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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另几个大魔道:“你们真无用。守着这结界打不破,死守着做什么?你们其他族,它们都去追别的了!”
有一身穿甲胄的大魔不服气道:“这其中倒是有几个棘手的,若是那几个老怪出世,想必轻而易举。”
白棠鄙夷道:“那几个老魔对此早已不屑,若真出手,我们哪里还有机会继续玩?”
另一个赤尾邪魔道:“嘿嘿,你倒找了具好肉身!”
白棠却笑而不语,伸手虚抓,那赤尾邪魔便被她拎在手中,她手中力道一重,将其吞噬。
甲胄大魔大呼:“你竟敢将它——”
话说一半,它与另外一些魔物也没了声息。
白棠不屑一笑:“等我一个一个食之,待到那时老魔老怪也不过尔尔。”
说话间,她素白的指望结界轻轻一弹,结界随之破碎。
众修士大惊,不想这几位大成前辈的结界竟如此轻易便被破了!
那几名老修士受其反噬,吐出大口鲜血,却对小辈大呼:“走!”
“想走?”
白棠表情大变,厉声高道:“没那么容易!”
她手一抓,掐住刘云行的脖子。
她盯着刘行云,笑得阴冷瘆人,正在她要将这小小人修一把掐死时——天响地动。
她动作一听,蓦地抬起头。
“竟杀我族!”
白棠面色一青,瞳中戾气更重,对众人咬牙切齿道:“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们,我倒要看人族到底有多大能耐!”
“能耐?尔这邪魔又有多大能耐?”
话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男子的笑声。
错开
白棠扭头一瞥:燕玄灵表情玩味,与她对立。
他神色清明, 没有半点痴傻。
白棠暗道:这人族……似乎是这小丫头片子的师兄, 可却又与以为不同……
她微微蹙眉, 掐住刘行云的手力道收紧了几分, 嘴中嘲笑道:“哦?我当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个半神。”
“燕道友,你快离远些!”净忧一见燕玄灵就忙劝。
“且慢。”老者制止净忧, 提醒道:“你仔细看他。”
净忧转头又看燕玄灵,此人比她修为高出许多, 但如今再看竟深不可测了, 看那气势,怕是比门中长老都要高。可那又如何?设下结界的前辈们对这魔物都束手无策, 何况……
燕玄灵一脸不以为然,对白棠忽然唤了声“师妹”。
白棠闻言愣了愣,手上松了几分, 却又冷笑一声,“这小丫头早没了, 你再是叫她都没用!”
此话一出, 净忧等人大惊,不敢相信眼前这白发女魔真是白棠。
刘云行快哭了, 扯着嗓子喊:“玄绮道友!”
“你喊什么!”
白棠不悦,冷冷瞪他。若不是因为这地仙棘手,要以此威胁,否则早将这蝼蚁的肝肠扯出, 然后一掌拍成肉泥了!
闻言,云行挤出两行眼泪,哭道:“玄绮道友你醒醒啊!你不能杀我啊!玄绮道友!”
他不傻,见方才的反应便知白棠还有意识尚存。有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眼下性命攸关,他哪里还顾这些。
白棠盯着痛哭流涕的的刘云行,表情愕然,秀眉一蹙,露出迟疑之色。她表情虽纠结,手却仍掐着刘云行的脖子。
见此,净忧与秋景铄也在一旁喊。身旁的修士见这二人拼命喊白棠,反应过来也跟着喊。
无数声音起起伏伏,这一声声堪比咒语,叫白棠头疼不已。她连连倒退,表情时而痛苦,时而又是凶相。到最后,她一掌推开刘云行捂着头,本就苍白的唇被咬出血色。
见机,燕玄灵击向白棠。
白棠杏眼瞪大,不再挣扎,眸中邪光一闪,抱起琴飞起,“尔敢偷袭!”
燕玄灵笑得狡诈:“于你这邪魔偷袭又如何?”
“找死的东西!”
白棠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
她手微抬,无数邪魔被吸力牵引为她吞噬。紧接着她一拨琴弦,琴音扩开,空中紫云被搅荡开,只剩一片赤红。
这琴音来势汹汹,与之相比,那蜈蚣女魔的琴音简直柔柔软软。
众人心知躲闪不开,胆子小的修士更是合上了眼。然而一阵过后,却仍不觉音力。他们心疑,睁开眼一看。这一看,所有人疑惑更甚。
“这是琉璃天玄净尊殿!”
刘云行脱口道。
可这殿怎会出出现在这儿?
“放心,殿中她进不来。”
正在众人惊疑之际,却听燕玄灵忽然道。
昙丹谷长老玉安道人皱眉,沧桑的双目透着股锋利。她盯着笑脸盈盈的燕玄灵,道:“你究竟是何人?”
燕玄灵笑得跟狐狸似的,谦谦道:“晚辈是真教弟子呀。”
“怕不是吧。”
术门弟子云先笑了笑,接话道:“据在下所知,玄灵道友单纯耿直,不懂佯攻借机夺物。就如方才,阁下那一击是假,夺那玄绮道友袖中的净尊殿才是真吧?”
“是么?”
燕玄灵静静听完云先的一番话,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见他行举,众人不禁倒退几步,心生警惕。
燕玄灵止住笑,作揖道:“谬赞,看来我这演技尚行。”
“你此话何意?”云先不解,一帮小辈更是满脑雾水。
燕玄灵不答,身影一晃,忽然分出两个人。一个眉眼细长,稚气少年模样;一个眼角微挑,模样白净,却笑得玩世不恭。
“可看清了?”
燕玄灵摊开手,后悠悠走向众人,笑着道:“不才,雕虫小技。”
“是袁驿!”
有人呼道。
见那少年,一帮年轻修士躁了起来。试问,小辈之中谁不认识这人?此人行踪不定,可又无处不在。就如当年青英问鼎的榜首,可不就是被这厮夺去了么!
小辈们七嘴八舌,前辈们却紧锁眉头。不错,□□之术确实是雕虫小技,但要想□□与本体无异,甚至维持几十年、百年这绝非一般修士所能,何况还是两个□□。光论这点,在场便无人能做到。
“你是仙。”
一老者一语道破。
燕玄灵笑眯眯自损道:“不敢当,我不过是飞升不成的废物罢了。”
有人思忖着道:“已有几百年不见飞升,成地仙者不过两人,不知道友究竟是……?”
燕玄灵四吵非嘲道:“都是两人,这样简单的事你竟要想半天?
秋景铄当即反应过来,道:“袁驿?元仪,你是张元仪!”
“是了是了。”
闻言,燕玄灵收回□□,面上五官随之改变。
众人心底复杂,谁有想不到平日痴痴傻傻的燕玄灵竟是这人。凭借这□□与演技,他在真教将近两百年都没被发现。尤其是在青英问鼎上,众目睽睽,什么大能老怪不在场?可他们却连丁点破绽都没看出来。
可他何必如此呢?
一小辈忍不住问出:“你为何要这么做!”
张元仪笑着反问:“如此不是很有趣么?”
话罢,脚下一阵震动,殿中紫虚真人的巨像也随之一晃。
净忧站位脚步,问:“这又是怎么了?!”
张元仪语调不紧不慢,“莫慌,我那师妹正攻殿呢。”
刘云行听这话心有余悸,摸了摸生疼的脖子。他知这被魔物夺舍的白棠很强,就连几位前辈也不是对手。但却还是低估了魔,更不知白棠究竟吞噬了多少邪魔。
玉安冷哼,道:“那小丫头已被夺舍,你为何手下留情?若不尽快除之,后患无穷。”
“除之?”
张元仪眉一挑。故作苦恼,“晚辈可不是无情之人。白师妹平日待我最好,又相处多年。何况,她虽被夺舍,但仍有意识尚在。我若除之怎么对得住二师妹与师叔呢?”
回忆刚才,刘行云插嘴道:“这倒是,若不是她一掌推开我,我怕是已死了。”
“优柔寡断!”一蓝衫老者冷冷开口:“今还有意识尚存,但随魔气增长,她还会存几分人性?”
秋景铄护自家人,哂笑道:“前辈大义凛然。您以为杀了我姐姐那邪魔便没了?不过是另寻他体罢了。”
张元仪也笑:“若非她吞噬魔物,诸位怕不能一直撑下去吧?眼下诸位只要待在这殿中便能安然无恙。再过一会自有音德前辈来逐。”
有人“咦”了一声,“音德?莫不是与常静成双绝的时仪?此人倒善阵术,兴许封印有望。”
张元仪悠悠道:“不错,不错,请她出山可不容易呀。”
云先问道:“张道友,你既有能力,为何不驱除白道友身上的魔?”
张元仪摇头:“普通附体也罢。但她已非人,身与魔融合,你不知她身上的魔有多少。”
净忧愁眉问:“就无其他方法了吗?”
张元仪难得正经了些,“此事只能靠她自己。她心性极韧,又有法物护心,若是”
他望向殿门,接着道:“若再有人叫醒她,不是不能反转局面……”
“哼!你们能待几时?”
殿外。
白棠依旧在高处,但凡能见之处皆已被她夷为平地,一眼望去犹如荒漠。
而在脚下,除以琉璃天玄净尊殿以外的土地更是凹陷数丈。
白棠本有意再攻,但扭头见远方有人飞来,又想几次攻击无果便不再执着于此了。
她回望净尊殿,冷哼一声,飞向东秘西部,势要将所有封印破开!
……
另一边。
秋颜宁见光柱冲天,就往发光处去。
但还未到,她就看见海中有魔物。那魔物掀起巨高的浪,不过好在被几名修士挡住了。
而在前方——
秋颜宁仰望那快入云顶的巨魔。
她不禁想起当年在央国风辛墓的壁画。同样是赤眼,同样是戴骷髅冠,可起势却与壁画截然不同。那巨魔神色淡淡,威压在无形之间,人仿佛是他掌上蝼蚁,一瞬之间便会被它碾碎。
这七十多年来她见过许多,但从未见过这样的邪魅。
不远处,一众修士正在抵御二魔。
秋颜宁快步上前,而巨魔捻起尘土一撒,无数形状扭曲的小人便冲向她们。她以拂尘打散小人,上前问:“这位道友,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
修士瞪大眼,急道:“你竟不知!都破封了!”
秋颜宁来不及惊疑,这修士的话刚一落,她就已取出卷轴。随着卷轴展开,那二魔便被收入其中。
她卷好卷轴,这才继续问:“此处是何方?”
修士刚松口气,听她这话,面露难以置信,“你既到此却不知何处?这里是伽叶戛!”
伽叶戛,她入上界那门正是在此。
秋颜宁接着又问:“既然破封,那其他道友今在何处?”
提及破封一事,这些修士皆是抹泪叹气。那修士以为她刚出关,见她又是女修,便态度缓和了些。
他声音哽咽道:“都往西往中部去了,那儿的魔更多,死的修士也多。”
秋颜宁脑中嗡嗡作响,也不知白棠如何,她留下一句多谢,燃符离去。
封印
来到央国,她去了秋家。
一入家门, 苏殷便红着眼眶来迎, 她拉住秋颜宁的手道:“你这孩子, 怎才回来!”
秋颜宁也是急, 忙问:“娘, 白棠她们去了何处?”
苏殷道:“白棠也来过,却没说去向。你大哥与颜华去了中部, 锦眠、嫣儿、茹清在南,至于景铄…他在西。这几个你倒不比担忧, 倒是白棠那孩子……”
秋颜宁思绪极乱。
分明她可以极为镇定的应对, 但唯独白棠……似乎这些事一旦与她有关,她就会手忙脚乱, 失了分寸。
三个方位不知赶往何处,但随即她又镇定了下来。回忆离时,她曾留给白棠香囊, 故此物已不同以往,有护心之用。白棠体质易被夺舍, 又与她的本魂相连。当初, 她制作之时没少下功夫。
她怎就忘了通过香囊,她可以寻到白棠的位置呢?
秋颜宁敲了下额, 试着一寻,结果却出乎意料。
身旁的苏殷见她表情不对,忙问:“怎么了?”
秋颜宁道:“她在往西北。”
苏殷闻言,也是一蹙眉, “难不成西北也破封了?可……”
秋颜宁心中升起不详之感,莫名觉得难受,又觉得身子发寒,就如原先的寒症。她愈发感觉到白棠情况不对,不等苏殷话完便去了。
……
西北荒芜,戈壁与沙漠大片,元清宗极少制往西北的传送符,即便是有也全是落点在周边小国与城池。
眼下,秋颜宁正位于最西北的一座小城。
与东边不同,此处的百姓一如往常,好似全然不知破封之事。甚至有几个孩童好奇绕着她跑,但又被自家爹娘拉了回去。
秋颜宁无暇顾及这些,正在她也继续往西行时,一声爆响荡开。
她蓦地抬头,见远处升起异像与奇光,随着这股爆炸震开,沙尘也随之袭来,势头高过浪,一旦这黄沙压下,这座小城将不复存在,城中百姓也会因此葬生。
身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秋颜宁望着那股沙浪,正要出手却被人先行一步。
出手的是一紫袍修士,他冲秋颜宁一笑,面孔分明十分陌生,却让她觉得有些亲切。
“大姐!”
头顶有人唤道。
秋颜宁一抬首,见秋落鸾与一帮人踩剑飞行,这其中多是熟面孔,她甚至还看见了时仪。
时仪见她看自己来,微微点头。
一行人降下,落到她面前。姜稚吸了吸鼻子,眼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神中流露出几丝愧色。
她欲言又止:“师姐……”
秋颜宁不解,问:“怎么?莫不是出事了?”
一帮人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张元仪道:“师妹,此事你心底可要有所准备。”
秋颜宁反问:“这位道友是?”
戚念道:“是大师兄。”
“原来如此。”秋颜宁不过稍一思索便已猜出大概。
张元仪接着道:“白师妹已被夺舍。”
秋颜宁心底仍疑,她压下慌意,问:“师兄怎知?”
姜稚哭得险些噎气,接话道:“都怪我不好,我理应快些叫人帮忙,若是快些,白姐姐就不会被……”
秋颜宁有些听不进姜稚的话,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似乎又响起了兑昌君的话。她就不该去上界,本应该在她身旁,可却……秋颜宁心口堵上一口气,她望向众人,整个人却像失了力气。
这事怪谁?
谁也怪不上,就算姜稚叫了人又如何?以白棠的心性韧性,既被夺舍,那自是非一般魔物,叫人相助反倒是害了这些人。
她懂,这些都懂。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缓了缓,秋颜宁望向远方,淡淡吐出几个字:“我要去那里。”
时仪顺势看去,面露正色,沉声道:“又破封了。”
秋颜宁哪里还顾及这些,向戚念询问御剑诀后便飞去了沙漠中。
张元仪随后而来,语调不急不惊:“你既已入上界,就是知有些事了。”
秋颜宁望着前方,反问:“师兄知此事?”
张元仪道:“我有的是方法。上界有意帮你,那青龙可赠你什么法宝?”
秋颜宁淡淡道:“一件玉坠与卷轴。”
说罢,将这两物取出递予他。
张元仪接过细看,尤其是玉坠。
秋颜宁道:“你的事若师傅师叔知道,定会大发脾气吧。”
张元仪盯着玉坠,笑了笑答:“师傅他老人家就是那样。”
秋颜宁面上提不起表情,“当年你与师门断绝来往,又何必伪装再回?”
张元仪笑道:“自然是因我知孝了。”
其实是不舍吧?
秋颜宁一眼看透,嘴上却没多言。
“其实,白师妹并非救不了。”
张元仪沉吟片刻,后将玉坠还给她。
闻言,秋颜宁眸光微亮,“何法?”
张元仪“喏”一声,道:“你手上的玉坠。此物至纯可化解一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