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

　　自从那天的大胆言论后，让洛书好几天都不敢去齐家。

　　如果只有齐钰一个人听到也就罢了，偏偏那天齐妈妈和齐檬都在。

　　自己一个外人，在别人家的地盘做出如此丢人的举动，他真得没那么强大心脏去面对。

　　大课间，他坐在食堂餐桌前，嘴里叼着刚从超市里买的牛奶，身边坐着两个发小。

　　两人一边吃着热汤面，一边试图和神游的洛书搭话。

　　“我说洛哥，您最近这是怎么了？不乐意和我们出去浪就算了，怎么还不搭理人了？”

　　以前他们做什么都是一起，可自从洛书转了班，到他爸那里住后，三天两头都见不到人，到最后甚至来了一次全身大改造，听说上课也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和他们认识的洛书天差地别。

　　一起长大，一起玩闹，互相几斤几两大家都是清楚的。

　　他们本以为洛书只是脑子一热，现在看来，却大有一副一条路走到头的架势。

　　“我问你们个问题。”洛书自己想不明白，开始把目标放在这两个发小身上。

　　他没有恋爱经验，但这两货有啊，还特别丰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身边人讨教讨教恋爱经验。

　　“如果有个人只喜欢欺负你，是不是代表你在他心里挺特殊，只是他没察觉自己喜欢你。”

　　其中一位回答：“那不一定，说不定只是独独瞧你不顺眼，看你好欺负呢。”

　　话说完，他终于听出了苗头，冲洛书挤眉弄眼。“谁家小姑娘这么大胆，敢欺负到咱洛爷头上？说说呗，我们给你找场子去。”

　　“滚边儿去。”洛书在桌子底下踢过去一脚。

　　没把人追到手前，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性取向。

　　算了，这两货隔三差五换女友，哪知道什么叫真情实意的喜欢，问了也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老子自己悟去。

　　把空牛奶盒丢到垃圾桶，洛书拉高领口，迎着冷风朝教学楼走去。

　　远远的，他望见一楼有个班级门口人头攒动。

　　大部分是女生，有的甚至还踮起脚尖，冲里面说话。

　　干嘛呢这是？

　　洛书好奇心起来，还未走近，已然看到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形清瘦，长相软甜的男生。

　　他手里好多礼品袋，正笑着对一个女生说话。

　　一看是许清风。洛书顿时没了兴趣，脚步一转朝旁边的楼梯口走。

　　“洛书。”

　　偏偏有人不识趣，叫住了他。

　　周围的同学顿时安静了不少。虽然他们是高二的，但也知道这位家里有矿，任性放肆的洛大少爷。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品学兼优的转学生许清风，会认识高三这位不务正业的校霸？

　　洛书停下步伐，一副有话快说的不耐烦样，瞧得周围人大气不敢喘一下，胆子小的甚至忍不住抓紧身边其他同学的手。

　　虽然校霸长得又野又帅，但气场好足，眼神好凶，好可怕呀嘤嘤嘤嘤。

　　“我要走了。”

　　洛书闻言，差点没一个白眼过去。

　　你走关老子屁事，老子和你很熟吗？

　　“慢走不送。”走了最好别回来。

　　经过这几天的利弊权衡，许清风想通了很多东西，现在并不想计较少年的无礼态度。

　　“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齐钰心思复杂，手段多，不是你能把控的人。在你还未泥足深陷之前，最好彻底的脱身。”

　　他那个名义上的哥哥许清河，如此一个城府深且狠辣的人，都一着不慎栽在齐钰身上。

　　若不是许清河爱权势胜过所有，果断做下取舍，只怕会赔得血本无归，让齐钰成为最大赢家。

　　许清河是疯子，齐钰也是疯子，两个人尚且能斗上一斗。

　　而眼前这个叫洛书的少年，在齐钰接触的所有人里，段位低级到完全不够看。

　　只怕会被齐钰玩弄于手掌之间，等待新鲜感过去，又会被无情舍弃。

　　他可怜他未来的下场，所以临走前好心提点一句。

　　面对许清风透着一股为了你好的话，洛书挑起一边嘴角，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竖中指。

　　“傻b。”

　　当老子傻，听不出来，这明显就是挑拨离间。

　　他家齐钰只是有点小腹黑，本质上还是可可爱爱的，才没这人说的那么坏。

　　少年骂完，一个转身深藏功与名，留下脸色难看至极的许清风。

　　等着吧，这个人总会在某天被齐钰厌弃。

　　那时候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能不能做到如此嚣张。

　　【二】

　　最近气温骤降，齐钰不得不在外套里加了多件保暖的衣服，然而走在寒风凛冽的室外，他依旧觉得冷得刺骨。

　　呆惯了温暖的地方，他只能依靠一身正气抵御寒气。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选大学的时候，必须优先考虑所在城市的冬天气温。

　　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听说会公布之前的考试成绩。

　　还没上课，就有很多学生跑到办公室打探消息，希望能提前看到自己的成绩。

　　齐钰不在意成绩，从早上达到教室到现在，根本没出过教室。

　　他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放学？他想回家缩在被窝里享受温暖。

　　正胡思乱想散发注意力，身边坐下一个人。

　　从外面回来的少年带来一身寒气，齐钰默默往里面挪了挪。

　　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从坐下来眼神就开始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上课铃声响起，他都没扭过头看齐钰一眼。

　　齐钰只当他还在别扭，那天在齐家发生的事情。

　　等班主任一进来，教室里很多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虽然学校教学质量不咋地，也没太多脑袋好使的好学生，但一想到要马上公开处刑，大多数人心里还是紧张的。

　　班主任不慌不忙，将u盘的数据拷贝到电脑。在万众期待中终于打开了，记录每科成绩情况的Excel表格。

　　毫无悬念，齐钰稳坐第一。

　　齐钰并不关注自己的成绩，却一直将视线落在上面的成绩排名，他在找某人的名字。

　　因为正在讲全年级的总排名，他暂时看不到。等老师输入筛选条件，调出本班成绩，他终于在中下游看到了洛书两个大字。

　　很多人也看到了，开始交头接耳。

　　洛书从入校开始，学习一直很稳定。

　　稳定的倒数第一，因为他的试卷上永远只有名字。

　　直到高三转到他们班，每次考试才知道在上面写答案。但是结果也好不到哪去，依旧倒数。

　　但是这次明显不一样，进步特别明显。之前总分一百出头，现在三百多，虽然还是考不上什么大学，但是这个进步还是挺让人惊讶的。

　　说不定努力努力，还真逆袭了。

　　倒没人怀疑他使用了非正常手段。毕竟这段时间来，洛书上课挺认真，很少睡觉，不迟到不早退，也知道资源利用，缠着学习最好的同桌问问题。

　　有进步也是应该的。

　　在噼里啪啦的掌声和班主任的赞扬中，齐钰看出洛书明显有些害羞。

　　看来是个很少受到别人夸奖的孩子。

　　等到老师继续往下分析，齐钰很快收到某人暗搓搓挪过来的小纸条。

　　——有奖励吗！

　　感叹号透露了本人满满的期待，似乎完全忘记自己已经好几天不敢和他交流了。

　　齐钰写，没有。

　　等他递过去，那边顿时成了泄气的皮球，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欢喜，整个人都焉了吧唧。

　　老半天才拿着笔在上面写。

　　——为什么没有QAQ

　　这个可可爱爱的颜文字，用的很有灵性。

　　“咳咳咳！”

　　在齐钰思索怎么回，才能得到比较好玩的反应时，身后传来猛烈咳嗽声，一时间整个教室的人都看过去，

　　只见校花苏秋灵捂着嘴，还在小声咳，眼尾咳得都红了。她桌边摆着开了盖子的保温杯，想必是喝水的时候呛到的。

　　发现很多人注意自己，小姑娘白皙的皮肤瞬间爆红，故作镇定地接过同桌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又盖上水杯。

　　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也没太在意，继续听老师的分析。

　　拿着字条的齐钰却若有所思。

　　苏秋灵逐渐平静下来，继续坐直，目光往前。因为她想看接下来的发展。

　　果然，齐学霸正在把写好的纸条往递过去。

　　上面写着：被发现了。

　　等她看清，已经拿着字条的洛书大佬秒懂，很快一个眼神朝她甩来。

　　她无辜眨眼。

　　人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人家超级无辜的。

　　洛大佬似乎不满意，眯起眼，扯下一张纸大手一写，从一摞书的夹缝中塞过来，继续阴沉沉盯着她看。

　　趁没人注意，苏秋灵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抓到手里，用书挡住。

　　纸条变得字体并非和齐钰聊天的幼圆字体，而是一行极具个性的狂草，苏秋灵半天才认出上写了什么。

　　你要是敢说出去。

　　这话显然没写完，苏秋灵已经为此脑补了很多后果，洛书要的也是这种效果。

　　小姑娘销毁字条，看向等待结果的洛书大佬，趁机在嘴上做出拉拉链的小动作。

　　大佬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的！

　　【三】

　　晚自习，临近放学。

　　走廊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下雪咯！”

　　大家纷纷朝窗外打量是不是真的下雪了。

　　这地方虽然冷，但也不是年年都下雪，去年就只下了薄薄的一点，落在地上很快化成了水。

　　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勉强堆个雪人。

　　作为一个不待见冬天，也不待见雪的孩子，齐钰表现的很平静。

　　他不开心的想：又得多添一件衣服。

　　洛书见他不甚在意的模样，好奇问：“你不喜欢下雪天吗？”

　　前段时间，齐檬还整天问他这地方到底会不会下雪，看上去好像从来没见过雪。

　　他以为齐钰也会很期待见到雪，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放学铃声正好响起，在大家都忙着冲出教室看是不是真下雪了，齐钰抬手将手塞在洛书的后颈，看他一个瑟缩，才满意地收回手。

　　悠悠回答：“你说呢？”

　　他的手真的很冰，而且也不光是手，

　　一到冬天，齐钰的手脚似乎捂不热。哪怕躺在被窝里，这两地方也总是冷冰冰的。

　　走出教学楼，齐钰果然见雪飘落在地。看上去不怎么大，落在手上很快就化了。

　　他把自己捂得很厚，半张脸几乎埋在围巾里，手也塞在大衣的两个口袋，但也没什么明显的效果。

　　出校门的这条路上，路灯死了好几个。他们现在走的路挺昏暗，看不清人的脸。

　　如果稍有注意，便会找不到和自己同行的伙伴。

　　这时，一只手在黑暗中朝身边人伸出，偷偷塞进了对方的大衣口袋。

　　甚至大胆试探，握住了那只依旧冰凉的手。

　　见手的主人没反应，他随后霸道了许多，将两人的手心贴在一起。

　　这只不请自来的手很暖和。

　　因为环境很暗，齐钰很难看清身边人的表情，只知道对方现在偏过头，不敢看他的反应。

　　几秒后，齐钰将这只放肆的手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