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雨女(十七)39
姜尘玉道:“食堂的饭菜听说难吃死了,我带你出去吃。”
阮文洲却非常坚持:“我去食堂,你出去吧。”
“都说了请你吃饭,我自己出去没意思。”姜尘玉皱眉说,“那我陪你去食堂吧。”
两人去了食堂吃饭,姜尘玉的心思倒不在饭菜上,眼睛一直盯着阮文洲看。
阮文洲被他看得抬不起头,只能埋头扒饭。
姜尘玉看见他嘴角沾上了米粒,有点想笑,没有多想,十分自然的把手伸过去,想要帮他擦掉。
公开场合,食堂人特别多,阮文洲却像是吓到了一般,一下子挥开他的手,说道:“你别碰我!”
姜尘玉一僵,脸色瞬间冷下去,看了阮文洲半晌后,沉声道:“谁他妈想碰你!”
姜尘玉气得饭都吃不下,把动都没动的饭菜往前一推:“不吃了,难吃死了,这到底是不是给人吃的?”
那件事之后,姜尘玉一连旷了两天的课,老师联系不上,家长不管不问,最后走投无路的班主任左秋影找到了阮文洲,姜尘玉是他的同桌,而且两个人平时经常在一起,关系又好,所以左秋影就拜托阮文洲能不能试着去联系姜尘玉。
阮文洲只好答应,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比谁都担心姜尘玉。
姜尘玉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联系不上,阮文洲只好去问叶星海,这几天叶星海虽然来学校上课,但都是上半天旷半天,其他时间肯定是跟姜尘玉在一起。
下了课,阮文洲找到了在走廊里跟别的男生聊天的叶星海,叶星海一见到他,倒是很客气,听他问姜尘玉的下落,便丝毫没有隐瞒。
“班主任这几天一直问我,我都没敢告诉。你终于肯来问我了。”叶星海说,“拜托你赶紧劝劝尘哥,你就不要再跟他闹别扭了,尘哥心情不好,他舍不得冲你发脾气,遭殃的还是我们啊!”
“是啊,是啊。”旁边的男生也帮腔。
阮文洲脸都红了,叶星海的话给了他不小的冲击。晚上放了学,他按照叶星海说的地址找了过去。
姜尘玉在一家游戏厅打游戏,阮文洲到了之后,就像是个没头苍蝇一般,不知道到哪里寻找姜尘玉。
于是他只好坐在游戏厅门口等,姜尘玉一定会从这里出来,他等在门口一定可以等到。然而时间已经很晚了,大街上人都没有了,姜尘玉还是没有出来,而这时他遇见了一个同校的男生。
那个男生见到阮文洲,便笑了笑,走过去搭讪:“这不是阮文洲吗?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在等姜尘玉吧?”
学校里谁不认识姜尘玉,经常跟他走在一起的阮文洲,自然也没人不知道。
阮文洲不想理他,往旁边侧了侧,只是不冷不淡的点了点头。
那个男生见到阮文洲这样的态度,眯起了眼睛,将阮文洲从头打量到脚,心里暗道姜尘玉简直是慧眼独具,以前竟也没发现阮文洲还能这么勾人。
他笑眯眯的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摸阮文洲的脸:“姜尘玉早已经回家了,你等不到了,跟我走吧。”
阮文洲躲开他的手,眼底满是厌恶:“滚开。”
男生瞪起了眼睛,就想去抓阮文洲,只是手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男生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待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是姜尘玉,整个人都懵了,开始害怕起来。
姜尘玉又一脚踹在了那个男生的腰上,差点没把他腰踹断,冷声道:“谁准你碰他的?”
那个男生这时才恍然阮文洲跟别人不太一样,内心惶恐起来,忙对着阮文洲不住的道歉。
阮文洲也被这一幕吓到了,缩着肩膀,不知道如何是好。
姜尘玉走过去,揽住了阮文洲的肩膀,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回脚又踹了那个男生一脚,说:“滚,你把他吓到了。”
那个男生忙如蒙大赦般跑了。
阮文洲缩在姜尘玉怀里,姜尘玉亲了亲他的额头,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声音愉悦道:“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阮文洲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姜尘玉已经抬起了他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唇。
阮文洲怕得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姜尘玉却没有放开他,反而加深了这个吻,直吻得他透不过气来,才放开他。
“找我做什么?”姜尘玉说,声音温柔极了。
阮文洲看着姜尘玉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艰难道:“我……我……”
阮文洲话还没说出口,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姜尘玉看着他的眼泪,从未有过的,心里涌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他伸手拿掉了他的眼镜,吻在了他微微颤抖的眼睫上,道:“别哭了,不想说就不说了。”
——
姜尘玉强势的搬进了阮文洲家里,他几乎不怎么回自己家,彻底把阮文洲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阮文洲很不习惯,或者说,是很害怕。
在外面,姜尘玉已经不懂收敛,回到家里,他更是没有半点顾忌,亲密的程度和动作越来越大,每天晚上,还要和他挤在同一张床上。
“别……别这样……”阮文洲推拒着他。
姜尘玉却不管不顾,不依不饶,一遍又一遍,像是个向大人索要礼物的孩子,“文洲,小文洲,小同桌……我们做ai爱吧。”
阮文洲:“……”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此。
——
阮文洲越来越担心,他发现自己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戴上那顶假发,变成一年前的沈桐,然后做出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事。
他戴上假发,站在镜子前面,惊悚的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跟真实的自己不一样了,镜子里的是沈桐,她在对自己笑,她居然做出了和自己不一样的动作。
为什么会这样?阮文洲很想扔了那顶假发,可是在他扔掉之后,那顶假发还是会自己跑回来。
怎么办?阮文洲内心慌乱,他家里有间密室,他把那顶假发封锁进了密室里,这一切都不能让姜尘玉发现。
可是,每隔段时间,他还是会发现,自己会戴上那顶假发,然后出去,回来的时候,那顶假发会自己回到密室里。
然后,他听见了传言。
学校里都在传,雨女出现了,沈桐死后,变成了雨女,每逢下雨天,都会出现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很多人都看见了雨女。
阮文洲每每听到这种传言,都会感到恐惧,因为他知道是真的,雨女真的出现了。
雨女,那是他自己滋生出来的怪物。
阮文洲不想伤害姜尘玉,他最害怕伤害的就是姜尘玉,哪怕是一点都不行,所以,他要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
费了很长时间,鼓足了全身的勇气,阮文洲跟姜尘玉说了分手。
姜尘玉听后,沉默了下来,长久的没有说话。
然后,他说:“文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阮文洲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他不敢直视姜尘玉能刺穿他的眼神:“我……我说,我们分手吧,我们不合适,我们以后……别在一起了,请……请你离我远点儿。”
阮文洲永远记得,姜尘玉当时的脸色有多可怕,他以为姜尘玉会打他的,可是姜尘玉没有,他只是看了阮文洲很长很长的时间,那视线冰冷刺骨,让人不敢直视。
后来,姜尘玉走了,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走了。
直到“砰”的一声,门被狠狠甩上的声音传来,阮文洲才回神,他腿脚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
那是个星期六的晚上,姜尘玉喊了叶星海和其他的狐朋狗党,一起出去喝酒。他心里郁闷,急需发泄。
叶星海和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知道姜尘玉心情不好,谁都不敢惹。叶星海战战兢兢的道:“尘哥,那个,我去帮你把阮文洲叫过来怎么样?”
姜尘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道:“叫他做什么?”
叶星海不敢多话了,这些天姜尘玉不跟阮文洲在一起,而且就连位置都搬回了他的旁边,并且扬言,阮文洲同桌的位置,谁敢坐他就弄死他。
阮文洲没了同桌,没有人敢坐在他旁边。
可是姜尘玉不开心,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慢慢的便有了流言,说姜尘玉被阮文洲甩了。
这时,有几个别校的男生向他们的桌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特别不怕死的,看着姜尘玉颓丧的模样,幸灾乐祸。
“哈哈哈,附近的学校都传疯了,我们的姜大公子居然被一只小弱鸡甩了,啧啧,这简直是我下半辈子的快乐源泉了,哈哈哈哈!!!”
姜尘玉喝了点酒,脸上微红,眼神却是冰冷的,说道:“你想死吗?”
姜尘玉狠狠的揍了那个男生,对方被打得进了医院,肋骨断了三根,差点没直接去世,好在最后尚有理智的叶星海拉住了姜尘玉。姜尘玉当时那个模样,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姜尘玉从那一天变了,变得更加阴沉,乖戾,易怒,让人不敢接近。
那一天,他带着叶星海和另外两个男生,堵住了阮文洲的去路。
阮文洲看见姜尘玉,立马就想躲开,可是几个男生把他的去路堵死了,他只能面对姜尘玉。
阮文洲深深的看着姜尘玉,轻声说:“尘玉……”
“你不会以为我会为你伤心难过吧?”姜尘玉冷笑着打断他,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一顾,他接过叶星海手里的一瓶矿泉水,打开,然后,全部倒进了阮文洲的裤子里。
阮文洲整个人都在瞬间僵硬。
姜尘玉贴过去,嘴唇触碰到了他柔软的耳垂,说出的话冷如冰:“可是,我才是那个掌握着主动权的人,你以后,只能受我欺负,我想让你做什么,你都不可以反抗。”
阮文洲禁不住的颤抖起来,天气很冷,冷水泼在身上,冻得他嘴唇都白了起来。
姜尘玉看着他屈辱隐忍的表情,亲了亲他的唇,说:“放了学,我要去你家里,以后,你不但要受我欺负,还要帮我解决需求。”
阮文洲如坠冰窟,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尘玉带着人走了之后,他在原地僵站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
在那之后,姜尘玉和阮文洲维持着这种畸形的关系。姜尘玉每天都要住在阮文洲家里,阮文洲只要表现出一点不情愿,姜尘玉就会变得很生气。
有时,在睡梦中,阮文洲会听到耳边不太真实的声音,声音里满是苦涩:“文洲,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那声音很温柔,就好像两人没有闹出矛盾时,姜尘玉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文洲,你想离开我吗?”姜尘玉吻着他的耳垂说,“你这辈子都不要有这种想法,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
事情总是会发生变故,在十一月份的一个下雨天,班里来了位年轻的体育老师,还有一个一看就让人反感的转校生。
那个转校生,薛幸松居然把他安排在了阮文洲旁边,占据了他的位置。
还有那个男老师,姜尘玉记得,之前在厕所里胆敢从他手底下抢人,多管闲事。
中午放学的时候,姜尘玉拦住了阮文洲,看着他害怕畏缩的样子,他心里猛的升腾起一股怒火,他强行压了下去,说:“之前在厕所里没解决的事,我们现在回家解决吧。”
阮文洲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姜尘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情好了一些,然后他搭着阮文洲的肩膀离开了。
似乎阮文洲的那个新同桌,跟新来的体育老师走的很近,不知道他听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师说了些什么,晚上放学的时候,他居然妄想为阮文洲打抱不平。
这件事之后,阮文洲就一直和那个姓黎的待在一起,一天到晚形影不离,连上个厕所都要一起去。
姜尘玉就坐在阮文洲身后,他看着阮文洲跟黎戈说话,对黎戈笑,他觉得阮文洲或许是真的很想远离自己吧。
只要抓住一丁点儿机会,他就要远离自己,彻底远离自己。
他真的这么讨厌自己么?
他原本想对他好的,比对所有人都要好,可是他为什么不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为什么非要一次又一次的离开自己。
“文洲,你为什么总想离开我呢?”姜尘玉一遍又一遍的寻找着这个答案。
这个答案,阮文洲始终没有说出口,或许在姜尘玉死掉的那一刻,在他抬起头,看清篮球架上沈桐真面目的那一刻,他会知晓这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呆年年扔的地雷~
感谢不是我而是风、故衣浅复深、鱼缸一缸、海静月灌溉营养液~
今天更一万多字啦=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