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 0】62
“我…我想起云华山下救你的场景了!”春承灵活地绕过她迈进闺房。
进都进来了,至秀不好再将她赶出去,快速掩好门,想了想仍觉不妥,挂好门栓这才折身回去,眼里存着点点惊喜:“你终于想起来了。”
借着灯光,春承喝茶抬眸的空隙见她衣衫微乱,肌肤胜雪,显然刚刚沐浴。
她不自在地喝了半杯茶:“嗯,想起来了,那是我出门游学的第一年,你穿着儒袍做小少年打扮,唇红齿白,生得着实秀气,一看就知道是女子。”
“嗯。”至秀阖首轻笑:“是呀,你那时候就很爱调.戏人了。”
“这样说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沉默稍顷,春承未语脸先红:“我想起来了,有奖励吗?”
至秀别开脸,声线不稳:“你要什么奖励?我……我就知道你入夜跑来没安好心。”
“哪能呢?我就是想给你上药,没想做别的呀!”
“哦……”至秀发出简短的字眼。
一时口快把真心话吐露出来,春承放下小药罐,厚着脸皮问:“祛疤的药膏呢?拿出来。”
“你怎能如此霸道?”她说着就要去夺桌上的白瓷瓶,春承眼疾手快提前抢过来:“好了,这下你没选择了。”
原本至秀准备今晚劳书墨替她上药,可书墨这会不知跑去了哪,一想到要当着春承的面褪衣,她脸色微白:“伤疤不怎么好看……”
“你也知道不好看。”看她一动不动,春承大小姐脾气发作,别别扭扭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还是我来?”
至秀脸色顿沉:“你说这话,把我当做了什么?”
见势不妙,春承急忙赔笑:“当然是我的未婚妻!”
言辞诚恳,目光清明,至秀盯了她好一会儿:“你若觉得伤疤不好看,无需告诉我。你、你转过身去。”
“哦哦。”
看着她瘦高的背影,至秀没再犹豫低头解了腰侧扣子,及至衣领最上方的扣子解开,簌簌的声响流入春承的耳,她不争气地按了按心口位置。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音色稍显沉闷,至秀通红的脸埋在榻上软枕,人老老实实趴在那,光洁的后背三寸长的刀疤略显狰狞,生生毁了一方清秀。
春承喉咙微哽,最初的惊艳与心动被此刻的疼惜填满,她眼眶微湿,不自觉地走到榻前,心里一阵后怕。
若这刀口再深一寸,若伤得不是后背而是女儿家要紧的地方,若一刀下去,她的秀秀就此没了,她可怎么活?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至秀原道她被吓住了,解释道:“药膏涂抹六七次,疤痕就会消了,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一滴泪落在她微热的肌肤,至秀怔然,不敢回头。冷静下来便知她为何哭,一时心里又甜又暖:
“你是心疼了吗?没关系的,伤已经好了。我本想留着疤痕让你想起来就忍不住心疼,可你真得疼了,我倒不忍了。春承,你给我上药吧,你要我一直这样衣衫不整趴在这吗?”
清清浅浅的呼吸克制地扑在她的后背,春承掏出锦帕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正正经经地拧开药瓶为她抹药。
“以后,危险的事不准你做了。”
清清凉凉的药膏抹在伤疤,至秀心中悸动,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她这般严肃、偏偏带着小孩子赌气的口吻,大小姐唇角微勾:“那可不行,我是宁愿自己伤了,也不想再见你衣衫被血水染透。那些的情景,一次就够了。多了我承受不来。”
春承心里酸涩,指腹轻抹,勾起百般怜惜:“秀秀,你可真傻。”
“精明了一辈子,傻一点又何妨?”至秀很想回头看看她眼底漫开的情绪,奈何身前仅覆着小衣,稍微动弹都极为不妥。
僵着身子认命地趴好,她看不到春承渐深的眸色,看不到她眼底一瞬闪过的决心。
“这样的伤痕我是再也不想看到了,秀秀,我会好好保护你。”
“嗯……”
春承指尖微动,心跳漏了半拍,眼睛闭合,再次睁开,那些混蒙的冲动被她小心掩好:“秀秀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算不上一见钟情,我十一岁遇见你,只觉满心惊艳,很多时候我想成为你,做像你一样的女子。但我不能。”
后背的酥.痒被她有意忽略,至秀柔声道:“十八岁,喜房你掀开盖头的那一刻,我猜到你已经忘了我,心情很失落。”
“失落什么?”
“你忘记我了呀,可我还记得。在我这里永不褪色的记忆被你丢弃在漫漫长河,哪能不失落?”至秀被她触碰地咬紧牙关,语气难掩幽怨:“春承…你快点好不好?”
“嗯。”春承喉咙耸.动,口水吞咽声响在安静的闺房,微凉的吻顺着蝴蝶骨落下来。
看不到她人,不知她具体反应,至秀呼吸一滞,脸埋得更深。
“秀秀,我是故意的。”
“故、故意什么?”至秀指间攥紧床单,情愫蔓延,热烈而煎熬。
“我是故意跑来为你上药的,我睡不着,你总在我脑海乱跑。”春承慢条斯理地为她抹药,镜片反射着暖色的光:
“除了我,我也不想别人看你。就是你贴身丫鬟书墨,也不行。这,大概就是占.有.欲吧。”
指腹毫无预兆地划过腋下,至秀忍不住低哼一声,唇瓣用力咬着,眼睛睁开已是泪花翻腾:“春承……你放过我吧……”
见她如此春承也慌了手脚,俯身细观:“我这样子,你…很难受吗?”
少女气得有苦说不出。
好在春承接下来动作快了不少,药膏涂抹好,急急退开床榻,背过身去望着虚空发呆,乖巧地和之前判若两人。
至秀恼她乱来,趁她背身之际,按捺不住侧头温柔凝视她,半晌,语带娇媚:“你最好不要回头看。”
“看看又怎样?你不也看过我?”
“反正……不准你看……”
药膏晾干,至秀软着腿脚从床上起来,上衣一件件穿好,扣子系到最顶端,她面色潮.红,整个人勾着情.动生出的柔美,妩媚风情,又有少女独有的明媚艳丽。
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不好意思地来到春承身后,嗓音绵柔:“以后你不要这样了,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吗?”
“可你那样,是真得很好看呀……”
至秀一愣,暗恼:“好看也不能总欺负人啊。不然我不许你帮我上药了!”
“别!”春承不敢看她:“我保证下次规规矩矩不乱看,不乱碰。”
“你知道就好。”
大小姐性子温软,面对心上人心肠更软:“我没有怪你,我是觉得还未成亲,那样不好。你扰得我失了理智,我不想做错事。
前世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这一世成亲后我再补偿你,春承,你好好表现,有点耐心好不好?”
“好。”
“那夜深了,你还不回去?”
春承愤愤咬牙:“一个人睡好没意思!”
“可……”至秀犯了难:“可你明面上是男子呀,若被娘撞见,你我岂不是说不清了?”
“好吧。我就是说说而已。”被顺毛的春大小姐鼓起胆子转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明天能和我一起上学吗?”
“能!”
两人相视一笑。
想到今晚不知名的躁.动,春承不好继续待下去:“那我走了?”
“嗯,我累了,就不送你了。”
“明天见。”
“明天见。”
该说的已经说了,春承作势要走,被人扯住衣袖,撞上她惊喜的眼神,至秀难为情道:“等等,你衣领皱了。”
文文雅雅的少女专注地为她抚平衬衣立领,呼吸交缠,春承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我有秀秀,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至秀浅笑:“我也是。”
再说下来,真要晚了。春承挺起腰杆,抱着药罐子打开门。
晚风习习,春花抱着猫蹲在角落慌慌张张冲她摆手:“不、要、出、来!”
临行当晚,至夫人不愿来一趟惹得女儿心生芥蒂,有意再说几句和软话,人穿过走廊,眨眼距离房门不过二十步。
房门快速掩好。春承一个头两个大,慌得找不着北:“岳、岳母来了!我我我,我藏哪儿?”
“……”
饶是至秀这会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手抚过‘未婚夫’因急切涨.红的俏脸,语气幽幽:“所以说,不要偷偷做坏事,会被逮住的。”
“好,我知道了,那我躲哪能不被逮住?!”
至秀想笑不能笑,余光瞥了眼床榻,春承三步两步冲过去,瘦弱的身板蜷缩着,蒙着锦被瑟瑟发抖。
脱下的鞋子被至秀轻轻推到床底,淡青色纱帐放下来,想了想,她解开衣领最上方那颗扣子,做出将睡的样子。
敲门声起,至夫人站在门外询问道:“阿秀?你睡了吗?”
睡了睡了!就说睡了!春承抱着小药罐在心里碎碎念。
清甜的女声响起:“没睡呢,娘找我何事?”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春承咬着唇,傻了眼,满脑子疑惑:怎么还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