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64
翻着白眼鼓掌。
这傻逼，怕是被人骗了吧。
王智到病房的时候倒是没有机会当即给他鼓掌，因为周遇压根还没醒。
于是王智带着一脸“慈母笑”坐在周遇床前盯了他半晌，忽然就有点伤春悲秋。
原来周遇正经起来是个人，发起疯来简直比疯子还狠。
他莫名的觉得有点庆幸，所幸周遇和贺初在一起的时间还不算长，要是感情再深一点周遇是不是就直接不要命了？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这小哥作死还能不能有点轻重？真的要把自己作死了才开心？
什么心理？
他长叹了一口气，走到走廊上去抽烟。
他忽然想到……周遇手机里联系人这么少，连打电话都得打到他这里，他父母不管的么？
印象里……周遇好像真的从未提过他父母的事情。
所以周遇这个样子……是和他父母有关了？
王智抽着烟，心里有些烦躁，想着总有一天要让周遇给他老实交代了。
周遇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了，王智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他就沉默的盯着天花板。
这次他还真的不是有意的。
只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恰好碰上了“献血车”，他忽然就生出了去献个血的念头，鬼使神差的就上了车。
他上车的时候觉得这辆车有些不对劲，他没上过献血车，也不知道献血有什么要求，只是第六感作祟，犹犹豫豫的觉得气氛不对。
但是车上的护士有模有样，笑容甜美温柔可人的问他是不是要献血之类的问题。
周遇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回答了几个问题就把自己胳膊伸出去了，他也不敢把血抽多了，就跟人说抽200cc就行。
针管带着凉气扎进他的静脉，他看着暗红色的血液从他身体里流入抽血管，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流出是和血管产生摩擦时的声音……像是一台平稳工作的机器……
他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出去，就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扭曲的想法，如果这些血是被人用来喝的，会是什么样？
是甜腻的？还是酸涩的？还是带着点微微的粘稠感、让人喝完之后口齿都猩红……？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转而开始盯着血浆袋的读数。
抽血的过程并不漫长，但自从周遇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他就觉得越来越恶心，时间的概念好像被拉长了一样，忽然度日如年。
针头□□的一瞬间，更多的凉意涌进他的胸腔，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忽然就空了。
没有人告诉他未成年人不能献血，也没有人告诉他贫血的人同样不能献血。
这辆献血车有问题，但是他不知道。
好在一切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再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直接就黑了，冷汗在那一刻爬满了他的背脊，他有一种跌入失重空间的感觉，连喧嚣都在耳边远去了。
“护士”在他耳边说的什么，他只觉得是在耳边嗡嗡作响，他飞快的应付过去就跌下了车。
脚步虚软，是真的跌下去的。
他站在街心，四周寂静。
他是想走的。
可是生理上的问题却让他连脚步都挪不动。
然后……他就进医院了。
被摩托车蹭了一下结果给蹭晕了，当时大概把摩托车司机吓了个半死，一刻都不敢耽搁的把他送进医院了。
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呢……
就想是你身处云端之时被人从身后轻轻一戳让你坠入层层云雾之中，如果能够忽略强烈的呕吐欲和浑身发冷的不适感的话。
和那个在梦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是他现在回想起抽血时的感觉，他竟然病态的觉得无比的畅快，看着自己身体里的某一个组成部分缓缓地呈现到自己的眼前……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悉数甩出去了。
“舍得醒了？您可真实会给我作的啊少爷。”
“唔……”周遇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看着王智一脸笑，有些心虚的解释道：“这次是真不知道。”
“未成年人不能献血，你不知道？”
周遇老实的摇了摇头。
“贫血的人不能献血你不知道？献血之前没给你验血？”
周遇：“……不知道，没有。”
王智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炸了。
“你他妈能不能有点生活常识？什么都不懂就敢往外头逛？”
“我……”
“你闭嘴！我告诉你这种事情你还好没碰上什么贩毒组织给你注射点毒品进去，要是人家随随便便给你染个艾滋病你这辈子就后悔去吧！”
“对不……”
“估计是黑车，抽了你的血出去卖血了，我告诉你你还好没什么事，你他妈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
“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被王智吼了一通，周遇终于有机会开口道歉了。
是啊，身边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
没了一个贺初，为什么自己这几天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陌生。
当真是没了这个人，就不能活了？
不……不是的。
你还得往前走啊周遇，你得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啊……不能再被人看不起了。
作死，作一次就够了。
你身边的人都那么好，你怎么能让他们都为你伤心难过，奔波劳累呢？
他想起那时的感觉，就像是快要死去了一样。
不痛，就是空。
王智看见周遇没什么大事心里也安下心来，不由得吐了个槽：“你就不知道拿点钱再走？你是个傻子吧？”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周遇永远都能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在家里磨练出来的。
其实他只要想得开了，就能马上就接受了，眼下王智努力活跃着气氛，他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跟他开个玩笑。
谁不想好好的过呢？能开心，他就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怎么就不是人了？卖血不要钱啊？卖水还要钱呢。”
“能不说这种话吗？”
“为什么？”
“和你聊这种话题我感觉好拉低我的道德底线。”
“？？？”王智站起来指着周遇说：“能不能有点良心？你看看现在在你床边的人是谁？”
“不知道，看不见。”
周遇说完缩进了被子，只露了个头顶在外面。
难得周遇会和王智开玩笑，王智倒也不恼，重新坐下来问周遇：
“状态回来了没？”他掀开周遇头顶的那一小片被子，周遇恰好也抬眼看他。
那双眼睛微微弯起来，他听见周遇带着笑意漫不经心的说：“回来了啊。”
他笑的就好像那么多天的颓废都只是错觉，那个躺在酒瓶堆里的小酒鬼和在床上一声不吭的发呆的病人从未存在过。
有些事情想清楚了，就回来了。
他脑子转得快，想清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还敢干蠢事吗？”王智笑意盈盈的看着周遇，他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起，他在说“敢做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不会了。”
做这些事情……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记得更牢一点罢了。
把那段过去了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把那个人说的话也记得一字不差。
所以这些事情，不会再做了。
以后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