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枪没配消/音/器。
萧珞觉得这一声枪响简直惊天动地。
开/枪的瞬间她被禁卫擒下,牢牢按在地上。
“放开她。”萧珂按住左锁骨处的创口,“我无碍,你们下去吧。”
这句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禁卫松开了萧珞,但迟疑的站在殿中。
萧珂提了声调,吼,“都出去。”
禁卫与宫婢这才退至殿外。
萧珞沉默与他对视。
她确定她进殿时萧珂头发是披在背后而非拢在胸前。
几分钟后荣元姜当机的脑子终于成功重启。
“你干什么?”荣元姜吓呆了。
她要往外冲,却被萧珞死死扯住。
“动脉从那个部位过。”萧珞开口,“放任不管的话以你当前的身体状况十分钟内就会死。”她逼自己看着萧珂,“我受够了,我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拖累我那些年就不会过的那么辛苦。”
还好萧珂没什么表情变化。
萧珞相信如果他神情中流露出一丝痛苦,她会给自己一枪。
她攥紧荣元姜的臂,越握越紧,“我如今一无所有,皆是拜你所赐。”
她不能理解萧珂为什么有寻死的念头。
他来得及拢发却不躲。
萧珂想站起身,但未遂,他松开压住伤口的手,有些眼神涣散的靠在那里,他对萧珞勾唇笑,三分释然四分解脱,“书橱里有一个银色箱子,你拿走吧。”
萧珞松开荣元姜。
他接着说,“把荣元姜带走。”
“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个过程十分煎/熬,”萧珞用她最冷漠的语调说,“你会觉得很冷,很困,很痛,最后麻木。”
萧珂合眸,不再说别的,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没力气继续说话,也可能是已经晕了。
荣元姜浑身发抖,她猛的抬手,朝萧珞打去。
萧珞在空中擒住荣元姜的爪子,“去找箱子,我有办法救他。”她走过去,横抱起萧珂。
动脉伤出血量很大,她的衣袖和半面裙子马上全湿了。
这时荣宪闯了进来。
荣宪站在门口,偏头合眸以遮掩她的惊愕。
再睁开眼睛时她面无表情,扬声问,“你?”
“我。”萧珞说,“从现在起你欠我人情。”
她垂首看萧珂,目光柔和,又望向荣四,“除非我动手,不然他任何的一种死法都将算在你的名下。”
“等我回来后我要和你谈一笔生意。”萧珞平静说,她拿出穿越仪,正要点确认。
荣宪挥退左右,冷笑,“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她沉默数秒,“我的长姊,我将为你今晚这出闹剧负全责。”
萧珞确定她没听错,“你叫我什么?”
“我父姓萧。”荣宪冷漠的看着萧珞。“他姓荣,你弟是李月丹,舞阳大长公主杀的是亲子。”
这时荣元姜提着箱子冲出来。
萧珞按了确认,“我会把人活着带回来的,围别宫,封锁消息,孙宁妃不想现在接盘,你们有谈的余地。”
就这几秒的耽搁,荣元姜也跟着跳进了时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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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
谢徽见叔父回来,匆忙迎上去,“怎么样?”
谢袅摇摇头,他看向谢希。
谢希只是笑,“好。”
他是谢家嫡长孙,自生下来还未曾受过这等屈/辱。
谢希在想白绫好一些还是横剑自/刎死得更快。
自/刎吧,白绫这个死法太女人了。
他提步要走。
谢袅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恩是/辱,我们都得受着。”
南陈已亡。
他们只是客居他乡。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谢希的肩,“惜越王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
谢希抬头看向自己的叔父。
“名分不重要,大丈夫能屈能伸。”谢袅说,“只要你是未来太子或太女的生父,我们谢氏将再度显赫。”
玉家主是女人。
“女主天下时不论嫡,只论长。”谢袅也有些痛苦的闭上眼,待谢希走后他吩咐下人,“看住他,别让他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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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3年2月23日,波士顿,MGH。
萧珞一身血衣坐在急诊候诊区的休息室。
荣元姜拎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贴墙站着,以求离她最远,“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迷惑了。
“我搜出来一瓶雁南归。”萧珞看着手上的血。“信不信由你,他多半会今晚喝。”
她连去洗手的想法都没有。
“他小时候生病难受就试着死,这事对他而言常规/操/作,而且就算你能把他弄来,除急诊急症外任何治疗和检查都要签知情同意,你觉得他会签吗?”萧珞捏着鼻梁,她不想回忆往事,换了话题。“刚刚荣宪说她是我妹妹。”
荣元姜将箱子放下,“停,你有带信用卡或者钱吗?”
萧珞低头打量着自己,“我是白痴。”
两人目光最终汇聚在箱子上。
荣元姜跪下,打开箱。
箱子里只有两样东西——金条和两封信。
“你觉得医院收这个吗?”她拿起一根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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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可以自己走。”荣宜扶着墙。
她也是惨。
去超市买个菜不小心把脚崴了。
再穿细跟高跟鞋她就不姓荣。
玉箫扶着她,“小心点。”她挪揄,“您干活要工钱。”
“这是我第一次做家务。”荣宜蹦蹦哒哒的往电梯走。“你差不多点,乱要什么自行车。”
玉箫的车停在急诊大楼附近,外边下雨了,两人打算从楼里绕,途经候诊室时荣宜眼角余光扫到一片红。
一个姑娘一身血的坐在那。
又有枪/击/案?
这里的治安没救了。
荣宜看那姑娘也是亚裔,连忙搭讪,“How is everything……”姑娘一回头,她看直眼了,赶紧扯玉箫,“看看看……好漂亮……咦……”
萧珞循声望过去。
这女人怎么和荣宜长得一模一样。
荣元姜也转过头。
这英语元音发音不太行啊。
那个姑娘穿着家居服,外边罩着白色齐膝狐裘,说,“我靠,隔壁姐姐萧珞珞?”
七字连用奠定此女身份。
“荣二孬?”萧珞彻底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荣二孬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荣二孬姓楚,也是捡来的孩子?
她拔下簪子,试验了下。
簪子冷冰冰的躺在她手心,一丝变化都无。
这里不能用魔法。
荣宜肯定不是瞬移来的。
“你姐托我带句话,她要打死你。”荣元姜火速判断出这个荣宜就是荣宓要找的那位,“我是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元姜。”
荣宓交代她如果碰到她这边的荣宜一定要请家法先揍这个混账姑娘一顿。
“先说一件要命事。”萧珞问,“你有信用卡和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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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花五分钟弄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坐在这里浪费五个小时叙旧和吐槽各自的人生悲惨。
只有在辱/骂/苍天时人的悲喜才是相通的。
医生出来,问谁是家属。
萧珞不敢听。
荣元姜说她会哭。
最后荣宜瘸着腿过去,先问了个问题,“人还活着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对荣元姜比了一个中指。
萧珞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和荣宜出去谈了几句。
荣宜回来后与玉箫嘀咕半天。
玉箫拿着卡跟医生助理下楼,半小时后回来。
她带回来了一张很长的账单。
荣宜收好信用卡,粗略扫了一眼账单,震惊,“手术费半小时三千块?”
资本主义好。
她不敢看总价。
“你收金条吗?”荣元姜将一个银色箱子搁在茶几上。
“我还有大半箱。”荣宜做足心理准备才查阅了总额,“我是布鲁斯·韦恩,超级英雄。”她左腿搭在右腿上,狐裘半拢,“我拯救了世界。”
艹,她弟这条命好特么的贵。
“你穿的是棉拖鞋和休闲裤。”荣元姜一脸鄙夷。“邋遢鬼。”
“ECMO开机四万,一天两万。”荣宜阴阳怪气的说。
“您姿容绝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荣元姜火速改口,“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最后她实在想不出来别的了,“车见车爆胎……”说到此她才想起来不对。
荣元姜狞笑,“荣二孬,你金条是从谁哪里拿的?”
荣宜哆嗦了下,往萧珞怀里躲,“珞珞姐。”
荣元姜从不当着萧珞面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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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宪迫不得已,再次封城。
早朝后她声称身体不适,去了长春宫,叫御膳房送了一碗刨冰。
她捧着碗边吃边思考人生。
都什么破事。
她真是红颜薄命,命途多舛。
正感伤郁闷,女官通报郑卿求见。
次辅郑卿拿着一份文函,进门一句话:“老子他妈的不干了。”
荣宪咣一声把碗重重的放在几案上。“滚出去。”
郑卿往后退了半步,没滚,“我不干了,都什么破事。”他将那份文函递过去,“我看透了,礼部就是吃力不讨好,我要换个地方。”
他与荣宪和萧珂两人年少相识,私交相对不错。
荣宪帮他抛过尸,萧珂替他杀过人。
公事上寸土必争那是没办法。
所以私下里他喜欢跟这两人发牢骚。
萧珂会面无表情的听完,内心可能也是老子他妈的刷屏。
荣宪会在他开口时骂滚,但并不会真的叫人把他扔出去。
荣宪打开文函。
信纸上有神域的鸢尾花图案。
纸上字迹清秀,内容有毒。
——如今翡冷翠已自顾不暇,我朝与卫国联姻意义已失,若您当真有诚意,不如互结秦晋之好,神域自愿奉西秦皇,愿卫国也奉一亲王。
落款云居雁。
她抬眸,“给孤把沈节叫过来。”
郑卿去找沈节。
沈节在家里补觉,睡的昏天黑地,被叫起来很气,就顺口问了句:“怎么了?她不是不舒服内阁停摆三天吗?为什么突然找我?”
荣宪说头痛。
萧珂又报病,据说是心衰骤发。
她习惯了。
郑卿前因后果一说。
沈节一声卧槽。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枚钻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给我……”她纠结了下,决定选个男的,“把李月丹和萧玉珠叫过来。”
萧玉珠是旧朝阁老,如今已经退,膝下四女二子,幼子萧梧未成婚。
李月丹公证,萧玉珠一脸我他妈但还是卖了自己儿子。
沈节当场成婚。
感谢荣元姜,感谢萧升鸾,感谢萧逐月。
因为他们三人的一盆烂账与感情纠纷,卫律改了,如今有婚书就算成婚,可以不问亲纳吉拜堂摆席。
婚后沈节去了长春宫,“你找我?”她举起左手。
荣宪:智障。
沈节脑子有坑。
“要不您委屈一下?”沈节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
“做梦。”荣宪早已经想好怎么办了,“让秦王去。”
那出血量……她不太信萧珂能救得回来。
那人身体状况很差。
“秦王?”沈节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一转。
“秦王萧升鸾。”荣宪冷笑。“告诉礼部先议她和天帝的事。”
那不如借此机会先册了萧珞,把她送去西陆。
如果萧珂真死了,季北媛等人请杀萧珞偿命以作出抚慰河西诸州的姿态,她好有借口保萧珞那条命。
“珞珞人呢?”沈节好奇,“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鬼知道。”荣宪端起碗,挖了好大一勺冰。“你下去吧。”
沈节笑的诡异,“你很招打的。”
荣宪这句话让她手痒痒,想揍人。
但荣宪长得漂亮。
她忍了。
“传季北媛和杨曹娥。”荣宪吩咐近侍。
“到底怎么一回事?”季北媛就在宫中,是以她先到了。
荣宪下令从不解释。
但封滨京有些莫名其妙。
她直觉出事了。
“萧珞。”荣宪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
因为说谁谁到。
萧珞凭空冒了出来,穿了一件齐膝格子裙,白色牛皮高筒靴,“跟我来。”她不由分说扯着荣宪,要荣宪和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