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婚
子时长琴回府,下人个个翘首,盼着能从长琴身上看出朵花来,可是长琴除了带了几分醉意,再无别的情绪所露,而且只是他自己回来,并不见青容。
长琴回府后便歇息了,下人们大眼瞪小眼,瞧不出个理所当然,也不敢问,便自己瞎猜。紧接着又传出洛太子不日将婚,子时外出与陪伴五年的红颜知己以酒饯别。
总之越传越玄乎,到底飘没飘到深闺宫闱那位小公主的耳朵里,那便不得而知了。
因为要成婚的地方定在了湘江,长琴便要先君默琅一步去湘江。
湘江是城,长河也叫湘江,因为从前属于洛国领土,湘江水流与山河划开界限,就像是山与平原的分界线,曾在此有过诸多生死离别,便又称洛水。就算归至祁国名下,人们也总是只记得洛水,传着洛水一段又一段的传奇佳话。不知不觉便将祁国改的名字忘了去。而究竟改成了什么,倒没有人记得了。人们都只识湘江洛水,天水一色,有帆自天边来,便有佳人翘首相盼,静候郎君归来。
长琴为洛渊守丧,白衣素茶淡饭三年,虽日期已过,但他平日里的衣服也就只有黑白两色。因要赶路,只怕会染得一身风尘,他便穿了见黑衣,领十万兵到湘江。
临行时,君扬同他暗中说:“这二十万兵一半在默琅名下,有军符一分为二,便是嫁妆的证明,一切小心,莫要让洛王给你安了叛国谋反的帽子。”他顿了许久,又有些惆怅的说:“总是觉得我们还年少,还能玩一玩,再多看几场雪。可是岁月无情,早早的赶到了权利纷争的王座上。阿渊,待你我皆登上皇位之时,便是这祁国与洛国永世交好的时候,知道吗?”
说了他眼里有了些期待,眸子中满是点点的亮光,他又道:“或许等你我二人老了,将皇位让给孩儿孙儿去做,趁着还能走的动,你带上默琅,我扯上刘……君襄,我们再在高李赏一次雪景,捉一次兔子,此生便是无憾了。”
新皇无壮志,年少被推上皇位,再过不到想要的生活,只能盼着,将自由的生活放到老时。
长琴不知如何宽慰他,只是安静的道了一声好。
不过十日,长琴便到了湘江。落日时,十万军队入湘城,而听到风信的湘江太守,早就将湘江早年洛皇所修建的宫宇布置成了喜堂。
而又过两日,送亲队伍便到了,因是祁国公主嫁给洛国太子,便一切按照洛国风俗大婚。当日洛王虽未到,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四皇子。
四枣红色匹马拉着一亮精致而华丽的马车,马车四面的垂幕皆是上好丝绸所制,杏色的垂帘上绣着国色天香富而不显的牡丹。垂帘被一双修长而并不显无力的手轻轻掀开,车上下来一名长相标致却又不失气度的男子。
长琴走时并不曾见过四皇子洛苒,此时他毫无预兆的来到,险些让长琴露出马脚。
好在一边还有跟着长琴五年的下人,赶紧拽了拽一边的长琴,轻声道:“太子,四皇子来了。”
长琴望向那名与洛渊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慢慢走近,微微颔首道了声:“皇兄。”
洛苒目光在大殿内游离,有些奇怪道:“好歹是洛国太子,怎么娶太子妃就来了这样几个官员?”
长琴不回反道:“皇兄一来,便已经是蓬荜生辉,旁人便没那么重要了。”
“哦?哈哈。我自是代父皇前来恭贺太子成婚。”
“谢皇兄,皇兄请入座。”
洛苒此次来派了数名暗卫去查长琴身边又没有什么行为怪异的人,
可是此次周查伺候长琴衣食住行的每一名侍女侍从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的这些侍从侍女,一眼看去便是半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人。难道祁王派了专人保护他?可是这周围没有任何高手啊,究竟是为何,那些刺客皆是有去无回呢。
而洛苒这边,趁着酒意问长琴:“听闻祁王赠你二十万兵,此事可属实?”
“皇兄。”长琴知道他来着不善,便命人将一半的兵符拿了上来:“祁王为保我与公主就算情谊散尽也能相敬如宾,便将兵符分为两块,我与公主各自十万。”
长琴其实晓得,这也是君扬对他的不安心。若他对祁国有异心,君扬还有稳握在手中的一颗棋子。
可到底,君扬还是信了他七八分。
看到兵符后,洛苒扬了扬眉毛,似乎不可否置,敬了长琴一杯酒。
宴会结束后洛苒听到暗卫禀报长琴身边状况之后陷入沉思。
洛渊究竟是借了何力呢?难道问题不在他身边的人,而是在他?
洛渊能凭一己之力手刃数十名刺客,这怎么可能?
夜深人静之时,这座被静放许久的宫殿虽然有些冷清,但是在许多大红喜绸的映衬之下,倒是也没那么寂寞了。
八月天意难测,宴会刚刚结束天上便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长琴暗想,龙瑶怕雷声,君默琅会怕吗?
想着,他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坐在床上绞着自己裙子的君默琅顿了顿,然后赶忙将手安放在膝盖上。但是白皙的双手上却已经勒出了红色的痕迹。
红烛摇晃,他掀开她头上的红盖头,看着她如同所有女儿家嫁人一样,娇羞的低下了头。
窗外雷声轰轰作响,她埋在他胸前,低低的和他说话。
“小时候只要碰上打雷的天气,无论雨下的有多大,我三哥都会跑到我的宫殿里抱着哄我,让我不要害怕。”
长琴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我并不是很害怕,但是他来看我,我很开心,就装作很怕的样子。”她蹭的坐起来,骑到长琴身上,然后趴下,看着他。她的青丝与长琴的青丝缠在一起,柔软的铺在红色的喜床上。
她食指轻轻揉搓他的唇,温声道:“虽然我不害怕,但是你也要哄我,知道吗?”
长琴伸手揽住她被薄如蝉翼的纱衣包裹的纤细腰肢,咬了咬她的手指,眉眼间带了点笑,问道:“你哥是怎么哄你的?”
君默琅咻的收回手指,歪头想了想说:“抱着我,轻轻拍我的后背,然后嘴里说着狼儿乖,狼儿乖,不要怕,哥哥在。”还没等长琴笑出来君默琅便制止住他:“你敢笑?我哥人前嫌弃叫狼儿矫情,所以从来不曾叫过……”
话还未说完,长琴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继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念着:“狼儿乖,狼儿乖,不要怕,夫君在……”
君默琅咬着唇,忍着眼泪说:“对,就是这样,洛渊你得哄我一辈子,一辈子知道吗?”
哪怕你是为了天下,才想要得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