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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龄蹲下来,抓住宫野的手。
宫野的目光稍微落了实,看了看他,声音还是抖的:“罗英说认识她,是她把我交给罗英养的。”
“你要去找她吗?”蒲龄轻声问。
宫野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最后反抓住了蒲龄的手:“想去看看。”
还想问一句,为什么要把他丢给罗英。
“我陪你去。”蒲龄马上说。
“你是学生。”宫野看着他。
“......”蒲龄顿了顿,“那你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
“等我找到想要的答案,就马上回来。”宫野低头在他的指尖亲了一下,“不会太久的。”
蒲龄不想让宫野觉得自己看起来非常黏人非常爱情脑非常不舍得,很镇静地点了点头:“我等你回来。”
宫野的生母住在C城,离这儿很远,得坐一天半的火车。
蒲龄送宫野进站,道:“别忘了你还有个比赛,这月底。”
“知道了。”宫野笑笑。
“要每天给我打电话。”蒲龄看着他。
“嗯。”宫野点头。
“......”蒲龄还想说点儿什么,看着宫野的脸又忘掉了。
宫野趁旁边人没注意,飞快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走了。”
蒲龄看着宫野背着一个不大的墨绿色旅行包,逐渐消失在人群里。
他倒退着往外走,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宫野的消息。
-回去路上小心。
-[可爱]知道了
-[可爱][可爱]
宫野下了火车,随便找了小旅馆住下来,洗了个澡,边泡面边看手机地图。
C城第一人民医院。
他把去医院的路线大概记了一下,准备明天出发。
罗英说过,那个人是心脑血管科主任。
宫野突然想到什么,点开了百度,搜这个医院的名字。
网页很快跳了出来,宫野点开医院概要,顺着目录一条一条地看过去。
主治医师名单。
儿童科......心脏外科......
宫野的目光落在下面一栏的心脑血管科上。
-顾澜。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了起来。
顾澜这个名字下面是一张蓝底的一寸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短发,很年轻。
宫野注视着屏幕,女人有着和他很像的五官轮廓,表情很淡,笑起来时还是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
顾澜。
宫野默念着这个名字,倒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抱着手机看着她的照片。
窗外的灯光斑驳,透过缝隙照到陈旧的窗帘布上。路上偶尔有车经过路面,发出一点声音。
宫野不自觉地阖了眼角,睡了过去。
醒过来是半夜,宫野摸到手机看了一眼。
3:47.
他倒回枕头上,有些无奈,也不太明白怎么就失眠了。
宫野索性掀开被子,爬到窗户上坐着。
才刚初春,夜里很凉,不过这里的风很干净,吹到身上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宫野点了根烟,无聊地看着烟雾从眼前升起来,又逐渐飘散消失在空气里。
脚底下是车流灯光,像无数只眼睛,寂寞地盯着他看。
宫野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觉。
突然不想去找那个人了。
问题也没必要问了。
她能忍心把自己送给罗英,已经是一个彻底的答案。
宫野闭了闭眼,往后靠在窗棂上,摸出手机。
4:13.
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相册。
最近的一张新照是蒲龄。
蒲龄在睡觉,睫毛搭在脸上,鼻梁高得像个小丘,嘴角无意识地扬了一点儿。
很可爱。
宫野伸手摸了摸屏幕,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往下翻,后面还有一大堆他俩的自拍照,各种美颜特效,蛇精脸外星人脸青蛙脸。
宫野笑得咳嗽了起来。
7:32.
宫野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烟头,简单洗漱了一番,穿好衣服出了门。
他按照昨晚上记好的路线,乘车去了医院。
时间还很早,但医院里已经有不少排队挂号的人了。
宫野穿过拥挤吵杂的人群,去坐电梯。
就问一句。
他对自己说,问完就回家。
宫野在心血管科诊室外徘徊了一会儿,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推门走了出来。
他去看那人的脸,发现不是顾澜,又松了口气。
“找顾大夫的?”女医生笑了一下。
宫野看了眼她衣服上的牌子,肖涵。
“你好。”宫野说。
“顾大夫在里面。”肖涵说,“要我帮你叫吗?”
“不用了,”宫野道了谢,“我进去找她。”
肖涵踩着高跟鞋走了,宫野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对上一双眼睛。
那张在网页上看到过的脸微抬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顾澜坐在椅子里,继续飞快地翻着册子。
“我是宫野。”宫野站到她面前说。
顾澜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翻着册子。
“你认识罗英,是吗?”宫野看着她。
“不认识。”顾澜很快地说。
“可她说认识你。”宫野说。
“认错人了吧。”顾澜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宫野无话可说。
顾澜抬眼,盯着他看了一阵儿:“一夜没睡?”
“看得出来?”宫野挑眉。
“黑眼圈很重。”
宫野突然觉得讽刺,他俩之间的对话还不如一个医生和一个病人之间的来得温情。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宫野说。
顾澜叹口气,把手里的病历单放下来,十指交叉看着他,淡声道:“你问。”
“为什么,不要我。”
顾澜笑了,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意外,而后道:“只有这个?”
宫野说:“只有这个。”
“你爹,没和我结婚,”顾澜看着他,“我生了你,他也没和我结婚。”
“所以就不要了?”宫野笑了一下。
顾澜没说话。
“我知道了。”宫野说。
“罗英她怎么样了?”顾澜问。
宫野没回答,拉开门走了出去。
蒲龄把最后一袋垃圾丢到门口,呼出一口气,躺到了沙发上。
宫野的房间又被他打扫了一遍。
今天是周日,宫野还没回来。
很烦。
想他。
发消息也没回。
混蛋。
蒲龄把腿搁到沙发背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是被电话吵醒的,一扭头看到自己的手机躺在小粉猪烟灰缸旁边嗡嗡嗡地转。
蒲龄伸手去捞手机,拿过来一看,是宫野。
他接起电话。
“来接我,”宫野的声音很低,“我在火车站。”
“马上。”蒲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从到火车站再到接到宫野回家,总共都没用二十分钟。
宫野一路无话,脸色并不好。
一到家宫野把门一关,反身把蒲龄压到门上就开始和他接吻。
几日不见的思念与沉闷全都在亲吻之中爆发出来。
宫野狠狠地揉着他的腰窝,又低头啃了一口他的脖子。
“哎你......”蒲龄有些好笑地推开他的脑袋,“怎么回事儿啊你。”
“还废话吗,”宫野有些喘息,“不想上.我吗,这么多天。”
蒲龄愣了一下笑了:“想啊。”
随后就堵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