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季鸿德知道季尧准备结婚，还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差点气得吐血。

　　季尧还有没有把他当父亲？！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

　　他当即打了个电话，让季尧赶紧回家一趟，说有事要问他。

　　季尧慢吞吞挂断电话，等白珊睡着了，才开了车去别墅。

　　家里的佣人换过了，之前伺候他母亲的人被他聘到了另一处，开门的是个眼生的管家。

　　他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经过因他无视而徒然僵了脸的季母，径自上楼敲了书房的门。

　　他那个弟弟只比他小了两岁，这会正在房间写作业没有看到人。兄弟两人并不亲近，甚至隐隐排斥，季尧眼不见为净。

　　刚打开门，迎头飞过来一个物件，季尧头一偏，上好的镇纸落在地面铺设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你既然知道了，也省了我解释的时间。”

　　季尧身上没带烟，这会却很想抽一根，但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冷漠道：“今天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的‘教诲’，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别管我的事。”

　　季鸿德手抖了两下，“你……你……”了半天，才涨红着脸挤出一句话：“我不会同意的。”

　　听说儿子找了个女人，还有了孩子，季鸿德自然是查过白珊的。

　　“你同不同意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你同意。”季尧用漠然的口吻说道。

　　“这是你对父亲的态度吗？”季鸿德气怒：“这么多年教育，是不是都吃到肚子里去了？我费尽心思把你弄进S大，你就学了这些？”

　　季尧仍淡淡道：“我没打算去。”

　　是的，他没打算去，季鸿德却认为他儿子的学历怎么也不能说出去太难听，非安排了名额把他送进了S大。

　　不过现在想想也挺好，不然也遇不到白珊。

　　季尧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了些。

　　“婚礼我也不需要你来，想必你这么忙也抽不出时间。”季尧继续说道，明明白白把人安排好了。

　　季鸿德梗住，好半天才说道：“你不跟她分手，就别从我手上拿一分钱。”

　　季尧轻嗤：“我稀罕你那点钱？”

　　季鸿德不由语塞。

　　从某方面来说，季尧的资本甚至还比他雄厚一点。他这个老子当的，连他儿子都赶不上，季鸿德心底不由涌起一阵强烈的羞辱感。

　　当初跟季尧的母亲结婚，两个人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季尧的母亲强势，背后站着的季氏隐隐还压他一头，时间久了，季鸿德免不得憋闷。

　　季尧的母亲去世后，现在的妻子进门，儿子从此离心，直到小儿子出生，季鸿德才把注意力从季尧身上转移到小儿子身上。

　　季尧刚搬出去时还好些，他需要监护人，脱离不开季鸿德这个父亲。等他成年后，双方就彻底没了牵绊。

　　这么些年父子两不怎么联系，他在公司坐镇，季尧上学，还碰不到一处。等以后季尧继承了季氏，依现在的关系，指不定会如何。

　　可他还真不能拿季尧怎么样。

　　两家生意紧密相连，他这个做父亲的还得看儿子脸色做生意。

　　而伴随季尧逐步长成青年，那股子被压制的感觉也越来越重。有时跟季尧对视，季鸿德都会感到心悸。

　　两人不像是父子，更像是生意场上平辈的对手。

　　如果季尧听到季父心中所想，恐怕只会觉得可笑。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得到季氏。

　　离开书房，季尧楼梯走到一半，楼上倏地响起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他脚步未变，目不斜视走出别墅，开车离开这个曾经住了好几年的地方。

　　想到季母，季尧情绪少见地有些低落。

　　季尧的母亲可能不算是一个好妻子，但绝对是一个好母亲。工作忙的时候，也不忘抽出时间关心季尧。

　　反倒是季鸿德，总以公司事务繁忙为由，不怎么有时间跟季尧相处，父子感情本就不深。

　　感觉到季尧低落的心情，白珊没有说话，无声地窝进他怀里。

　　季尧紧了紧手臂，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良久，季尧开口道：“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母亲。”

　　白珊靠在他胸前，轻轻点了下头。

　　季尧请的人不算多，算下来加上邀请的人带着的男伴女伴，却也需要在酒店开十几桌。大家都知道他请客的目的，好听话不要钱一样一股股往外冒。

　　白父白母前一天就到了，仍跟白珊一起住在公寓。季尧是主，到的早，白父白母也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李薇也是早早过来的，季尧给她开了房，直接住在酒店。白珊一到，她就下楼过来陪她说话了。

　　跟白父白母打过招呼，她凑在白珊耳边小声道：“叔叔阿姨居然没反对？”

　　李薇这话不是希望白珊的父母反对的意思，只是很不可思议。

　　白珊没跟李薇说过文件的事，不过既然她问了，也小声地解释了两句。

　　李薇都惊呆了：“别的不说，就是房子，那也得是好几千万了吧。”

　　S市经济发达，相对房价也高。季尧的公寓不算大，但在寸金寸土的S市，价值也是不菲。

　　现在的男人一个个精打细算，别说收入一般的，就是稍微有点经济的，也不会主动给女方买房。

　　虽然说这一点钱可能对季尧来说没多少，但他给白珊的不止是一套房而已。

　　李薇：“白珊，以前我都不怎么相信季尧是真的喜欢你，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他对你大概是掏心掏肺了。”

　　这还没结婚呢，全身家当都给了白珊，如果白珊拍拍屁股走人，季尧到哪去讨回来？

　　她少不得询问：“他是真的把所有的都给你了？”

　　白珊声音轻柔：“就算不是，那也是大半了。”

　　就算作为夫妻财产，以后白珊如果跟季尧离婚，拿到的也比不过这些。

　　“说的也对，如果我能有这么多钱，男不男人的算什么。”李薇玩笑道。

　　白珊嘴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忍不住为季尧辩驳：“他很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他坏话行了吧。别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了，我酸。”

　　温度暖和起来，白珊穿的也轻薄，李薇好奇地低头去看白珊的肚子：“这是几个月了？”

　　白珊道：“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

　　“能看出来嘞，我能摸一摸吗？”

　　白珊点头。

　　李薇的手小心翼翼放在她柔软的肚皮上，仿佛一用力就能把人碰碎了的小心翼翼。

　　白珊整个人都很软，李薇常常借着由头抱她，只是白珊跟季尧在一起后，她就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了。

　　手上的触感也是柔软的，却不仅仅是柔软，里面还住着一个神奇的小生命，让李薇不敢肆无忌惮上手按一按捏一捏，只轻轻触碰。

　　“白珊，以后我给你的孩子当干妈吧。”

　　“好啊。”白珊笑着道。

　　“你要是生个儿子，以后就是个小富二代，等我结婚生个女儿，我把女儿嫁进来，也能过一过富婆婆的瘾。”

　　她虽然是开玩笑，但如果是白珊生下来的小孩，一定会跟白珊一样，教育得极好。她要是以后真生个女儿，恐怕还担心会配不上呢。

　　想到这，李薇不由自主笑出了声。白珊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只用无奈又带了点纵容的目光看着她。

　　她似乎对所有人都是温柔而包容的，这样的白珊又怎么能让人拒绝得了。

　　人到的多了，就有不少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过来，都是季尧那边请来的。但这些人都知道分寸，只不经意看过来一眼，不会明目张胆地盯着瞧。

　　李薇缩了缩肩膀：“白珊，我真佩服你，被这么多人看还能这么淡定。”

　　这些可不是跟他们一样的普通学生，都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就算李薇不怎么了解，也能看出这些人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是她这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那个圈子，是她从未曾了解过将来也不会有机会碰触的领域。

　　从来只高高在上看人的公子哥们，现在却一个个笑得真心实意，恭贺着站在中心的男人，偶尔对上白珊的目光，也是笑得和善亲切。

　　正站在中心圈的季尧少见地穿了身正式的休闲礼服，宽肩窄腰长腿，面目锋锐深邃，隐隐有了成年男人的沉稳与魅力。

　　手上的腕表内敛奢华，扣在有力的腕骨上，却分毫夺不去主人的耀眼，只让人注意到他捏着酒杯修长白皙的手指。

　　李薇啧了两声：“白珊，以后你是不是就是富家太太了？”

　　她不由打量了眼白珊的穿着。

　　同款式同色系的长裙，剪裁更贴近适合孕妇的舒适，不仔细看都瞧不出这身衣服的特别之处。

　　怀孕的关系，白珊只穿了双平底鞋。她平时也不穿高跟，但她身高还不错，特意设计的高腰长裙修饰了微微隆起的肚腹，身材瞧着仍有些纤细。

　　她脸上没化妆，肤色自然红润显然被养得极好，一点不输精心装扮的女人。

　　听着李薇略带羡慕的口吻，白珊无言。

　　季尧那边来的人多，担心她站的累，一直只让她坐着。在季尧看来，真正需要介绍的也就程楠跟贺翔熙，别的人不需要白珊多费心神。

　　刘教授跟一众研究室的师兄师姐来的还算早，白珊现在已经有点显怀了，知道她是孕妇，他们都没闹她，只打了个招呼，自己在座位上落坐了。

　　李薇不认识白珊那些师兄师姐，等人离开了，才继续跟白珊说话。

　　白珊跟季尧自然是跟白父白母坐一桌，并着李薇还有季尧的两个朋友。两个人都没带人过来，一桌人不多，气氛却十分和谐。

　　季尧不避讳地在众人面前喊了白父白母爸妈，算是承认了对方的身份，只是看到季父没过来，都肯定了心下的某些猜测。

　　季尧跟他父亲关系是真的不怎么好，连他母亲公司那边的人都请来了，却没请季父。

　　季尧母亲那边还有个扯得上点亲戚关系的董事，他也坐了这桌，带妻子陪着白父白母说话。生意场上的人说起话来好听，连白父都多喝了几杯，一副聊得来的模样。

　　晚饭结束众人没多待，几个公子哥被程楠贺翔熙请去别的地方继续玩去了，来的董事聊够了，也纷纷带上夫人告别离开。

　　白珊跟研究室的人告了别，跟季尧一起回去了。

　　尽管不需要她费什么心，白珊脸上也带了些倦容，到家洗漱完就窝在被子里睡着了。季尧洗了个澡，上床把人抱过来。

　　白珊没醒，却动作自然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细水长流本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