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索希斯到场霍介阿罕在第一时间迎上，两人在空中交锋, 各种法术以及结界在短短的时间里快速出现、转变、消失, 精彩的对打震惊了下方围观的人群。

　　这不是他们这种级别的人能够插手的战场。

　　这就是与魔王力量相等的人啊……

　　马尔库克对着空中的身影叹息了一声, 从上方的战场中回神，想起来自己应该去完成的任务。他在这之前接到霍介阿罕的命令，霍介阿罕命令他, 要他在索希斯登岛后带着森莱伊与安娜去时间之神的神殿前，不让森莱伊看到他们战斗结束后的画面。不过, 霍介阿罕虽是让马尔库克带着他们离去, 可在出发前再三叮嘱，不允许他们进入神殿。

　　时间之神的力量还在，这说明神殿里也有着守门人与柱灵, 如果他们贸然踏入神殿, 那么他们必会被时间之神留下的力量杀死, 这点马尔库克也很清楚, 所以他只打算带着安娜与森莱伊站在殿外，心想只要不踏入神殿就不会有事情。

　　森莱伊没能与索希斯说上一句话, 他被马尔库克与博雷带走，临走之前他瞧见霍介阿罕启动了阵法, 金色的光线缠住了索希斯的身躯，索希斯在金网中挣扎, 不知之后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森莱伊很担心, 但除了担心他没有别的办法……

　　安娜在索希斯到来后一直都很安静,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树丛的一侧, 专注的目光看上去十分渗人。

　　森莱伊挂心着索希斯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不过马尔库克倒是看到了她的样子，心中奇怪，于是顺着她的视线扭过头看向左侧的森林，可除了树木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到底是在看什么？

　　马尔库克心中有几分不安，可又找不到安娜不对劲的线索。

　　安娜向前探着头，在马尔库克等人冲出树林之后没多久，她就看到了时间之神的神殿，那熟悉的建筑让她眼神一暗，带着几分解脱了然的苦涩，随后站了起来。

　　不同于其他神殿选择高举架来营造威严神圣之感，时间之神的主神殿很朴素，只有矮矮的一层，正面对着他们，是雕绘着星象的主门，而在主门十步远的位置，有着两个两米高的双头石像羊，摆放着石羊的供台下是四只黑猫，整体的画面感虽是看上去有几分乱，可每一处都有其必须存在的深意。

　　时间之神沃瑟门是光明神与黑暗母神的儿子，在黑暗母神怀着时间之神的时期，因为光明神与黑暗母神之间的分歧，导致他们感情破裂，时间之神是出生在光明神的追杀下。那时即将生产的黑暗母神被逼逃到了这座小岛，用尽神力为她和她的儿子设下屏障，这才有了雾都。

　　而在生下时间之神沃瑟门后，被光明神打败追杀的黑暗母神就消亡了，转生为黑暗牧神，投入了死神的殿中，而时间之神殿前的黑山羊就是黑暗牧神送给儿子的礼物。也是因为那段历史，导致沃瑟门与生父光明神之间存了仇恨，沃瑟门离开了光明神的附属神位，与母亲一样转投入死神殿中。

　　至于黑羊下的黑猫……则是沃瑟门弟弟的雕像。

　　入了死神殿的黑暗牧神没过多又与死神生了一个孩子，不过次子的力量远不如长子，在一次战争中战败而死，悲伤的黑暗牧神将次子的灵魂送入了石猫中，使得次子获得了二次生命。而在这次子复生的期间，一直都是时间之神养着石猫，所以时间之神的神殿比起一般神殿的摆设要乱，他的神殿既有代表着父亲光明神送给的星辰，也有母亲送给的黑羊，还有放了代表着弟弟的黑猫。也因为这些东西的存在，使得他的神殿比起一般庄严的神殿，更像是一个杂七杂八的摆放柜。而正门前的双头羊更是可笑，看上去没有一点威慑力，导致每个见到过石像的人都不会将它们放在心上。

　　可他们不知道，这看上去憨态十足的石像动起来时的恐怖之处。

　　他们也不知道，门口的石像就是黑暗牧神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感情守护，平常的时候看上去也许是憨厚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充满母亲的包容宠溺。可一旦有伤害了自己孩子的人物出现，那么石像就会变成另一个样。

　　黑暗牧神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她的孩子，所以那些紧闭着眼睛的石像在安娜到来之后轻轻移动了一下。

　　石像的周围出现了粉尘，石像的背后出现了缝隙，随着时间裂痕渐大。等到安娜一到神殿的门前，那原本憨厚的双头羊的表情立刻变了。

　　那是一种暴怒的神色。

　　紧闭着眼睛的石像在他们来到正门的那一瞬间，忽然睁大了眼睛，朝着前方发出怨毒的嘶吼声。

　　马尔库克的脚步一顿，他受惊的倒退了两步。

　　“怎么回事。”他立刻让全员停下，额头流出了汗水，“怎么回事？！我们没有进入神殿也不算是冒犯到了时间之神？！柱灵与守门人应该不会管我们才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石像睁眼了？！”马尔库克不明白山羊活动的原因，他慌乱的指挥着：“掉头！走！快走！”

　　抬着笼子的人立刻听从的转头，可惜睁眼的神像并没有给他们后退的选择。

　　黑气从石像裂开的缝隙中涌出，包围了那僵硬的石身，不到十秒，两团黑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两头巨大的双头山羊。

　　双头、六眼、羽翼。

　　黑暗母神的坐骑，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了的守门人……不过……不过……逃跑也许很容易，可之后呢？

　　马尔库克抬起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没有太多的犹豫，他咬住牙停下脚步，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中深吸了一口气：“全员停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就算再怎么害怕，他也还是控制住了心中的恐惧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山羊拔剑了。

　　马尔库克带着决不能后退的决心，坚定地说：“停下你们的脚步，我们的魔王陛下就在后方，所以……黑山羊只能停在这里，或者是被我们引向其他的位置，我们决对不能把羊带过去。”

　　他说的很简单，意思也很清楚，如果他们带着黑山羊回去，那么霍介阿罕之前为索希斯布下的局也许会被黑山羊的到来毁掉，因此他们都停下了脚步，作出了他们忠诚的选择。

　　森莱伊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幕，从他们脸上的平静来看，他们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所以此刻的一幕看上去多少有些萧瑟悲壮。

　　“叛……叛徒。”

　　没有理会他们的内心活动，黑色的山羊眯起红色的眼睛，扭曲的身体朝着笼子里的安娜释放出明显的恶意。

　　“你这个叛徒。”

　　它咬字不清，可安娜却能够听懂它再说什么。

　　一直平静的安娜在听到黑山羊的话后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她的眼中有了泪水，可没有迟疑的情绪。她在黑羊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准备，抓住了黑羊杀掉其他几个魔族的时机，看准了黑羊的攻击，然后在黑羊的前蹄踩上笼子的一刻带着森莱伊瞬间跳了出去，借着黑山羊的力气逃离了霍介阿罕的牢笼，从嘴里面吐出一块宝石交给了森莱伊。

　　这一切的变化只在一刹那间。

　　【跑！】

　　周围有着沙哑的女声出现。

　　黑色的字体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挤进森莱伊的脑海。

　　安娜将森莱伊甩出去。

　　【拿着钥匙进入神殿，去地下三层找画眼睛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只黑猫石像，你去黑猫那里它会给你一样东西。记住！无论你拿到了什么，在走出神殿后看到了谁都不要交出去！】

　　【记住！无论是谁跟你要你都不可以交出去！】

　　安娜奋力甩开黑羊，艰难的在黑羊的攻击下将森莱伊送进了神殿里，接着带着黑羊朝着霍介阿罕的方向飞过去。

　　森莱伊知道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没有想过跑出去给安娜添乱，也没有想着跑到索希斯的面前去，成为他人威胁索希斯的工具。他想，既然安娜把他送进了神殿，又说出了那样的话，那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神殿里，也许……那会成为索希斯胜利的原因，所以不管是为了索希斯还是因为安娜，森莱伊在此刻都必须要进入神殿，拿到三层的东西。

　　所以他没有过多的犹豫。森莱伊将安娜给的宝石收好，头也不回的朝着只有几步远的正门跑了过去。

　　“森莱伊！”

　　在他与神殿只有一步之遥时，盖博的叫喊声在身后响起，不过森莱伊没有回头，他坚定地在盖博的叫喊声中踏入了神殿的正门，没有半分迟疑。接着，他像是怕被人追上一样，一口气跑到了地下三层的楼梯口，等着看到三层的入口后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能够分出心去想刚才听到的是盖博的声音……

　　盖博……

　　森莱伊沉默的拿起了安娜给他的红宝石，有些不敢放心的四处打量了一眼。

　　沃瑟门的神殿很奇怪，别人的神殿都是建在地上，而他是地上的一层是入口，地下才是神殿的正殿。还有，殿外明明有着守门人，按照这个道理说殿内应该有柱灵才对，但是出乎意料，森莱伊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的就来到了这里，所经过道路上的石像以及柱灵对他的到来都没有任何的抗拒……很奇怪。

　　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安娜的项链能够保证他不被神殿内的柱灵以及石像攻击，那么为什么刚才的石像会攻击带着这样项链的安娜？

　　难不成是挑人攻击？

　　森莱伊对着第三层的台阶思考着刚才的一幕，他还记得，黑山羊叫安娜叛徒？

　　何为叛徒？

　　——叛徒说的是本来是我方的人却背叛了我方。

　　那按照黑山羊的这个说法，安娜以前一定是时间之神殿中的人，但她背叛了时间之神，山羊才会叫她叛徒。那么……安娜从一个人变成了现在的魔兽姿态，是因为她曾经受命于时间之神沃瑟门吗？

　　那她的背叛是指她为了谁背叛了沃瑟门？

　　她在跟着沃瑟门之后还跟了谁？

　　谁？

　　是她背叛了沃瑟门之后跟随的人？

　　一道光线在脑海中出现，随后而来的是盖博略带深意的笑脸。

　　森莱伊打了个冷颤，回想起刚才入内时盖博的那一声叫喊，怎么想也不觉得那是幻听。还有霍介阿罕之前与他说的，霍介阿罕说他只是捡了一个局，在船上还有另一个人在布局，他只是顺着对方加上了一颗棋子。

　　而霍介阿罕的这种说法也就是在表明船上有叛徒。

　　他要森莱伊顺着出事前的一切思考，也就是说霍介阿罕知道这个叛徒是谁。

　　他要森莱伊仔细想想，人鱼岛的事情是从谁身上出的？

　　索希斯去雾都又是谁主张的？

　　这个人是谁？

　　——是盖博。

　　森莱伊咬住嘴唇，口腔中血腥的味道在扩散。

　　索希斯一开始是去黑暗精灵的领地验证什么，随后在黑暗精灵的领地遇见了要去雾都的盖博，而盖博带着安娜，安娜的存在让索希斯知道他们能够顺利的登入岛上，所以索希斯带着盖博与安娜出发了。

　　不过森莱伊不清楚盖博当时是用的什么借口要去雾都，并取得了索希斯的信任。

　　在这之后盖博与索希斯上路与简格金对上，因为他的战败导致安娜出手，又让简格金这方的魔王通过这件事知道了安娜的存在，导致魔王也因为安娜而出现在雾都，并决心将索希斯引上雾都在这里决战。

　　这样魔王与勇者都因为安娜而登岛了。

　　在这之前，在他们遇见人鱼的时候，森莱伊在甲板上看见了老人，之后老人消失，引发了接下来一连串的故事，可是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是人鱼将老人送来的，索希斯应该会注意到一点才对，再怎么说人鱼也不可能厉害到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轻松的就能将老人的尸体扔在船上……而在发现老人之前，只有盖博与鸡下水了。如果是盖博把老人的尸体贴在船上的，那么索希斯没能发现也就有了解释。

　　他们谁也没有防备过盖博，也就没有深想其中的问题。

　　其实在那段时间里，盖博对人鱼的出现抱以极强的热情，一副不找下去不行的样子，甚至还为此无视了索希斯的话，一个人登岛，一个人离去……这么一想，也是他带回来了人鱼的下落，也是他说他见到了一个少年，可去找那位少年的拉姆等人却迟迟没有回来……之后盖博带走了索希斯，而霍介阿罕带走了他与安娜……安娜在霍介阿罕的逼问下带霍介阿罕登岛，然后霍介阿罕对索希斯布局……等一下！

　　等一下！

　　如此一想，在这其中安娜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森莱伊对着前方的台阶，忽然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往下走，还是要回头。虽然他也不愿意怀疑盖博与安娜，可是他们存在的疑点真的是太多了。

　　森莱伊摇了一下头。安娜受伤的表现和盖博的脸在脑海中交替出现，不知怎么的，那些过往的一幕在脑海中换来换去，忽然换到了另一个场景，森莱伊忽然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他还记得，那时在克罗耶的幻境里盖博也曾出现，而他的身份并不是黑暗精灵盖博，而是另一个极高的身份。

　　当时森莱伊没有深想，可现在想想，在克罗耶的幻境中，出现的雪琳是与他在酒馆相熟的雪琳，索希斯是抢了人家尾巴的索希斯，霍介阿罕是花园中没变化的魔王。无论这些人是以什么样的目的出现，又是什么时间出现的，但是这些曾经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就算是幻觉，也是有着他的记忆为基础背景的幻觉，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在梦中顶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对他行骗，而是每个人在现实中是谁，在梦中出现的就是什么身份。

　　在他的梦境里，除了是以自己意识出现的索希斯以外，其他的人都是用真实身份出场的，克罗耶没有没有乱按乱扣身份，唯有有一个人，梦中的身份没能对的上现实的身份。

　　唯有盖博，是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梦中的，并且后期没有与他再有过交际。而没有交集也就是说，梦中的盖博不是作为引导他而存在的。

　　那么他是作为什么存在的？

　　——是作为背景。

　　在克罗耶的幻觉中存在着两种人，一种是引导他的陷阱人，一种是还原的背景人。

　　而盖博显然不是用来迷惑他的陷阱，盖博的存在是与海神等人一样，他是作为时代的背景而出现的！而按照克罗耶的幻境还原，盖博的出现也就是在说——盖博真的是那个时代的人物！他真的出现在了克罗耶的舞会上，与海神一起。

　　所以，他的身份没能对的上森莱伊相熟的那个身份！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克罗耶剧本外的人物，克罗耶的世界中的背景人物！

　　森莱伊因为心中的这个猜想而头皮发麻。

　　他还记得在梦中盖博的身份是光明之子，光明神的小儿子！而如果盖博真的是光明神的小儿子，那么作为神之子盖博怎么可能打不过九叶精灵的简格金？

　　森莱伊摇着头往后又退了一步，他愣愣地看着第三层的楼梯阶——如果是按照这个猜想，也就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黑山羊会生气，会在他们没有踏入神殿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叫安娜叛徒。

　　安娜之前应是属于时间之神的下属，可后来她跟了盖博，而盖博是光明神的儿子，这样也就能解释的了叛徒是从何而来的了！

　　森莱伊深吸一了口气。

　　——被骗了！

　　完全被骗了！

　　他们被盖博路上全心全意付出的假象骗了！

　　他被安娜的保护，被安娜那副担心他被简格金所伤的假象骗了。

　　霍介阿罕也被安娜的表现和盖博的惨败骗了。

　　想通了这一点，森莱伊在这一刻失去了继续往下走的力气，他焦虑的想着，盖博与安娜为什么要非要引导他们来到雾都？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安娜又为什么要他进入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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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博的身份在克罗耶的幻觉中就已经挑明过来，在森莱伊的梦境里，每个人都是用真实身份出现的，除了自己来到的索希斯。

　　而霍介阿罕提醒森莱伊的话也是在指向盖博。

　　明天回忆章，彻底交代清楚问题。

　　顺便剧透一句，安娜是友方莫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