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抢劫4
但是之前去拘留所里见面的时候对方至少还好好的,怎么才出来三天就被人揍得如此的狼狈?好在张牧身经百战也算是见过世面,什么样的当事人惨状没见过呢,于是他按耐下自己的吃惊,微微一笑,有些真诚且镇定地问候:“郝先生,你的眼睛没事吧?是出了意外吗?”
郝楠点点头,微微侧转下头的位置,不太想让人看见他受伤的左脸。
“不要紧,昨天晚上被人抢劫了。”
张牧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安慰地对他笑笑:“年底确实容易在郊区人少的地方出这种事。不过,万幸你人没出事,就是些外伤。对了。你损失大吗?”
“还好,就是被抢了些现金。不过身份证找不到了。”
听到这里张牧好心提醒他:“身份证找不到了这可挺麻烦的,你记得早点找家报纸登申明而且快去补办一张。说起来丢什么都没有比丢身份证更让人麻烦了。”
“嗯,我明天就去办。”
说了半天的话,就见郝楠堵在门口始终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张牧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大概也意识到了不妥,郝楠压低声音对张牧轻声坦白:“不好意思。现在我父母正在我家,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的案子,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约到附近的咖啡馆吧。”
张牧闻言立即好脾气地退出玄关外:“这个当然可以。走吧,我的车就停在楼下,你选个地方吧。”
“你知道科技馆附近的那家星巴克吧?”
“哦,那家店我知道的。不行你带路也可以。”
“好,稍等。”
郝楠转身到厨房里和正在为自己烧菜的母亲简单地说了几句,抓了玄关衣帽架上的一顶棒球帽戴在自己的头上便随着张牧一起出来了。
万幸是这家位于科技馆附近的咖啡馆在下午人虽然多,但是店里始终有适当的爵士音乐声,彼此的谈话声都被恰当的盖没。只是郝楠还是略有些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们,直到确定他们现在坐在角落不用担心是不是会有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郝楠的防备心终于有些放下。
张牧从手提包里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把电子案宗和相关的材料打开后看了眼一言不发处于发呆状态的郝楠,先开口了。
“我先问您几个问题吧。”
郝楠回过神来,握着手里的纸杯咖啡颔首。
“好的。”
“就从目前我们拿到的资料来看,对方,也就是是原告,是去年到你们公司另一个部门的一个行政助理吧?”
“嗯。”
“你之前认识原告吗?”
“认识。”
“怎么认识的?”
“都是公司同事。”
张牧对着电脑屏幕似乎在不断翻阅着什么,一直都没有和郝楠正面相视,这多多少少化解了些郝楠心里的难堪,让他能够比较自然地回答。
继续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提电脑的张牧喝了口手边的咖啡,轻声问道:“郝先生,我和您确认一下涉案金额,对方提供的证词是说您与今年10月2日敲诈勒索3W元?”
郝楠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纠结些什么亦或是在复合这个数字。他皱起了眉头,神情恍然。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被人提问了,有像是要重复下这个问题本身。
“嗯。”
听到这个反问张牧挪动了下坐姿,换了一个问题。
“你是通过什么方法对原告进行”张牧斟酌了下用词:“谈及钱财之类的事情?”
“我那天就是直接去见她。”
“见她是准备去问她要现金吗?”
“是的。”
“那最后她有给你吗?”
郝楠抿着嘴,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牧心里凉了一大半,至少说明这位郝先生确实是有去当面向对方要过钱。
“为什么要问个她要钱?我是说为什么选择她呢?就我知道对方是个才毕业的应届生而已。你要的金额说实话也不算多,其实你要问家人借一借也是可以的。”
郝楠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眼睛片后面的双眼一点看不出异动。
“我也不知道。”
见多识广的张牧忽然对着他笑了笑。
“你和这个原告认识有多久了?”
“一年多吧。”
“那么,和这个原告除了同事,你们还有什么私人关系吗?”
郝楠脸上晃过一丝痛苦,他低下头想了想,终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有一点私交吧。”
张牧想一切终于也都有了解释,难怪他不想面对自己的妻子,这样的一个案子从他接手翻阅案宗就觉得很蹊跷。所有之前在大家心里的判断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印证了,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就这么被扯开了。
张牧冷静地继续追问:“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她的交往有多密切?”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们的交往是像普通同事那样会见面打个招呼,还是像一般朋友那样偶尔也会出来见个面吃顿饭。”张牧停顿了一下,:“还是你们会像……情人关系那样?”
这个问题似乎是触怒到了郝楠心里不愿意让人窥探的地方。他回避地转过头,拒绝地反问张牧:“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律师的职业经验让张牧明白自己已经要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是他还是耐心地对郝楠说出自己问题的用意。
“我无意要打探你的私生活。我也不会对任何人的生活做出评判。我想要了解你们之间真实的关系主要是我需要在庭上澄清你在主观上并不是恶意敲诈,只是情感上失控想要借由要钱去骚扰对方。这在法官的定性上是可以酌情考量的。”
听到了这个解释后,郝楠否认这个意见。
“我们不是情人关系。”
张牧总算是意识到自己接了个难办的案子,这么不配合的当事人完全不想为自己开脱的被告他也是很少遇见的。不过他依然连眼睛都没有移开电脑,非常正襟危坐的问:“好吧。那您和原告之间有没有通信或者邮件的记录?”
“有一些工作上的邮件。”
“好的,目前苏小姐据我所知已经从公司辞职了。建议你尽量调阅一些你们之间的往来较为……呃,私人的联络作为证据。”
“嗯。”郝楠敷衍地答应他。
张牧知道今天估计是不太能够从这位郝先生嘴里套出些更有用的信息了,不由感叹般地笑了起来:“可惜现在暂时联系不到原告。如果她能够撤诉就好了。总觉得你们之间有些误会。对了,你有她的其他的联系方式吗?比如非公开的私人电话,手机?”
郝楠下意识捏了捏自己装着手机的裤子口袋,皱着眉头想了想,但又摇了摇头。
“没有。”
张牧知道这个案子里面一定有些是什么郝楠想要极力隐瞒的东西。他抬起头,直视着郝楠的眼睛,颇有些推诚置腹地说:“郝先生,如果你直接认罪的话,其实我也不用帮你辩护了,只是帮你代理一下出庭就可以了。但是我想你和你的家人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景出现的。那么至少你应该要和我说些实话,如果有些事情太让你难堪,你可以不说,但是不能连案子相关的东西你都死咬不放,那我怎么帮你?你太太也是花了不少钱请我来的。”
郝楠看着张牧真诚的眼神,也明白自己那样模糊的答案和态度不可能给自己的律师带去多少有效的信息,只是这个事情如今像团乱麻他真的也不知道该从那一根线说起。
见到对方又保持起了沉默,张牧在头脑里飞快地运转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关掉了自己的手提电脑,很放松地把所有桌上相关的文件类的东西收到包里,双手合拢放在桌上。
“既然你不愿意多说,我不勉强。那能不能至少先和我谈谈你和原告是怎么认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