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太

  孙汝静被楼嵘牵着,抿着唇悄悄看他的侧脸。楼嵘是长得极俊的男子,原先还不是现在这个性子的时候,在京城里那是多少闺中姑娘的梦中人啊。现在性子大变之后,虽说多了几分阴郁和狠厉,但是这张脸反而更好看了,夺目地让人移不开眼。

  “我是不是很好看?”楼嵘突然转头,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看着孙汝静。

  孙汝静偷看被抓包,却不像往常一样慌乱,反而对上楼嵘的一双黑眸,坦诚点头,“三皇子俊美无双。”

  “可现在世人可都说我是恶鬼。”

  孙汝静轻笑,“或许是吧。”

  楼嵘愣了片刻,随即立马甩开了孙汝静的手,瞪了她半晌之后发现这人小老太的一面又露出来了,完全好像不介意自己在生气。楼嵘把她手甩开了,她也不恼,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痛的手腕就静静跟在他身边。他不说话,她就不开口。

  楼嵘气急了,他这是来专门给谁面子,来给谁撑腰的啊?什么叫“或许是吧”?那他好歹对孙汝静可没什么不好吧,从一开始觉得欠了她就一直在补偿,孙汝静怎么能说“或许是吧”?至少她不应该觉得自己是恶鬼吧!

  孙汝静这个小没良心的!

  堂堂宣朝三皇子潇潇洒洒大大咧咧地来,又恼怒羞愤甩手从安国侯府出来。门房小厮看得真切,一时间对府上的二小姐更是尊敬了。

  孙汝静失笑,站在马车边脆生说道:“三皇子,欢欢还在您那儿呢,还请您明日差人给小女送来。”

  楼嵘坐在马车里一脸不悦地看她。

  “三皇子慢走。”孙汝静乖巧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马车里面铁青着脸的三皇子,心里仅剩的对他的一丝害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没影了。

  “哼!”楼嵘口鼻出气,也没说走,就坐在马车里面。顾乡一时间也拿不准是走还是不走了。

  孙汝静这回是笑开了,她走了几步趴到了马车窗上。楼嵘转头看着她,脸上明显写着“我还气着呢”。孙汝静也不说话,就笑着看他。

  楼嵘皱眉,突然有种自己被戏弄了的感觉。

  孙汝静看着楼嵘的俊脸甜甜笑了半晌之后直起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楼嵘的双眼说道:“于世人来说,或许三皇子是恶鬼,是圣上手里的利剑,是不讲情面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但是于孙汝静来说,三皇子是——”

  孙汝静话没说完,楼嵘就听马车外面传来了另一个女声。

  “灿灿,你在谁马车边趴着说话呢?”郑云梦从马车上下来奇怪地说着,还准备往马车这边走。

  孙汝静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壮起来的胆子一下子就小了。立马把马车上的帘子放下来不说,还从马车上跳下去直接挽住了郑云梦的手说没谁。郑云梦要回头看的时候孙汝静还拉住了她。

  孙汝静拉着郑云梦就直接进府去了。完全没看到楼嵘现在坐在马车里面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样子。多少年了,楼嵘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难受。一张俊脸涨得又青又紫,这会儿是真真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了。

  顾乡在马车旁,思索了半晌之后壮着胆子问道:“指挥,回楚王府?”

  片刻之后,顾乡才听楼嵘磨牙说道:“去锦衣卫处。”

  顾乡驾着马车,默默给锦衣卫的兄弟们点了一根蜡烛。

  孙汝静带着郑云梦进了自己小院之后还觉得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她刚刚是怎么壮着胆子敢说那样的话,敢那样作弄三皇子的啊?今日她又没饮酒。孙汝静羞得厉害,抿唇想着自己心思的时候就被郑云梦看出来了。

  郑云梦贼兮兮地凑过去,“刚刚是三皇子啊?”

  孙汝静羞愤地推开她,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之后问道:“你今日下午来找我是为何呀?”

  郑云梦笑容消散了些,神色间有些抱歉地说道:“灿灿,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了。”

  孙汝静大惊,拉着她的手就愣在院子门口了,“你说什么?”

  “我开春了,等你及笄宴结束,我就去药王谷了。”

  “你说笑了吧?”孙汝静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现在正是要说亲的年龄了,虽然有齐王那事儿,但是也不至于去药王谷啊。你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郑云梦低着头,拉着她进了院子,坐到了石桌旁。蕊儿上了茶之后,她还是没说话。孙汝静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

  “我……”郑云梦声音有些哑,“我见不了他,我一见他就心软,就妄想着可以试一试,但是我不可以。灿灿,他日后会继承大统,九五之尊,那便不可能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可我不愿意委屈自己。”

  孙汝静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想好了?”

  “想好了。”

  孙汝静拉起了郑云梦的手,对上了郑云梦有些微红的双眼,“萱萱,你是我的挚友,也是我过得最难时候愿意帮我的人。你想好了的事,我也劝不动你,但是你永远有我。”

  孙汝静知道郑云梦说一不二的性格,她被老丞相养得极好,母亲又是江湖上的儿女,很有几分男儿的豪气。如今做好了决定便不会轻易动摇了,无论她现在说再多都是无用的。但是她唯一确信一点的是,比起尊贵的身份和无忧的生活,萱萱更向往的是自由广阔的天地。而这一点,齐王是做不到的。

  郑云梦破涕为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前几日就给外祖寄了信,外祖高兴得要亲自来京城接我。祖父可给气坏了。药王谷可美了,日后让三皇子带你去。”

  孙汝静看着郑云梦笑了,心情也好些了,“我就不能自己去?非要三皇子带我?”

  郑云梦对她挤眉弄眼,“谁知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呀?对了,三皇子这就好了?不是昏迷了才醒?”

  孙汝静点点头,“今早才醒呢,让他躺着都不听,还到处跑。”

  “是啊,还让咱们灿灿担心。”

  孙汝静作势要打她,郑云梦立马躲开了。两人闹了一会儿,郑云梦在安国侯府用了晚膳才走。

  待到晚间孙汝静沐浴完毕,她才缓缓从这一天的情绪中逃脱出来。

  她静静坐在床上,并没有躺下。她屋子里面很安静,只有外间春熙休息的小塌上传来几声春熙的呓语。

  孙汝静感觉脑子里面塞满了东西,有早间时候吃得那碗热乎乎的长寿面,有楼嵘牵着她的手嚣张地对着自己的爹爹和主母,还有他说要大办自己及笄宴的样子,更有在马车边还未说完的话……

  很多很多,都是楼嵘。

  孙汝静本以为的一生,不会过得这样丰富多彩,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也就无非是及笄之后运气好一些,寻一门不闹心的亲事,然后与未来相公能相敬如宾就行。她未曾想过自己的夫君会守着她一人,她也未曾想过要把自己的一颗心交出去。

  孙汝静觉得自己快要病了,快要溺水而亡了,她挣扎在又酸又甜又满足又害怕失去的情绪里面,出不来也不想出来。

  只能心里暗叫糟糕的同时,痛苦又甜蜜。

  而宫里的钟翠宫此时就没有这样安静闲适的氛围了。以往在外行走嚣张无脑,在内冷静运筹帷幄的珍妃这会儿慌乱地在殿内走来走去,旁边服侍的安嬷嬷脸上也挂着担忧焦急。

  “娘娘,皇上不会真的查到钟翠宫吧?”

  珍妃喘了几口气,抿唇摇头,“与那件事有关的人,本宫确定所有人都不在了。太医院掌院也换成了我的人,要不然皇上要查那药的事儿本宫也不会知晓。只是班全那老阉奴两面都合作,倒是要再仔细思索思索了。”

  安嬷嬷宽慰道:“娘娘,圣上如今扶了三皇子去做锦衣卫指挥使,想必也有打压班公公的心思在里面。”

  珍妃疲惫地挥挥手,“算了,班全这事儿还能放放,他动三皇子那事儿没几个人知道但是给我递了消息就是要拉我下水呢。罢,现在还用得着他,暂且观望观望。现下最要紧的还是邕儿封王的事情。老三真是命大。”

  “那娘娘可还有法子?”

  珍妃坐到小塌上笑了笑,“这不是还没查出来害老三的是谁吗?”

  *

  深秋之后,冬日的寒风吹得就很快了。惊觉已经快要冬日了,孙汝静与魏姨娘把府上烧炭的银子加了加,还给全府上下都做了新的棉衣,一时间府上对魏姨娘管家又是称赞了些许。

  府里的下人做事没怨言,主子自然能感受到。再加上魏姨娘对江姨娘有恩,是以安国候这些日子歇在江姨娘小院儿的时候就总是会听到孙汝静和魏姨娘的好话。

  安国候觉得有些好笑,这府上小妾和小妾之间倒是瞧着关系格外好一些。江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安国候年龄也不小了,如今有这么个孩子,无论男女他都是期待的。所以不论最近大庄氏怎么闹,他都命人把庄氏的院子看得死死的,绝对不让她出来。

  孙汝静这快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怎么出去过了,除了偶尔和郑云梦见见面,就是在家里与魏姨娘一道管家。楼嵘好似也忙得很,一直没个音信儿,连那天送欢欢也是顾乡来的。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她一个内宅姑娘,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家里干着急了。孙汝静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看着面前这个快要绣完的玄色荷包,微微叹了口气。

  一旁的魏姨娘也放下了账本,有些关切的问道:“灿灿是在担心三皇子?”

  孙汝静微微点了点头,“二皇子下月就要成婚,现在还未从江南回来。我担心他也要去江南。”

  “二皇子还未回来?这可没几天了。”

  孙汝静又叹了口气,“二皇子成婚肯定要回来的,但江南的事情同样也是要人做完的,就是不知道是谁去了。江南的事情复杂,谁去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

  魏姨娘不懂这些事情,只是知道三皇子是个有本事有谋略的,宽慰了自家女儿几句就去看账本了。孙汝静还在看着荷包愣神。

  作者有话要说:  孙汝静拿着鞭子抽得咱们邪魅狂拽三皇子楼嵘嗷嗷叫的日子不远了!

  (下午还有一更!老时间下午三点咱们不见不散~!

小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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