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荣元姜望向萧珂手中的酒。
这人是断片了吗?
她试探性的将那盘牛排递过去,“帮我切嘛。”那个娘字被她省略了。
“你没手吗?”萧娘嗔道,但接了过去。“我喂你得了。”
语气和她娘像了十成,就是声音不太像。她娘久居高位,语气如冰棱碰撞相击,萧娘声音太软。
萧珂长得近乎于萧珞一模一样,但毕竟是男子,长大后五官英气,勉强和萧珞有了点区别,但误打误撞朝着她娘的样子发展。
萧溱与湖阳相识并非不老套湖阳楚青鸾慧眼识珠,萧松令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反而是一出乌龙——萧溱误将湖阳认成了他夫人,上来就说:“阿佩,我买糖葫芦了。”
湖阳当场怒起:“你呸谁?”
两人说开后才知,王子佩长的神似湖阳,只是王夫人更温婉些,湖阳戎马半生,比较英气,看人自带三分威压。
正巧萧珂率兵多年,身经百战杀人如麻。
尤其他眼睛像湖阳大长公主,很大,略圆,眼角有些上挑。
荣元姜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她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想法——如果萧娘断片后是这个样子,她要每天把这人灌多。
真的好像她娘……她娘说话就这个调调。
而且他与人沟通的能力终于正常了。
不再是她说到口干舌燥,萧娘沉默坐在一边,有时跟她说一句话,有时一句话都不说。
元姜看小姑娘筷子拿起又放下,就说,“你是怕胖?”
云容容哭丧脸点头。
萧珞递过去一盘生菜,往上面撒了点盐,一脸同情,“你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当心以后长不高。”
“个头看爹娘。”云容容卷了一块生菜叶。
啊呸,好难吃。
苦。
“你看小羊羔小鸟胖乎乎毛茸茸的就很可爱。”元姜说。
萧娘递盘过去,“因为那是小羊小鸟,人小时候胖乎乎的也很可爱,长大后胖乎乎的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扯,长大了的鸟也胖乎乎圆溜溜毛茸茸的好看。”荣元姜说。
萧珞差点喷了。
这叠词用的……
“看起来能吃的及羽毛华丽的鸟越圆越好看,”萧娘仰头将剩下的半杯酒喝了,“因为越圆肉越多,越毛茸茸羽毛越好看,孔雀跟个球似的的看起来就又蠢又笨。”
“我要累死了。”荣元姜接过切好的牛排,抓紧时机开始抱怨,“我这个年纪还要看书学习,我要疯了。”
娘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再说明天的。
擦,沈节接盘了个核/电/站,她为防沈节日后生变,对荣宜不利,为有应对,她从核/电/站里抄走了几本资料,开始自学创神者留下来几本书。
——微积分、定积分、力学、核/物理。
一本比一本恶心!
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每句话的意思她都不懂——除人名及的地得外。
“学海无涯,”萧娘视线迷离,“慢慢学,不着急。”
“老子不想学,老子溺水了。”
老子实名日爱因斯坦和泡利全家,去他娘的相对论,滚他爹的元素周期表。
“荣元姜你是谁老子?怎么成天老子,”萧娘转着酒杯,“溺水了那你就多喝几口。”
“你讨厌。”荣元姜嘀咕了声。
“你那么聪明,如果连你都学不会,别人肯定看都看不懂,”
元姜鼻子一酸,红了眼尾,伸手要搂萧娘。
娘,我累,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
二娘有我,我要为她遮风挡雨,可没人管过我。
我生病都没人照顾。
我不要三万两黄金和七万五千兵马的陪嫁,我要你抱我哄我陪我。
她抱了个空。
萧娘推开她,“热。”
荣元姜噗嗤笑出声。
有一年夏天她要娘和她一起睡,湖阳把她从床上拎下去,“不要,怪热的,你给我滚回去老实睡觉。”
萧珞神情复杂。
最开始时元姜喜欢粘着她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湖阳。
元姜有一天被荣真拿家法揍了,冒着雨来她家,进门第一句话是:“娘,我委屈,你抱抱我好不好。”
萧珞那天差点把荣元姜揍出去。
但她还是回应了这段感情。
因为她想找个人做依靠,一人独撑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云容容想到萧珞喜欢元姜,见状连忙凑萧珞面前,“十三姨……”
她发现萧珞用口型说:你做个人吧。
她微愣,视线挪了过去,与元姜对视,两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猫妹回答:“我不是女娲,做不出来。”
萧珞抓起酒瓶抡过去了。
云容容差点笑岔气。
哈哈哈哈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呢?
猫妹从空中扣住了酒瓶颈,倒置酒瓶于桌。“你不做人了。”
荣元姜赶紧隔开那对姐弟,“你们怎么了?”
这顿饭因酒瓶草草散场。
猫妹去结账。
“我送你回去。”荣元姜哈欠连天,她催着散其实也有她累的原因在。
萧珞刚站起身,就听云容容说,“再见啦。”
云容容跟着站起来,踉跄了两步,差点跪地上,扶着桌子站稳。
“你腿又怎么了?”萧珞问。
云容容持冰剑,将剑插在地上。“没事。”她挥挥手,“有机会以后……”
见字没说出来。
萧珞捏着鼻梁,片刻说,“兔兔,你在这里啊。”
她俯下身,捏住云容容的脸,“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呢?麻辣兔头和冷吃兔简直世间最佳美味。”
云容容吓得惊慌失措匆忙往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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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发病了。”荣元姜将萧娘扯过来。
萧珂处于半晕半醒的状态,挨这一推差点摔桌子上。
荣元姜吓了个半死,桌上特么的有个锅。匆忙扶住他,“你还好吗?”
他摆了下手,意思是他没事,扶着椅子背慢慢坐下。
萧珂趁那三人聚成一团时摘下插梳,刺入腿内侧。他疼,瞬间清醒。
“来,大兔子做一个香辣烤兔肉。”萧珞要去抓荣元姜。“这只比那个小瘦子胖点,应该好吃。”
荣元姜嗷一声上了桌。“萧升鸾你要是真敢把我下锅老子实名日你全家。”
她突然觉得天黑了。
抬手一摸,呵,自己脑袋上倒扣了个锅。
“我说到做到,言出必行。”萧珞看旁边桌上有个空锅,挺干净的,倒干净里面的水,端起来罩荣元姜头上了,她搂着萧珂,“您请,我们姐妹躺平以待。”
云容容笑成一团,不得不坐下。
“我很好奇母兔子有没有那功能。”萧珞绷住不笑,一本正经,“正当此地,正当此时,你若有那本事我以后叫你祖宗。”
荣元姜沉默片刻,“等着,老子我去洗个手,去去就回。”
萧珞还是没忍住,笑到花枝乱颤。
云容容捂住脸。
这车攘了她一脸土,她急需一对儿新耳朵。
萧珂若有所思的看着萧珞。
萧珞中毒至今正好两年零三月整。
按理说截止此月,紫鸢跟他配的另一款毒都应该彻底代谢干净了。
“你知道你姓甚名谁?今夕何夕,身在何方吗?”萧珂开口问。
萧珞仰脸狞笑,左手搂着荣元姜,右手搂着云容容,“我叫大坏蛋,今天正月初一,我在兔子窝里抓兔子。”
荣元姜:“我他妈。”
云容容:“你大爷。”
萧珂:“成。”
没话说。
“大兔子你带回去先。”萧珞将荣元姜推了出去,上前半步,扳着萧珂的肩。她换了唇语——不许打老子女人的主意。
“楚月恒有毒程度胜似风寒。”萧珂站起身,拍掉萧珞的手。
楚星河元后育有一女,即昭训长公主楚月恒,表面上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背地里和人交谈时每句均带有如下五字:老子他妈的。
最终燕京贵女们私底下开口时也喜欢老子如何如何。
萧珞反手擒住他的腕,死死扼住,压低声音,但声还是挺大的。“那是吾爱。你若敢染指我……”
荣元姜一怔,险些热泪盈眶。
哈哈哈哈珞珞醋瓶子翻了。
珞珞还是爱她的。
她能将珞珞弄回来的。
完美。
她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你就怎样?杀了我?”萧珂下意识扫了荣元姜一眼,可惜他瞳孔散大目无焦距,只看见了一片色块。“我喜欢猫做什么?”
这种迷朦看着有些动人心魄。
元姜被这一眼定在原处,顺势很柔的骂人,“你说谁是猫?”
她有一瞬理解周幽王为何要烽火戏诸侯,汉元帝为何与合德飞燕数十载荒唐。
她偷瞄萧珞。
萧珞看向荣元姜,心中净土泼了第二瓶醋,以后这片地只能种君子兰。
“兔崽子,老子敲爆你的狗头。”她发现萧珂不对劲,赶紧松手,托了他一把。“你没事吧?”
萧珂摆了下手示意他无碍,用口型说:没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他随后怼回去,“我是兔崽子那你是什么?”轻扯了一下荣元姜衣袖,“我有点事,辛苦你一趟先带我回滨京。”
荣元姜抄起餐桌上的烛台,对萧珂的眼睛晃了一下,他视线茫然的追随着烛台,完全不明所以。
她断定这人状况不好,脑子里瞬间回忆起几年前见的那个露着肋骨断端的冒血窟窿及不久前的那半盆血。
元姜心率和血压飙上来了,头一跳跳的疼,求助似的看向萧珞。
不看不打紧,一看她血压更高。
哦日,珞珞犯病了。
云容容大吼,“我不是兔子。”
萧珞掐着云容容后颈,“带我回你的兔子窝,我保证不把你娘炖了。”
云容容仓促喊荣元姜,“元姜姐,你朋友……”
特么的荣元姜和猫妹不见了,剩了个疯女人给她。
云容容当场爆炸。“荣元姜你混账王八蛋!”
“你们一窝几只兔子啊。”萧珞秋水明眸好奇的注视着她。
“老子我一只。”云容容也学会了说老子。她做不到丢下一个神智不清的疯女人,尤其她还成功挑拨离间,让翡冷翠与维尔利特撕破了脸。这里很快就会是战场,只好骂骂咧咧的拖着萧珞往家走。
好烦。
女人好麻烦。
但心里很暖。
云居雁:没救了,弃疗了,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