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联姻
楚燕联婚是大事,不管亲事成不成,面子要做足,而且是北燕先示弱求和的,南楚满朝蛀虫都在想着怎么给北燕使团一个下马威,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京城门口,南楚极为重礼,迎接的红毯铺了三里,辅以琴瑟伴奏,街道两侧的百姓翘首以待,北燕长公主曾是美人卷的卷首,其女姬璇据说也生得倾国倾城,这要是能瞧上一眼真容,街坊邻里唠嗑都有谈资。
淳于初亲率大臣立于城门,玉冠挽发,一身白底银丝华袍,宛如神邸,其颜如高山之雪、九云之仙,一众百姓险些顶礼膜拜。
苏辞一袭红如烈火的男儿装,混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不得不说淳于初不骚包的时候,真唬人。
落云见了,好心安慰:“苏姑娘放心,殿下绝不会看上那个北燕公主的。”
苏辞像看白痴般瞥了一眼他,“你说反了,明明是我家璇儿看不上他。”
“……”
听雨见她当真混不在意,还一副看戏的架势,心里替自家主上捏了把汗,“苏姑娘就不担心殿下被人抢走吗?”
苏辞笑眯眯的,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我与你打个赌如何?不出一年,你家殿下便会娶一位外戚势大、可巩固大权的娇妻,可敢赌?”
落云是个直筒子,有话兜不住,“我相信殿下不是那般肤浅的人,赌。”
听雨犹豫了一二,脑子转得极快,“苏姑娘的赌注是什么?”
“失传多年的九歌剑谱,我有幸看过一遍”,她指了指头,微笑道:“都在脑子里。”
两人皆是武痴,闻之一怔,那可是习武之人求之不得的武功秘籍。
听雨颇为心动,咬牙道:“成交,若是输了,苏姑娘需要我等做什么?”
苏辞那一肚子坏水都快散发出味来了,“简单,你两去大街上面对面喊十遍我心悦你,记住要饱含深情地注视着对方。”
落云:“……”
听雨:“……”
你能提出点有营养的赌注吗?没想到你是这样不可描述的大将军。
可转眼,听雨望着那看似什么事都不在意的苏辞,突然一阵心酸,若是没被北燕帝逼着废去武功,那该是个怎么冠绝天下的人物。
北燕使团已至城门口,送亲使臣居然是丞相扶苏澈,一身肃穆的官服和他那张生人勿进的冰山脸格外般配,就这样也让一众围观的女子羞红了脸。
苏辞翻了个白眼,那么大块冰疙瘩到底有啥可喜欢的?
紧接着,就见同样一身官服的江晚寒狼狈地从后面的马车里爬出来,呕的一声,扒着车拦吐,苏辞突然有些脑仁疼,这位坐个马车都能吐得昏天黑地的弱鸡跑南楚来干嘛?
其实南楚朝臣也是一脸懵逼,为啥一个兵部尚书执着于做外交使臣,据说为此还以剑自刎逼着北燕帝在使臣名单中加上他,唉,来者不善。
吐得四肢发软的江晚寒被随行的侍卫架着,见了淳于初,就一副恨不得上去狂揍一顿的架势,有气无力道:“褚慎微一个王八蛋,欺我苏弟……”
南楚朝臣先是一脸莫名其妙,后是愤怒。
“北燕来使为何一见面就辱骂我朝七皇子。”
扶苏澈淡然地睁眼说瞎话,“他喝多了。”
朝臣:“……”
此时,一袭鸾凤红衣、头戴七尾凤冠的女子从鸾轿中走出,十五六岁的模样,步摇叮当作响,一张玉色脸庞绝美得动人心魂,纵使一身艳丽红袍,其姿容也如极地雪莲般圣洁不可亵渎,连那号称南楚第一美人的关雎都要压过一头。
众臣还沉浸在北燕姬璇公主的盛世美颜中,只见她朝淳于初走出,抬手就是一巴掌,响亮得鸦雀无声,有点懵。
只听公主冷冷道:“褚慎微,这是你欠大将军的。”
南楚朝臣都要炸锅了,“姬璇公主你这是何意?”
姬璇公主擦了擦手,一脸冷漠,满不在意道:“哦,认错人了。”
“……”
苏辞在人群中看着,满意地点头,以前动不动就爱哭的小妮子终于长大了,扇的好。
就在南楚朝臣欲开口破骂之时,扶苏澈不以为意地拂了拂袖子,声音冷淡却强势得很,“南楚是礼仪之邦,我朝公主只是认错了人而已,本相代公主致歉,况且这个叫褚慎微的,是个欺世盗名、口腹蜜剑之徒,着实该骂,七皇子以为如何?”
哪里有一点赔礼道歉的态度?
南楚大臣们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开打了,却被淳于初挥退了,狐狸眸闪过狡黠的光,浅笑道:“无妨,我昔年游历北燕时,和公主有过几面之缘,闹了些误会,不过日后即是夫妻,何须在意?”
聪明人都听得出来,这是秋后算账的意思,反正姬璇公主注定嫁到南楚,以后受罪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城门一场闹剧后,淳于初直接领北燕使团进了皇宫。
苏辞难得身子骨好了点,便愿意在京城中四处逛逛,寻了处雅致的茶楼喝茶,心中思量着,求亲使团来得突然,以北燕帝的鸟性,肯屈尊降贵与南楚求和纯粹白日做梦,护送公主求亲的侍卫皆是燕狼卫伪装的,连禁军统领严迟都混在其中。
北燕帝打的什么算盘,她大抵猜出一二。
“好小子,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岂是你能冲撞的。”
街上,一个从内到外散发出太监气息的人翘着兰花指谴责不小心惊到马车的少年,阴阳怪气得让人倒胃口。
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身体孱弱,被侍卫一脚踹倒在地,怀里还抱着几包药材,见马车华贵富丽,想必是京城那户大人家,顿时吓得直哆嗦。
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高傲的声音中掺着几分不耐烦,“打断双腿扔路边就是了,赶紧入宫。”
此人正是那草包又好色的三皇子淳于桑。
少年一听,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公子饶命,小人忙着为娘亲抓药才会冲撞公子的车驾,求您网开一面。”
淳于桑嫌弃地瞥了一眼,目光愣住了,京城中还有这般俊俏的少年?怎么没人告诉他?
方才还仗势欺人的老太监见状,心下了然,赶紧殷勤上前搀扶少年,问他家住哪里,母亲病得怎么样,银子够不够。
坐在苏辞旁边桌子的长者,拍案一叹,惋惜道:“少年这辈子怕是毁了。”
苏辞搭话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公子不知,那人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喜好男色,在这京城中只要是被他相中的,第二日都会无故失踪,若是三皇子将人折磨够了,兴许哪日还能回来,就怕……李员外家的儿子是在乱坟岗找到的,尸身上没一块好地方……”
“没人报官吗?”
“那可是皇子,哪个官敢接手?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久而久之,谁都不敢说半个字”,他特意多看了几眼苏辞,心里更担忧了,“公子这容貌实在是太……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他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最好的画师恐怕都描摹不出半分。
苏辞一笑,嘱咐身后的落云、听雨,“待会儿的事情你们别管,暗中跟着就行。”
两人齐声,“不可。”
“你们不是说查到三皇子与蜀川的事有关吗?没有证据,我就帮你们找证据,这是在帮你家主上。”
他们两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大将军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就在老太监不遗余力将少年拉上马车时,一袭红衣如仙似妖的公子缓步走到跟前,连素来见惯了三皇子府中美男的老太监都是一愣,这人是妖孽吧。
肤白胜雪,眸如星辰,竟美得雌雄莫辨,身形有松竹之姿,气度有霜雪之傲,踏清风徐徐走来时,似有仙人绝世风骨,端的是教人心折,围观的百姓无不心道一个“妙”字。
苏辞拱手行礼,“三殿下何必为难一个少年?”
淳于桑的口水险些都流出来,如狼似虎地盯着苏辞,当即下了马车,抓住她的手,“美人儿,本皇子认识你,你是我七弟的那个谋士燕北。”
说话时,还不忘手上揩油,被苏辞用巧劲甩开了,“三殿下好记性,想必是宽宏大量、宅心仁厚的君子,何不饶了这少年?”
那少年生得再俊俏,焉比得过眼前人祸国殃民?
淳于桑就差把色/欲薰心写脑瓜顶上了,赤/裸/裸瞧着苏辞,“放他走。”
与此同时,苏辞给少年递了个眼神,少年了然,迅速躲进人群,没了踪影。
苏辞退了一步,彬彬有礼道:“承了三皇子的人情,他日燕北定当亲自登门拜谢。”
“何不今日就谢?正巧我七弟忙着和北燕公主联姻,今夜又是宫宴,怕不会回府了。”
说着,那咸猪手又抓上了苏辞。
她故作暧昧一笑,上前一步,在淳于桑耳边低语道:“那要看三皇子懂不懂得把握机会。”
淳于桑被美人儿耳边的细语弄得耳根子都软了,手上不自觉地松开了人,任苏辞远去,立刻吩咐手下,“去,把人给我绑回来。”
于是乎,落云、听雨就眼睁睁看着苏辞在一处暗巷里,被人打晕带走,完了,大将军玩这么大,主上知道了,遭殃肯定是他们。
毫不意外,苏辞再睁开眼时,身上换了一件艳丽富贵的红衣,上以金丝绣牡丹,当真俗气,可穿在她身上又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红色极衬她的肤色,不过显然是身女儿装。
“你是女人?”
三皇子坐在一旁的桌边死死盯着她,一脸阴郁,侍女替她沐浴更衣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苏辞的手脚都被红绸绳绑住,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三皇子这吃瘪的模样在下非常满意。”
据说,他只对男人硬得起来。
淳于桑握着酒杯走到床边,嗤鼻一笑,“你是第一个敢耍本皇子的人。”
“荣幸之至。”
“呵”,他掐起眼前人如白瓷般的下巴,贪恋一笑,“原来本皇子确实只对男人感兴趣,但看到你以后,就改主意了。”
“……”
她还有把人掰直的能力?
淳于桑扫过她被软绳勒出红痕的手足,分外满意,邪肆道:“本皇子第一眼看见你时,便觉得你美得无言可拟,那般高傲孤冷,仿佛万物都不在眼中,本皇子当时就在想,这样的人若把她欺揉到在身下啜泣求饶,定然是世人最美的景致。”
“……”
苏辞原来一直觉得司徒不疑是个标准的智障,见了就恶心,现在她觉得自己错了,淳于初知道他哥这么变态吗?
心中想着,她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双手攀上面前人的脖子,淳于桑还以为她是要讨好自己,未料到一根银针刺入穴道,使他浑身瘫软在床榻旁。
“你……”
苏辞:“出来吧。”
落云和听雨这才跳窗户进来,动作一致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们一直在暗中看着,生怕有个闪失,他家主上提前端了三皇子府。
紧接着,听雨按照苏辞之前的吩咐,给三皇子灌了一瓶药。
淳于桑像条死狗般有气无力地趴在床榻边,眼睛瞪得滚圆,“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落云斩开了苏辞手脚上的软绳,淡淡道:“你在青杞村的井里投了什么?”
他身躯一震,显然是吓的。
苏辞冰冷一笑,“方才给你喝的是我特意让人留下的井水,味道如何?”
“你们是七弟的人?谋杀皇子可是大罪,他以为杀了我,就能登位了吗?”
“你喝的井水里加了催动毒发的药,不出一夜,你就会把自己挠得面目全非、骨肉分离,然后变成一只怪物,你说给你这毒的人有没有解药呢?”
说完,苏辞便在落云、听雨的护送下,堂而皇之地离开了三皇子府,还顺道放走了府上关押的一众少年。
回去路上时辰颇晚,街上也没几个人,苏辞不想坐马车,随行所欲地漫步在街上,月光下一袭红衣摇曳,光一个背影不知生出多少风华绝代的美。
落云有些看愣,红着脸匆忙低下头,心虚地戳了戳听雨,“你方才给三皇子喂的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有带井水回来?”
听雨摇了摇头,“确实没有,那药是苏姑娘给的。”
两人齐刷刷看向苏辞,她弯眉一笑,心情似乎格外不错,“你们想知道?”
完了,两人被那抹笑搞得脸红心跳,赶紧低下头。
“让淳于桑以后再也硬不起来的药。”
啥玩意?
苏辞补刀道:“当然我不会阻挠他愿意做下面的。”
落云:“……”
听雨:“……”
这对男人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大将军腹黑起来真不是个东西!
“你们在骂我?”
两人矢口否认,“没有。”
“我听见了。”
“没有。”
她到底是怎么听见的?
“再让我听见,你两一起断子绝孙。”
“……”
两人突然觉得裤/裆凉飕飕的,但又真心认为三皇子是活该,至少造福了南楚百姓。
红衣如火,踏着月色,淡淡道:“派人盯着三皇子府,看他今夜会找谁救命,盯紧那个人。”
听雨道:“不是应该盯紧三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