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等曹娥到后你们先在此等着。”荣宪吩咐。
萧珞将她带到了未来。
“不要慌,这是2263年。”萧珞收好穿越仪,“这是楼……”
荣宪肩一扳,除去外袍抱在手里,很快拆发摘冠,飞速的改了一个马尾。
萧珞有一种她和荣元姜都落人一步的预感。
荣宪掏出了手机,一脸你智障的神情将外袍塞进她怀中。
“哇哦。”萧珞一时哭笑不得。
“你以为轮船、坦/克、装/甲/车与各种船载车载/炮/是我们自己研发出来的吗?”荣宪对天眨了下眼。
萧珞看着这个动作一时恍惚——她也喜欢这般对空抛媚眼,“对,楚青鸾是双系。”
荣元姜能办到的事逐月也能办得到。
她只觉得上苍对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这世情何等的啼笑皆非。
“你叫我来做什么?”荣宪问。
“我想告诉你人没死。”萧珞借了玉箫的车,驱车带荣宪到了医院,“你们这种人都眼见为实。”
“我很好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荣宪站在CCU病房的玻璃墙外。
“你没必要知道。”萧珞说,“没意义的战争不必打。”她扫了一眼来往的护士和坐在TELE监护屏前的医生,相信这群人听不懂雅言,她说的很冠冕堂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不想有生之年见我的故土沦为殖/民/地。”
荣宪盯着那群医护看了半天,“翡冷翠去年以异端/邪/说/罪判了数万例,从各种意义上说,我们不会活着见到那一天的。”
“所以你还是欠我人情。”
“你要见李月丹吗?”荣宪问。
“不要。”萧珞回绝,“他是男人不是伪娘或扶她。”
“送我回去。”荣宪按亮手机屏,看了眼时间,“等他情况稳定下来后叫他来找我谈,我得去交代北媛和宝镜几句。”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
荣宜扑过来勾住荣宪的颈:“四妹,我想你了。”
荣宪不得不屈膝搂住荣宜,“你怎么在这里?”
她质问萧珞,“你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
萧珞屈指敲荣宜脑壳,“她是另一个时空的。”
荣宪被荣宜拖走了。
萧珞这才进病房。
荣元姜坐在空调下,有些失魂落魄的抱着箱子。
萧珞上去一把夺过箱子,取出那两封信。
信封上没写哪封信给谁。
“你先看?”她递信给元姜。
元姜摇头。
萧珞选一封拆开。
纸里夹着一张卡,上面写了一串数。
她将运通百夫长黑金卡和信给荣元姜,“这串数是什么?”
荣元姜扫了一眼,“瞬移坐标。”按规律推导了下,“落点应该是个现代社会。”
萧珞很气的撕开第二封信。
这封信是一张A4复印纸,白纸一张。
萧珞揉皱那张纸,狠狠的扔进垃圾桶里,之后起身,走到病床前,在床上坐下,背对荣元姜。
体外循环泵就在她旁边。仪器运转时会微微左右晃动,像真的心跳。
“我妹妹杀了你父母。”萧珞合眸,攥紧了裙。
荣元姜木然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我可以和任何人一笑泯恩仇。”她仰起头,“唯独阿宪不行。”
她鼓励荣宪自己闯一片天,女人应建功立业,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能快意恩仇何必委曲求全。
谁料荣宪夺辽东——那是她的东西。
萧珞替萧珂掖了一下被子,“所以,那就这样了。”
荣元姜捂住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不是你的错。”萧珞说,顿了一下,“不是我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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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芬忙完一天累的腰酸背痛。
做甜点面包是个体力活。
她有些自嘲地想,还好现在面粉供不应求。
她伸个懒腰,问艾米丽,“要出去吃晚饭吗?我知道一家酒馆,他们的馅饼特别好吃。”
艾米丽锤着肩,“不了。”她很颓废的坐在一边,“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被饿死。”
她们原本会往面包里放蔓越莓和葡萄干。
现在面包越变越小,只是荞麦面烘培。
难吃得很。
即便如此,出炉后也被大家一抢而空。
“不会的。”约瑟芬说,“会有办法的。”
她将野花修剪了下,搁进花瓶,喷上水,让花朵看着更鲜艳。
无论如何,她要认真的活着。
吃饭,出去玩,哪怕今年一件新裙子都没有,她也要将旧裙子仔细熨好。
“我们最后会吃树皮的。”艾米丽很恐慌的说。
“相信主。”约瑟芬握着十字架,“主不会那么对我们的,过了冬天就好了。”
春天会有新的粮食种下去,秋天收/割。
她摘了围裙,走去市中心的酒馆。
苹果酒屋卖世界上最好吃的猪肉馅饼和白酱千层面。
但今天酒屋的气氛有些不同。
一个男人站在酒桌上,“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才有权力决定是战是和。”
“世界上没有主。”他高举双手,“如果真的有主,为什么我们要挨饿?受冻?”
“我们不需要主,不需要战争,我们要面粉,我们要米。”
一时群情激愤。
“我们要面粉,要牛奶。”另一个男人说,“但他们宁可将牛奶供奉给圣/母/相也不肯分给我们。”
站在桌子上的男子冷漠的看向走进门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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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泉宫。
王煜在帮切萨雷收拾行囊。
“很抱歉不能带你一起去。”切萨雷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另一只手一直在叩桌子,“我会很快回来的。”
过了会儿他觉得不对劲,“王储妃呢?”
“好像是出去了。”王煜不关心王储妃的去向。
一个女人,相夫教子的管家而已。
他承认女人能兴风作浪,但毕竟是少数。
几百年来也就出了荣宪那么一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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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储妃有何高见?”男子问。
“向主倾诉很正常,如果你听到了主的回应。”王储妃一袭紫色长裙,“那证明你是精神病。”
她话音刚落全场寂静。
“我和你们站在一起。”王储妃丢下她的帽子。
桌上男子不得不让位。
王储妃站上桌,“世上没有主。”她宣布,“国家是所有人的,我们的意志和我们的声音应该被听到,战争应该为民众谋求利益,发动一场战争的目的应是为了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摔了酒瓶,“而非为了虚无缥缈的主。”
“去他妈的异端邪说。”王储妃扬声,“去他妈的女巫罪。去他妈的主。去他妈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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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输。”切萨雷语气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怒意。
“没关系,我们只需要赢最后一局。”王煜帮他选带哪些衣服,“您就是至高无上的皇,一统东西两陆。”
“你有什么办法吗?”切萨雷笑了。
东陆人长于不见血的争斗。
“我们用异端邪说和女巫/罪处理尸/体。”王煜精心的摆置好领结,“这么好的罪名,为什么只用来善后?”他接过子爵递来的真丝睡衣和外袍,叠好放进箱子里,“谁反对你谁就是背叛主,背叛国,谁就该死。在东陆,皇帝就是国家,这世上只有一种声音。”他笑,“你的说话声。”
“这个国家只应有一种意志,你的意志。”
切萨雷走后,暗卫跪在王煜面前。
王家的乌衣卫还有几千人在世,被他带到西陆。
王煜问,“卫国有什么动向?”
暗卫说,“楚皇册谢希为贵嫔。”
王煜眉轻轻皱起,随后展颜一笑,“他们是自寻死路啊。”
他微侧头,对暗卫说,“记住了,永远不要折辱一个男人。”
因为代价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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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珂不认为世上存在天堂地狱或来世。
所以他醒过来时只觉得荒谬。
他依然活着。
房间很静,只有仪器的滴嗒声。
“躺着别动。”很快萧珞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对天花板抛了个媚眼,“我有话问你,你先编编答案。”
“生气吗?疼吗?想不想报复我?”她很俏皮的歪着头,“荣泠这个名字你熟吗?应该很熟吧,元姜天天给她弟烧纸钱。”
萧珂下逐客令,“我没事,你不用一直在这里。”
萧珞笑的特别开心,“孩子,这是2263年,大清早亡了,我们的去留你现在说的不算。”过了十几分钟后她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问完她透漏标准答案:“你可以说你有嫉妒心想独占我这个姐姐。”
“你的演技好差劲。”ABCD四选一已知正确答案是A萧珂填的答案是E。
萧珞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生气的说,“死了一了百了,诸事与你无关对吗?”
萧珂不想和萧珞说话,“你觉得一枪/毙/命不解恨?”
“二孬往你身上砸了好多钱。”萧珞拿起旁边的拿铁,她险些和星巴克柜员打起来。“特别多,好几百万。”
她说要那个打发的奶油。
星巴克柜员听不懂,给她加了稀奶油。
“主动脉血管置换,锁骨下动脉置换,”萧珞逐项列举,“输血,输白蛋白。”她不笑了,“自体心肺体外修复联合再植……”
虽然医生说没意义。
修复不等于完全恢复。
病人基础条件差,手术创伤太大,都不一定能活到伤愈,多半第一个月就因术后合并症死了。
“你自己加一加好了。”萧珞坐在床边,“医生说你活过头一个月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但我觉得你运气其实还成。我赌了。您真是红颜祸水,教人荡产倾家,反正我和你亲生姐姐是大把金子砸下保了你这条命,你不能让我们血本无归。”
她见萧珂不答话,就问,“我在跟你说话。”
“我在听。”
“对不起打了你一枪,但老子下次还敢。”萧珞低声说。“你还年轻。这个世界如此繁华你离阅尽千山远着呢。”
萧珂说话声音过于轻微,以致于萧珞只能读唇语,“把我/火/化/了。”
“元姜被关在宫正司。”萧珞突然说,“我没来得及带她走。你要死了荣四会将我那一枪算在元姜头上,把她殉了。”
她目光落在心电监护上。
屏幕上除正常导联外还显示着SWAN管测的肺动脉压与各瓣膜处的压力差。
数秒后萧珂问,“元姜呢?”
“和荣宜在一起。”萧珞回答,“她在研究怎么用甘蓝和鸡蛋意大利面做炒河粉。”
萧珂又睡过去。
“你不是想死吗?”萧珞露出个笑,她俯身轻声对萧珂说,声音低的几近呢喃,除她外没人听得见,“说真的,你现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了,想死就死想活就活,我多的是办法让你求死不能。你跟我斗,呵,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