实也巴巴地凑到了前面。
年穗早就羞得不敢抬头：“没有没有，我没事。”
林家栋和卫海被其他孩子簇拥过来，大家这才意识到反应确实太过炙热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年穗可是家里的第一个新成员，是他们大哥的心上人啊！虽然还没铁板钉钉，但八字就剩一撇了！
林家军的反应最好笑，他对着年穗的时候其实不敢造次，年穗低头，他的头能比年穗更低，但他就能一直在林家栋面前挤眉弄眼，说些调侃的话，然而又捞不着好。比如现在。
“哥，嫂子是不是太害羞了！”
林家栋暼他一眼：“怎么？常梦很大胆吗？”
“嘶！”林家军的表情瞬间扭曲，“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说了！小心让妈和卫叔听到！”
林家栋知道每天都要花精力收拾这个弟弟一次，收拾完也就能老实一会儿，也就也不理他了，自己坐在年穗的另一边，轻轻揽住她的肩。
云慧给年穗倒了一杯热水，这是她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对彼此都有些羞涩和隐隐的好奇。
年穗和林家栋的交往过程里听他提过不少家中的事情，也大概知道云慧的身世故事，云慧也听过林家栋的介绍，两人对对方心中就有些惺惺相惜。
年龄方面，两个女孩子也是同龄，一个长相偏柔美温婉，一个长相偏灵动精致，外人见了她们或许会以为这是两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生存的烦恼，真正的被富养女孩。
云慧道：“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云慧，在家里排行二。”
“我叫林家军，排老三！”
“我是林家荣，家里的老四，”
“我是茵儿，林茵儿！是家里的小妹！”
“我是林家国，在家里排行最小。”
年穗站起来，跟每个人点头示意，林家栋看她这样也不制止，只是同样站起来和她并肩立在一起。这样看倒是更显得两人般配，画面十分和谐。
林家荣见了都笑着调侃：“大哥，年穗姐，你们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的一对儿！”
“别听他们起哄，虽然阿姨也觉得是这样儿。”李映红添了一把火，满意地见年穗的脸成了红苹果，这才道，“我是家栋的母亲，这是我的丈夫，卫海。”
卫海同样站起来，伸出手：“您好，我是卫海。”
李映红见众人都愣了，更别说傻傻伸出手的年穗，勾起嘴角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卫叔叔也是第一次遇见儿女大事，心里忐忑的很呢！”
年穗看向李映红，又看向卫海，甜甜地笑了。
林家栋目睹他们的反应，看着年穗一起笑了。
李映红一见卫海的神情，就知道他很是满意年穗这个孩子。大家都是第一次当父母，卫海的情况更特殊，他肯定是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果不其然卫海突然站起来，径直走进了厨房。
林茵也看见了：“叔！现在就开火吗？”
卫海的声音从厨房穿出来：“对！一个小时后就能上桌了！”
李映红笑着对年穗说：“一见你来，你卫叔叔都忍不住要跟你露两手呢！他可是准备了好久，大早上就出去了！”
年穗惊讶了，她从来没见过男人下厨的，不管是亲爹亲妈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亲爹和后妈在一起的时候，又或者是自己后来被祖父母接走，凡是厨房都一概是女子的地盘。居然有男人下厨的家庭？
卫海以前对烹饪不太通窍，跟李映红结婚后倒是被培养了起来这方面的兴趣。不仅是做饭菜，就算是平时的家务活，也是卫海承担了大半，再不济还有几个孩子。
这样子以来，李映红除了偶而给大家解馋，做几道众望所归的菜肴，其他时候基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李映红问：“穗穗，阿姨叫你穗穗可以吗？”
“当然可以！”
林家栋则是带着其他几个弟妹去帮忙布置桌子，还有去买饮料和零嘴的，只剩林家国和林茵陪着她们。林家国坐得笔直在一旁看着手里的书，林茵坐在李映红身边，。
“我听家栋说，穗穗你准备留长发了？”
年穗微笑道：“对，小时候的我比较犟，现在想通了，就准备留长发。”
李映红点头，又接着说：“那你是喜欢长发，还是单纯不喜欢短发了？又或者是讨厌倔犟的那段日子？”
年穗一顿，目光里有惊异也有错杂。
“我……”
“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你这么漂亮，不管是短发还是长发都会很好看的。与其坚定一种头发的长度，不如在这上面放松一点，想什么时候长就什么时候长，想什么时候短就什么时候短，想多长多短都行。”
李映红给她递过去一颗糖，年穗拿着糖停顿了一会儿，开口道：“谢谢你，阿姨。”
“谢我什么？将家栋带给你吗？”
林茵吐吐舌头：“妈妈，你把年穗姐都说得害羞了！”
李映红开心地笑起来。不是她欺负小女孩，是年穗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过了一会儿准备开饭，他们都往餐桌走。
年穗像是找到了机会，轻声地跟她说：“其实留长发这件事，我是受到了家栋的启发。”
“当时我的心情很差，倒不是因为跟着祖父母不好，实际上小时候我由祖父母养过几年，他们待我并不算坏，大概是因为他们曾有过一个女儿早年染了肺病死去了，也就是我父亲的张姐。因为有那几年的好时光，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亲生母亲，他们的儿媳妇跑路而迁怒于我。我的父亲就不是这样了。”
“我难过只是因为被舍弃而已。因为当时家里的开销大，弟弟们都要上学的话，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拖累，或许上大学对我来说很重要，是一个新起点，但在他们眼里我能嫁人就行了，有什么必要坚持读书呢？读书也行吧，去老家读，你自求多福，反正这里没你的位置了。”
年穗像是想起当时的情况，神情渐渐柔和：“那时，我很想当个男孩子，同时我又讨厌所有男人。家栋就像是我向往成为的那个男孩，又是让我百般嫉妒的那个男孩。其实，我们之间都亏他的努力，是他坚持与我联系，坚持去找我，去见我，我们才能最终走到一起。”
李映红想起来，似乎有那么几次的假期，家栋说是去外市的朋友家，自己对他一直很放心也没多问，原来那就是去见年穗的时候？
“因为有家栋，我才能逐渐放下过去。家栋没有主动提出让我放弃短发，但在我说出要开始留长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的光。”
李映红看着年穗，她也如自己口中所说眼中都是幸福的光，这汇聚无数光芒的视线终点是她的儿子林家栋。旁人永远不会知道，只是仅仅从短头发到齐肩发的程度，年穗的心路历程走过了多少艰难，又是谁在她身边支持陪伴着她。
“放下很重要，但往后更需要学会如何接受自己，如何尊重自己的过去。”
离别前，李映红拥抱年穗：“你的过去，成就了如今美好的你，不要无视它们，也不要痛恨它们。”
林家国一整天都没怎么和年穗说话，这时从人群后方走出来，递来一张邮票。
“姐姐，这张邮票送给你。”
林家荣凑过去看：“这是晓冉姐送给你的吗，小弟？”
林家栋郑重地摇头，用依旧稚嫩的童音道：“不是，这是我自己攒的。”
年穗接回来，在邮票的正面看见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
她缓缓抬头，对林家国说：“谢谢你，小弟。”
林家栋牵起年穗的手，后者对他们每一个人道谢，到了门口还是依依不舍。
最终，年穗对李映红说：“谢谢你，阿姨。你和家栋，你们每一个人，都教会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李映红牵起她的手：“穗穗，阿姨真希望你能叫我妈妈。虽然你们还没结婚，但只要你想，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们就是你的父母。”
卫海也点头，眉宇间都是对年穗的慈爱爱护。
年穗站在原地，忍了又忍，还是流下泪来。她的生命中有混蛋父亲，那也好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始终缺少一个母亲。亲生母亲离开的太过决绝，她们之间甚至没有可以追忆的复杂浓烈的情绪。
林家栋帮年穗拭去眼泪，众人都耐心等待。
最后，他们听见年穗哽咽但清晰的声音：“妈妈！爸爸！”
李映红和卫海相视一笑：“乖，穗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