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七)
新妇进门次日早上要敬茶,南枝心里惦记着,到了时辰便醒了。一睁开眼就是暗绣的大红顶棚,她被人牢牢的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耳后还是他灼烫的鼻息,昨晚上叫了两次水,她都是闷在他怀里,不敢去看丫头们的表情。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舒服的,这人倒是睡得安稳。
南枝心里这般想,动作上却还是极为小心,男子收拾本就清简。自己这发钗衣饰可是要费好些时辰。
她才有了动作,腰间一条铁臂瞬间便把她扯了回去。
南枝只穿了一件寝衣,直接撞上男人赤.裸的胸膛。
“怎么起这般早,时候还早,再睡一会。”
“不早了,要是迟了,你是亲儿子没事,人家怪的是我。”
男人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闷闷的笑着。
“才进门就想这么多?”
他趁机香了一下,南枝顿时羞得说不出话。
云瓣昨晚在门前守夜,她与这里其它的丫头们也不熟识,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捂着嘴偷偷笑。
她一副傻憨模样倒是让德清有些不忍,到底还是个孩子,便让她早些休息。
云瓣不愿意,硬生生的候到了天明。
这个时辰夫人该起了。要不然就来不及梳妆打扮了。
但是里面有三爷在她又不好开口。
德清方才命人去准备敬茶的事宜。一回来就看见云瓣在主子门前踌躇不已。
“你怎么不喊人?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我不敢。”
得请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云瓣缩了脖子不敢看她。
“咚咚咚。”
“三爷,夫人,该起了!”
南枝被人按着硬要她在休息一会,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听到德清姑姑的声音时,眼睛倏然睁开,再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还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身边的位置,被窝都已经凉了,他把自己哄睡了,他倒是早早起了。
“你们进来吧。”
南枝着急的穿了衣裳,德清得了主子的信儿,这才推开了门。
就算德清姑姑手上动作快,但是还是差点迟了。
南枝在康宁堂大门前见到了已经晨练回来的寻嗣,他上前讨好的拉着南枝的手,被南枝暗暗的甩开。
他又拉,南枝再甩,等到了正方门前,南枝才不情不愿的被他扯着进门。
南枝想过今天的场面,但是没想到一下子自己要见这么些人,康宁堂的正房不算小,但是现在里面却实实的站满了人。两边的坐着是她不认识的一些长辈,老太君坐在上位,另一个座位空着。
南枝记着德清姑姑来时细细嘱托的每一句话,经过这些天的练习,礼数上也让人拿不出错来。
两人跪在事先准备好的垫子上,从一旁的丫头手中取过茶碗。
“请母亲用茶。”
老太君接过寻嗣手中的茶碗,轻轻一啜,给了一个红木匣子。
“请母亲用茶”
南枝恭敬的双手托起茶碗,老太君饮后。从手腕上卸下来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玉镯。并着身后德清姑姑给的一张红布盖着的托盘。
南枝恭敬接过,递给了云瓣。
两人这才一同行了跪礼。
这里都是女眷,寻嗣敬茶后便被打发到了外面。
南枝便跟着老太君一行人出去游园。原本这一项活动是为了给新妇认路,但是南枝在寻家已经住了许久,这一项倒不用走了整个寻府那般大动干戈。
她虽不善言辞,但是跟着的杨氏,八面玲珑,将气氛调和的很好。
“弟妹今日看起来竟是越发的娇艳了。”
南枝跟在老太君身后,新婚首日,自然穿的还是正红的便装,但是到底不会太过繁复。
猛然间被人提及,等自己明白她说的何意时,面上已经是一片霞云。
众人只道是新妇面皮薄,南枝也不言语,一副乖巧端装模样,那些个同宗长辈们要是想要夸谁简直能把人说成是天生的神仙妃子一般。
南枝跟着走了好些路,也都累了,原本南枝是要送老太君回康宁堂的,但是被她拒了。
等看见檐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南枝也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了。
“你怎么来了?”
南枝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暗暗的欢喜。
“我要带娘子回家啊。”
南枝到底还是藏不住心意,给了他一个好脸。
寻嗣还怕她怪自己今日没有来得及叫她,现在看南枝一副娇态,更是庆幸她没有生气。
要知道南枝被拉去游园后,他心里就没安分过,那些女人的口舌他可是见识过。
寻嗣把人一揽,走的极慢。
云瓣远远的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回了房,南枝一直逮着他问。
“你有阿爹消息了吗?”
寻嗣在路上说了一些,便被南枝逮着问个不停,如今他也只知道岳父同一个陌生男子进了城,现在或许还带着那个拓跋弘。
再多的消息,他也知道些许,但是当真不愿再让南枝插手。
但是看她思父心切,自己又忍不住透露了些许南阿爹的消息,结果便被缠上了。
南枝眨着一双泪眼,雾蒙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现在若是他不开口,自己真的只能是一个无知妇人。守着四方天地过活。
如今他有了阿爹的消息,却不愿告诉她。
南枝心里暗暗的想要反抗现在的一切。
“为什么不说?阿爹在你我成婚前便已经进城了是吗?”
“大婚之日,阿爹在天水城是吗?”
南枝冷冷的问道。
然而他的不言语,已经给了最好的答案。
“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出嫁都不能给父亲磕头,不能由父亲背着上轿。和猎户做亲家,是折辱了寻家的门楣了吗?”
“南枝!”
寻嗣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让她起了这般大的波动。
“你我大婚,岳父大人是知道的!我背着你上轿,他也在场。我并未插手阻拦他来送嫁,不出场这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寻家交往家族错综复杂,难免会有知晓当年事迹的人在,南枝他们不认得,但是南阿爹的身形他们却未必会忘记。
寻嗣知道南阿爹的心思,他不来,自己也不会去贸然打扰,但是在禹州他们的安全却是绝对的。
好多事情他真的不想让南枝参与,他不想让那个人和南枝产生半点瓜葛。
天道注定的轨迹实在难以打破。但是如果可以,寻嗣真的不愿意她已经偏离情节的命运再次回到原来。
他心里有数,但是南枝没有,她只知道,自己背井离乡跟着他,嫁给他。来到他的家,学一些高门贵妇的礼仪举止,忍着风言风语,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
而他,却说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哄着她。
云瓣在门外候着,里面的动静实在是大,丫头们明着都垂头不语,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到底是怎么回是?明明刚才在路上还好好的,这才是新婚的第一天,怎么就吵起来了。
寻嗣不愿意走,就算她再生气,他也不能离开。
“阿枝,你要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开心。”
南枝歪着身子不看他,她也了解父亲的性子,但是就是气不过他明明知道父亲在场却不告诉她。
“阿爹一身本领却隐居山林,你这般聪慧,怎会猜不到其中缘由?”
寻嗣知道不能一直瞒着她,只得真假掺半的说。
南枝闻言,看了他一眼,寻嗣的眼神不似作假。阿爹都不愿进县城居住,他躲的人难不成还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他有仇家?”
寻嗣垂眸,沉默良久才回答“算是吧,但是你放心。阿爹他们在禹州,绝对安全。”
南枝心里一软,但是自己才生了气又不好意思转变的那般快。
她眼眶泛红,瞧着极为委屈可怜,寻嗣何尝不知她思父心切,他们相见倒是简单。但是寻府人多眼杂,各方的势力钉子,不是他们想要剔除就可以的,因为有些事情还得需要他们传播出去才行。
寻嗣坐在南枝身边,试探着将她搂进怀里,他动作极其小心。
南枝也没有反抗,她是真的需要一个臂膀。
“夫人在吗。老夫人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门外是德清姑姑的声音,南枝闻言心间一颤,下意识的看向寻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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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阿爹昨天扛着他们买回来的“牲口”回了房,店家不愿意动物进门,滞空扔了一个银锭子,瞬间堵住了那人的嘴。
“小子,我帮你验验父子情如何?”
拓跋弘被喂了药,浑身酸软,根本提不上力气。
滞空对他也是无奈,堂堂的一个少君,身上竟然连一个配饰都没有。
咦 !
滞空从他胸口的衣裳处摸到了一个玉佩质地的东西。
原本已经病恹恹的拓跋弘却瞬间红了眼,“不,不许碰!”
他再怎么咬牙切齿也没有用,他这副模样正好让滞空确定这是个极重要的东西。
拓跋弘额上浮出一层薄汗,他恶狠狠的瞪着拿走自己玉佩的人。
什么玩意?
"就这东西,看着也没有什么身份标志啊。"
南阿爹根本不想管,但是滞空却把自己抢来的东西不住的往他眼前晃。
然而这个玉佩的样式却让他心惊。
南阿爹突然的抢走玉佩,呆呆的看着被他们仍在墙角的拓跋弘。
滞空惊了,他怎么现在看向拓跋弘的眼神热切的像是见了自己亲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