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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寻医书的闵枫未用多久便回来,医书果然在太医院首手上,那人今晚宫中值守,他拿医书正在翻看,钻进太医院的闵枫趁其不备将人打晕,医书顺利到手。
乘坐公主的车驾进来,自然还得麻烦紫儿送他们出去。
出宫很顺利。
离开宫门口,以为能松下一口气,却忽地远远听见,“快拦住那辆马车,长公主被人劫持了。”
因宫中发生惊天异响,皇后受到惊吓,本已陷入安眠的皇后身体突又生不适。身边人便赶忙传唤太医,却发现院首晕厥,弄醒院首,从他嘴里得知宫里进来了刺客,转醒的院首忙禀告皇城守卫宫里有刺客。今晚只有长公主的马车去而折返,加上宫门口听到一声女子惊呼,守卫这才发觉不对劲,刺客绝对劫持了长公主才进得宫里来。
想平平安安的出城可能性不大了,两人挟持紫儿钻出马车,白奇一手捏着紫儿脖子与闵枫背靠背的注意着四周围动静,撵上来包围了马车的兵将不敢随意上前,怕伤及长公主。
“都退下,否则我杀了她。”闵枫恐吓道。
用紫儿做挡箭牌的朝城门方向移动,城门就在前头,离此不远了。
随后赶来的禁卫军与弓箭手都不敢轻举妄动,众人随二人步伐一步步朝前。又有更多的增援兵将赶来,再这样下去想走更不容易。
白奇匕首挨上紫儿脖子,“谁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结果了她。”
紫儿暗惊:是白奇!!!
紫儿太熟悉白奇的声音,他虽蒙面,听不真他的声,但紫儿相信挟持她的人绝对是白奇,紫儿万分激动:白奇没死,白奇原来还活着,他果真的是白奇!
紫儿相信挟持她的是人白奇,更相信白奇肯定不会伤害她,因对白奇心存愧疚,紫儿当下变的配合开,她大声叫道:“你们都退后,不要过来。”
城门越来越近,守城兵将看到这边一幕,纷纷的加入了围剿战斗。
再拖延下去,任凭武功再高,车轮战下来耗力气都能把人耗死。白奇一把推出紫儿,紫儿被人接住。没了公主做挡箭牌,弓箭手长箭搭上弓,就要朝二人放箭。
闵枫白奇已于心中对好话,乘他们放箭空子越出城墙。
弓箭手瞄准,紫儿却冲了出来,“你们都住手。”
长箭射出,白奇来不及多想的一把揽过紫儿,将就要射到她身上的箭挡开,“你找死呢。”
闵枫挡过飞来乱箭,心里大叫道: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要死就死远点。”白奇把紫儿再次推出去。但在推出紫儿的瞬间,白奇胸前射进两只长箭。
飞出去的紫儿再度被人接住,她转头看见,白奇替她挡住了原本该射在她身上的弓箭。
乘对方手忙脚乱之时,闵枫抓住白奇,带着他,踩踏城墙凸起处,借力飞上高墙。城墙外,一声口哨响,便见两匹快马出现。白奇胸前虽插两只箭,但并不影响骑马,两人驾着快马隐入夜色里。
城门打开,兵将紧追不舍。
闵枫和白奇经过后,路边的草丛里又出现一批黑衣人,这些人也手持弓箭的朝追上来的兵将们放箭,追兵没料到刺客还有帮手,众兵将被那些黑衣弓箭手射了个人仰马翻。
紫儿扶着城门,望着远处黝黑泪流不止,白奇虽吼了她,但他用身子为她挡开箭,“白大哥,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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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冲出十几里,因失血过多,白奇打马背上跌落。闵枫拉马停住翻身而下,过来将还插在白奇身上的长箭折断,再将昏迷之人驾回马背上,随即载他朝约定地点赶去。
黑衣弓箭手放完箭,引追兵朝其它方向,他俩目前安全了。
一处农庄里,白小渔在此焦急等候,听到屋外大门响,她冲出屋子,闵枫扶昏迷的白奇出现,“小奇,你怎么了?”白小渔迎上一把扶住白奇。
“他中箭了,箭头还在他身上。”闵枫回道。
庄中人帮着把白奇抬回屋内,让白奇平躺在床上,白小渔剪开白奇身上衣物露出满是伤的上身,被箭刺穿的伤口血流不止,“小奇,我不会叫你有事的。”
准备为白奇疗伤,却忽地想起身边没药,药箱还在医馆,没有药,这该怎么办?
闵枫把贴身收藏的粉色瓷瓶拿出来,递到她眼前,“这个能用上吧。”那里面装着上好的金创药,闵枫是经常受伤的人,他对金疮药很熟悉。
白小渔记得,程虎说,他把这只瓷瓶送给当初去医馆求医的那两人,没想到,这支瓶子竟又出现在了闵枫手里。顾不上多琢磨闵枫从哪里得来的这瓶药,白小渔接过瓷瓶,打开搁鼻下一闻,正是她配制出来的。
又接过闵枫递来的匕首,接住匕首之时,白小渔看了眼闵枫,随即把失而复得的匕首放在烛火上消毒。
小心翼翼的划开白奇胸前皮肉,两只箭头离心脉只一指宽,万幸箭上没毒。
闵枫给白小渔打下手,伤口血肉模糊,白小渔冷静、沉着,无一丝慌乱。透过伤口,白奇胸中那颗跳动的心都能被看到。挑出肉里箭头,清理干净伤处,再敷上金疮药。又取来针线,于伤口皮肉上开始穿针引线,闵枫第一次看到这样处理伤口的方式。
白奇的伤并不大,但深,只有缝合了,伤才能好的快,忙活完已是后半夜。打发了其他人,屋里就剩下他们三,闵枫说:“渔儿,歇会吧。”
“枫哥,你去歇着吧,我陪着小奇。”
“有人照顾他,你无需担心。”
“不,我要亲自照顾他,别人我不放心。”
闵枫的脸又黑了。
白小渔坐在白奇的床边上,把被子给他轻轻盖上,防止碰到被包扎过的伤口。
转脸间,白小渔看到闵枫一脸的不满,白小渔离开床沿站起,朝闵枫靠近点,“枫哥,我与小奇除了姐弟情没有其他任何,你用不着这样。”
闵枫淡声道:“渔儿,你对他这样已经让我误会了,你真以为我不敢将他怎么样吗?”他语气虽轻,却含浓烈危险。
“枫哥,我说过,你永远明白不了我与白奇之间的感情,这种感情绝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我与他就是姐姐和弟弟。”
“可你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么。”
“有血缘关系又怎样,为了各自利益,弑兄杀父的事还少吗?”
闵枫噤声,白小渔说的没错,不提别人,就他与闵睿,他们这对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实际上比仇人还要仇。
沉默片刻闵枫道:“渔儿,我才发现你很能说,但你绕不进去我,你与白奇终究男女有别,我是你的丈夫,你当着丈夫面对个名义上的弟弟大献殷勤,你有无想过我的感受。”
闵枫掉冰碴子的脸越来越黑,还有他眼里不甘白小渔看的清清楚楚。没错,他是自己的丈夫,不能因为小奇而忽略他的感受,如果因为自己让他们伤了和气,这对谁都不好。
白小渔拉过闵枫的手,扯着他去到桌边凳子上落座,坐下,她侧过脑袋靠上闵枫肩膀,道:“枫哥,让我挨着你歇会吧。”
“你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平衡我与白奇的关系呢么?”
白小渔微微一笑,“不是平衡,你是我丈夫,他是我弟弟,你们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这是在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闵枫的脸终于没那么黑了,可他言语里依旧充斥不满,“你们这样的相处方式,你觉得,我与他的关系能缓和得了?”
白小渔又往闵枫怀里蹭了蹭,“你们不再互看对方不顺眼,我觉得,这个关系能缓和。”
与闵枫相认后,白小渔总算弄懂白奇最近为何那么反常,总担心自己会离他而去,白奇的反常肯定是因闵枫的原因。曾经,她和白奇为彼此唯一的依靠,而闵枫的出现会再一次抢走他的依靠,所以白奇瞧闵枫不顺眼。闵枫看白奇不顺眼原因更简单,因她是他的妻。自己的女人却在别的男人身边,哪个男人容忍得了。他们两个都是占有欲极强的人,但两人的占有心思却完全不一样。
白小渔再没说话,只静静的靠着闵枫,闵枫能否接受白奇,总归是要看他的。这厢,闵枫揽着白小渔也没有再说话,虽没发声,然他内里心思却不断的活络着。
五年的等待等来了她,也等来了她的一个弟弟,说真的,闵枫很欣赏白奇,将白奇收入麾下对他来说如虎添翼,可偏偏他同渔儿是这样相处,一想到白小渔仿佛嫁了两个丈夫,闵枫恨不得立刻要了白奇的命。
而闵枫呢,又两个都想要,两个都舍不得。
屋子里陷入沉默好久,白小渔抱上闵枫的腰说道:“我们一起照顾小奇吧。”不管他愿不愿意,白小渔窝进他怀里,闭眼做睡觉样,拉他一起守夜。
做姐姐和姐夫的,照顾受伤的小舅子天经地义。
白小渔的小心思闵枫清楚,闵枫很给面子的伸手将她揽过,两人靠在一起,他一手圈住她,另一手则胳膊肘上桌子手支头,和渔儿一同照顾那个令人讨厌的小舅子。
烛光闪烁,床上的闭眼人入了梦,支着头,同样闭眼的人,随着白奇的梦,闵枫似乎成了梦中主角。
以为进了地狱就不会再到处流浪,他错了,这里根本是孵化魔鬼的温床。他逃跑、被抓回,一次又一次,鞭子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一层叠一层。
又被打的身上骨头清晰可见,趴在冰冷地板上,他咬着牙的不叫自己流眼泪。
以为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却这时,她来到他身边满面不忍的说:“疼,就哭出来,哭出来就不疼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姐姐……”除了这两个字他什么都说不出,因为真的好疼。
姐姐跪在“爹地”面前求情,他才活下来,他敢再逃跑,“爹地”就会把姐姐喂鳄鱼。地狱里没感情,也许明天的格斗场上,两个关系要好的人会为了争取活下的机会以性命相搏。
那年姐姐十八岁,是该踏出地狱了,想出地狱,必须要杀掉其他人才有出去的机会。姐姐手握匕首,她的面前有五个同样手握匕首的少年。
少年们只有十三四岁,他也在里面,与姐姐目光相对,他手抖,她也手抖。想活着必须狠,“爹地”一声令下,杀戮开始。
少年们齐齐冲上前,不是姐姐死就是他们亡。姐姐就是姐姐,果然狠,那四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同伴,姐姐取他们命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剩他了,十三岁的他一脸稚嫩,个子比姐姐矮半个头,手上却沾满了无数同伴的血,杀戮继续,姐姐把他按倒在地上,举起的匕首没落下,姐姐的眼泪先滴进他眼中,“小奇,杀了我活下去。”
他的眼泪也流出,“姐姐,杀了我你就能出去,快点呐。”
唯一的活命机会你推我让,“爹地”破天荒的鼓掌,“你们两个都可以活下去。”那一声如天籁,姐弟俩抱头痛哭。
姐姐终于可以踏出地狱了,但踏出地狱门还有最后一道考验。
他躲在暗处,那一幕让他恨,两个恶心无比的男人欺负姐姐,姐姐却还要笑脸相迎,她不能哭,否则她还得死。
姐姐踏出修罗场,终于可以不用再受罪。但他还得继续呆在地狱接受训练,为了早一天出去,他比别人更苦、更狠。十七岁的他已长高,相貌长开,怎是一个帅,迷得多少女人为他疯狂。
他也有最后一道考验,考验中的女人有多恶心,他不在乎,因他是男人。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姐姐考验后的泪,那泪水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踏出地狱,第一件事就去为姐姐报仇,两个恶心男人被他剁成几段的扔给了鳄鱼。因此,“爹地”的保镖鞭打他,姐姐跪在地上求情,“爹地”不为所动,她冲上前用身子护住他。
保镖不会打她,打伤她的身体,皮肤上留下印子就不好看了。“爹地”饶过他们,也定下规矩,他们两人谁再敢忤逆“爹地”,对方就得陪葬。
她风情万种,他阳光帅气,接到任务,一个去执行任务,一个就等候,离开时总是手牵手。他们形影不离,看不见姐姐他觉得孤独,小奇不在身边她觉得不安心,他们的亲人只有对方……
“姐姐……”白奇闭眼说梦话。
白小渔还窝在闵枫怀里,听见响动,立刻起身去到床边上,“小奇……”
闭眼的闵枫被惊醒,眼眶溢满泪。梦里,他仿佛变成了白奇,感受如此真实,鞭子明明抽的白奇,闵枫却觉得抽到了他身上,看到那两人欺负她,他生出的恨意实实在在。明明是他们,可为什么会觉得,梦中的白奇就是自己呢?
床上躺的人还喃喃地叫着姐姐,闵枫没有没一丝醋意,他知道这梦肯定是白奇的,却叫他有如此真实感受,令他大惑不解。
闵枫离开板凳站在白小渔身后,看她的手抓着白奇的手,如果是昨天,他铁定会生气,会觉得刺眼,可现在他完全没那感觉。
闵枫伸出一只手,搭上白小渔肩头,白小渔回首满脸惊讶,“枫哥,你、你怎么了?”闵枫眼中噙着泪,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枫哥,你到底怎么了?”放开白奇,白小渔过来圈住闵枫的腰,一脸关切道。
闵枫满目心疼的望着白小渔,也顺势的圈住了她的腰,“你与他原来那么苦!”
白小渔一脸问,目生不明,闵枫拭去眼角泪,说道:“渔儿,他是你弟弟,就是我兄弟,从今往后,我们一起照顾他。”
闵枫的突然变化令白小渔摸不着头脑,她小心翼翼道:“你、不吃他的醋了?”
“不了。”闵枫摇摇头,微笑上脸。此刻的闵枫对白奇生出感激,如果没有白奇,渔儿的前世会苦成什么样,他没有理由再吃白奇的醋。
通过白奇的梦,闵枫看到了白小渔那一世所处环境,也感同身受体会了那一世的思想观念。
自己同白奇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否则,不会在他们身上出现这样诡异的状况。
白小渔望着他的双眼道:“枫哥,你究竟怎么了?”以闵枫霸道的性子,能真心接受一个近似外人的小舅子?白小渔确有点儿不敢相信,他是否有其它打算,比方说……
圈着她腰的手臂开始收紧,闵枫仿佛能听见白小渔心中所想,他说道:“小笨蛋别乱想,我只接受他是你弟弟,你敢乱想别的,你知我的脾气。”这话透着实在的闵枫味。
白小渔抱着他腰的手臂往上挪,抱住了闵枫脖子,“我们除了姐弟关系,不会有其它。”言毕,白小渔又凑近闵枫耳朵边上道:“谢谢你枫哥,我爱你。”顺便一枚香吻献给他。
视线相对,二人同笑。
天大亮,白奇还昏迷,额头滚烫发烧了,好在脉象平稳并无大碍。白小渔端来冷水,为白奇额上来回敷冷毛巾用以降温,闵枫一直陪着她,顺便给她搭把手。
白奇的梦还在持续,梦到些什么闵枫很清楚,都是与白小渔在一起的景象。梦境证实九万年前的他们就是姐和弟,闵枫也知道了他俩每完成一个任务会一起泡温泉,只是泡温泉,仅此而已。
闵枫细细感受白奇的梦,确切来说不能算感受,他就是梦里男主角,与她一起泡温泉、给她讲故事、和她一起哭、一起笑,与她在一起点点滴滴的那个人都是他。
忙碌完的白小渔偏过脑袋靠在闵枫的肩上,眼睛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闵枫则一脸柔情的望着,伏在自己怀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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