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郑国泰已经在等候室坐着了，所长在和他谈话。
“郑书记您放心，我们一直客客气气地对待小秦同志的，他小孩子犯了错，教育教育就知道了。”
郑国泰笑得和善：“真是劳烦蒋所长了。”
“哪里哪里！”蒋所长握住郑国泰的手。
郑国泰看到了秦正阳，招手：“正阳！”
秦正阳面无表情地喊了声：“郑叔。”
郑国泰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肩膀：“孩子辛苦了，来，咱们走，回家去。”
两人走出派出所，门口已经有辆7座商务车在等他们了。
所长和张头都向他们招手，目送车子扬长而去。
待车子开得不见影子时，所长收起笑容，看向张敬科：“没把人怎么样吧？”
“没，很客气的。”
所长叹气：“那就行，这个秦家，真是老小都是祸害。”
张敬科不语。
商务车上，旁道树飞快地略过，留下被拉长的残影。
秦正阳看着车窗外，默不吭声。
郑国泰看着他，说：“正阳，没什么要和郑叔说的吗？”
他沉默了半晌，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我指的当然不是这件事……你去医院的事，我大致了解了，已经安抚了院长那边的情绪，我知道你是想调查你爸爸的案子，但是方法要对，凡事讲求证据，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冒然去闹事的话，最后伤害的是你自己。”
郑国泰说的都是实话，他知道的，但是可能因为年轻，有犯错的资本，有时就过了头，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嗯，知道了。”
郑国泰摸了摸他的头：“正阳，好好读书，将来出息了，你爸也出来了，别怪他。”
秦正阳冷着脸看窗外，没有答腔。
……
秦正阳今天一天都没回来，班里各种揣测与流言。
“听说正阳进医院了。”
“不是吧？他生什么病了？在哪家医院，我们要不要去看望他？”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
“哪里，我听说他退学了。”
“又退学？这次又什么事啊？”
“好像是打架了。”
“打谁了打谁了？我特想知道！不会又是陈鸿才吧？”
沈樱路过时拍了把那个八卦心泛滥的同学的后脑勺，“哎！他妈谁打我！”
他一回头看到是沈樱就不吭声了。
沈樱说：“人家怎么样关你屁事。”
她沉着脸回到座位上，脸上大字写着“谁惹姐姐neng死谁”。
想起来昨天晚上秦正阳发的那句话——好像被我搞砸了。
她再回拨就关机，这个人是要让人担心死吗？她很讨厌别人玩失踪联系不上。
李磊很聪明，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就算感觉沈樱可能知道点什么，也不会在这时候往枪口撞。
沈樱手上转着笔，托腮看着外面的白云，她感觉，那朵白云在向她做鬼脸，她举起手忿忿在空中画了个“X”，连一朵云都在调戏她，调戏她竟然操蛋地在为另一个男孩担心。
手机安静躺在抽屉里，打开的对话框是秦正阳的，在一小时前她发了一句“你怎么不回学校？”
三小时前，07:30，刚到课室，她发了句“你今天回来吗？”
更早之前，02:36，躺在床上，她发了句：“打你电话关机了，出什么事了，开机看到回一下信息。”
她的身子挨着抽屉边，只要有震动她能马上察觉，但还是忍不住每隔一分钟看一次，他妈的，中考出成绩都没这么紧张过。
沈樱烦躁，准备长按关机键，你关机是吧，老子也关机！
就在退出微信的一瞬间，有条新消息提示弹出。
——我明天回去。
那一瞬间，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原来平缓时的心脏是这样跳动的，她都快不记得了。
她无法控制的是自己的笑，因为安心而真挚发出的笑。
能回信息，说明没出大事。
敖天看着她，问：“你自个儿傻笑啥？”
他凑过去看，“我看你在看什么笑话，让我也笑一笑。”
哪知道被沈樱怒吼了回去，“坐下！我笑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敖天被唬得“十脸懵逼”，捂住胸口，沈樱怎么老是凶他呢……其实他也是有点担心秦正阳，在这坐立不安呢，结果沈樱还凶他，好心痛。
……
沈樱放学回家路上，接到秦正阳的电话。
她故意放在手上不接，等它响，一般都是震动八次就自动停了，算着要在最后一次按接听，谁让你小子理都不理我，哼。
结果，那头的人竟然提前在第七次挂断了……
沈樱翻个白眼，秦正阳，你大爷的，瞧你这耐心啊！
她拉下脸按了个回拨键。
一声响后对方接了电话，“喂。”
不知道怎么，和秦正阳上一次见面也没隔多久，却在听到声音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找我什么事？”她放淡语气，压制内心的波澜。
“放学了吧。”
“嗯。”
“你让我找你的。”
“我？……那是因为你玩失踪啊！”她隔着电话翻白眼。
“我不是故意的。这几天发生很多事，能给我提供线索的人昨晚死了。”
她停住步伐，从电话里听他的语气平静，但在此之前他所承受的波折与痛苦，她无法想象。
“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简单说了下在这些天医院发生的事，然后说了上午因为医闹被关进派出所，轻描淡写却沉重千斤。
沈樱气愤地握住了拳头：“这些人有没搞错！草菅人命！”
“我没有证据，没办法，没有人相信我，也没有人愿意作证。”
她在巷子里踱来踱去，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扶额，脚上还踢着碎石发泄。
秦正阳在电话另一头，都能想象到她因为暴躁炸毛像只小狮子的样子，他笑了笑，说：“别气，我都不气了。”
沈樱停不下来：“他们有种拿用药记录出来对质啊！为什么不敢，那些警察也是搞笑，明显有猫腻他们不查做什么警察啊！”
“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江湖就像个大水池，里面什么都有。”
沈樱还在骂骂咧咧的说。
“好啦，别气了，小狮子。”
她顿住：“什么？你刚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对方轻笑：“我说，小狮子。”
“为什么叫我狮子，我很凶吗？”
“你不凶吗？凶起来浑身炸毛，时刻看守自己的领地，谁也不能侵入。”
“看守领地的那是敖天！我很讲道理的好不好。”
那边还在笑：“可能吧。”
沈樱跺脚：“不跟你聊了！”
“嗯，回家吧，我没事。”
“挂了，拜拜，呃，明天见。”
“明天见。”
她先挂的，看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为什么他叫她小狮子，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开心呢？
一想起刚才类似于打情骂俏的对话，她就耳根子烫。
沈樱下唇抿着上唇呼了一口气，右手使劲儿扇风让自己降温，最后干脆捂住脸跑了起来。
这种心情……唔，太怪了，心脏不好的扛不住，还好她运动多，心脏倍儿棒。
……
宋山在周五上午的时候拎着个手提袋，背着个书包出门了。
这只深藏洞穴已久的老鼠不单止出洞了，而且一出动就是出远门。
他在早上8点时和宋安、宋青道别，还郑重地向刘听兰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表示感谢，磕了个响头。
他这一举动委实吓坏了一票群众。
宋安、宋青拉住他，问他怎么回事？抽的什么风。
宋山推开两个姐姐的手，哈哈笑道：“我宋山要发达了，此次一别恐是多年再见。我上个月投稿，被国内一家非常知名的漫画工作室看中了，他们说我的画作有极佳的市场前景，正是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类型，邀请我到A市他们公司详谈合作事宜，并且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住宿，还说只要签约，第一年有三十万收入，其他按照漫画销售情况和我六_四分！”
他激动说完后又看向刘听兰，“妈，等我赚到第一桶金，我全拿来孝顺您！给您在A市买一套商品房，接您过去住！”
刘听兰非但不喜，还哭了起来：“我的傻儿子！你不要给人骗了啊，天上不会掉馅饼的，掉馅饼吃了当心偿命啊！”
宋安和宋喜也纷纷劝道：“是啊，宋山，你别听他们说的，都没开始就一堆吸引人的承诺，他们哪知道你的漫画有没有前景，都没投放市场啊！肯定是骗你的！”
宋山发怒了，指着她们三个嘶吼：“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小瞧我！这么多年了，从没有正眼看过我！好不容易有人赏识我了，你们却说别人是骗子！你们……你们居心叵测，就是见不得我好！看、扁、我！！”
宋山撂下话后转身跑了出去，根本拦不住人，宋青和宋安两人追到了大榕树，左右看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宋安拍着大腿哭：“完了，出事了，宋山这个傻子入魔着道了啊！”
宋青站在路边招手：“姐，我们打车去车站，说不定能堵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