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从来是你
夏念本是在磨墨,却被宁澜打断了, 听到他说付易安, 更是一下子停了墨锭,有些紧张地望向宁澜。毕竟付易安的事,她还是好奇的。
慕息泽低头看到她手上溅到的墨点, 拿过她的手, 轻轻擦掉, 皱了皱眉, “你很在意他的事?”
“不, 我只是好奇而已。”夏念认真望着他带了幽怨的深眸,又轻轻摇了摇他的手, 算是抚慰。她知道,付易安是慕息泽心中的一根刺, 一根利刺。
“咳,”宁澜看着前面两人握手对视的样子, 忍不住咳嗽一声, 上前正准备说话, 瞥到了桌上的杏仁酥, 笑笑道:“这是公主做的糕点吧, 不知我能不能吃一块?”
“自然可以!”
夏念正要伸手将那食盘拿起来, 却被慕息泽一把夺了过来。他将食盘放进了食盒,看向宁澜淡然道:“她手艺太差,你别吃了。”
“我手艺差,那你还连着吃了半盘!”
夏念觉着气恼, 想要伸手将那食盒夺过来,却又被慕息泽一手抓住了,他将那墨锭迅速塞回到她手中,“你好好磨墨。”
宁澜见着这两人一个恼羞瞪眼,一个却一本正经,不禁轻笑出了声。在慕息泽冷瞟了他一眼之后,他才回到旁边的座位上坐着,感叹道:“公主一来,我这口福就没了。”
“宁公子,你说什么?”
“好好磨墨。”身旁又传来慕息泽命令的语气,见夏念开始一副乖巧样子,他才对宁澜正色道,“南召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付易安本就是要扶三皇子上位,那是迟早的事。如今南召幼主登基,他无非就是怕夜长梦多。毕竟章灼那般狼子野心,是什么事都做的出的。”
夏念的手持着那墨锭,心思却已不在上面。
他真的做到了,那他是否会同自己所说的那样回到玄镜山庄还是继续辅政?
也许他所说的那个,四季花开且温暖如春的玄镜山庄才更适合他。
慕息泽见夏念执着墨锭的手越磨越慢,似是在失神地想着什么,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皱了皱眉,“你在想什么?”
夏念听得出他话里的不满,心中一凛,却随意笑了一笑道:“我在想,磨墨这事怪累人的,以后我得跟你商量我们轮流磨。”
“呵,是嘛?”慕息泽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放开了她的手,夏念只觉得他那眼神看的自己心里发怵。
“诶,殿下……”宁澜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转而问道:“这南召国新帝登基颁布了许多新的规章,据说是付易安亲自拟定,交给了那三皇子。你猜猜看这第一条的是什么?”
“我没兴趣知道他的事。”
“我看就是你也猜不到。”宁澜脸上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缓缓道:“这一条便是——南召国从此再无‘国师’一职。”
夏念吃惊望向宁澜,却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慕息泽倒是淡定冷“哼”一声:“这并不出人意料。他也知道自己一手遮天这么多年有多不妥,南召国自然不能再出现第二个付易安。我想他定然也不会留在朝堂,只要他在,南召还能有谁尊那幼主?”
“殿下说对了。听闻南召国开朝后章铭便立了传位诏书,以身体不安为由传位给了年幼的三皇子,底下竟无人有异议。章灼已经无实权,而付易安,也在那日自请辞了国师一职。”
“他自然已经给章庭桓做了完全准备,”慕息泽顿了顿,忽地冷言道:“他那师傅还真是看对人了。”
夏念默默回忆一遍,这仿佛是慕息泽第一次‘夸’付易安。
这两人明明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开始因为上一辈的缘由不睦已久,如今又因为自己,慕息泽更是视付易安如大敌一般。不过好在这一切也算是结束了,付易安已经离朝,慕息泽也即将成为储君。
想必二人不会再有太多争斗。
夏念见那墨已经快磨得差不多,刚要提笔蘸墨时,忽地想到一人。
“宁公子,湄儿还在你府上吗?”
宁澜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一问,先是张嘴顿了一顿,随即看向慕息泽一副领罪的样子。夏念才意识到,当初让察陵湄进点梅阁慕息泽应当是不知道的。
“是你让她进去的?”
慕息泽反应颇快,看像对面宁澜。宁澜不动声色将目光转向夏念,似是求救一般。
这二人像孩子。夏念心中暗笑,便使劲扯了扯旁边人的云纹白袖口,自顾自问宁澜:“她可同你一起做梅夭春了?”
宁澜见慕息泽不再逼视着自己,便也放松下来,点了点头笑得勉强,“公主,这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吧。这酒是做了,结果这小郡主非要赖到这酒能喝了再离开,若不是前几日定远侯差人来绑了她回去,真不知道要在我家待到几时?”
察陵湄真是会举一反三,竟还能以酒为名来着不走,夏念初想只觉得有些好笑,再一想却有些觉得酸楚。
“如此……倒是可惜,都来不及与她告别一番。”
“呵,”一旁慕息泽突然冷笑一声,“你要想见她,就跟着宁澜走,这一年总能见好几面。”
夏念讶然张了张嘴,她是不曾想原来察陵湄一年要来好几出。不过她却没有慕息泽那玩笑的心思,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认真问道:“宁公子,你打算几时告诉她?”
宁澜叹息淡淡一笑:“一来这事听似荒唐,她怕是不会信。而来我隐瞒此事,无非也就是瞒着我师傅便是当年医仙。毕竟除了我师傅也没人能治意眠虫之毒,等来日殿下登基之日,我这身份不用瞒了,自然就能让她知道了。”
医仙便是白湛,虽然少有人知,只是确实,白湛与洛妃当年在宫中仍有书信往来,慕息泽不可以与白湛有一点瓜葛。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必然十分不利。
“好了,我也无太多事,殿下这佳人在侧,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多扰了。”宁澜喝完最后一口茶便起了身,潇洒一笑便出了门。
夏念正要提笔写字,慕息泽却忽然夺下了她的笔,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她。
“息泽……你怎么了?”
“念念,我是说过我不再计较。可是前提是,你不可以再想他,不可以再在意他,也不要再对他的事......好奇。”慕息泽在夏念耳边用低沉的声音命令着。
夏念被他抱得很紧,她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她知道慕息泽从来都是那般在意,从前是,现在更加是,这根刺拔不出来,一撩拨便会扎痛他的心。
“息泽,本来就是没有‘再’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心里从来只住过你一个人。”
夏念感觉慕息泽的手松了松,心里微微下沉,她知道他不信的,至少他不信“从来”这两个字。
慕息泽放开了她,看了她许久,最后用手搭上她的右肩,“念念,除了你肩上的印记,我去不掉。其余关于他与你一切的瓜葛,我都不允许再存在,我要你属于我一个人。”
这话还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夏念心中有些闷闷,只是却又重新抱紧了对面的人,轻声道:“是你的,身体是你的,心是你的,都是你的,从来都是你的。息泽……你信我。”
慕息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低头轻轻吻上夏念的乌发,又拍了拍她的背。见她许久不撒手,又挑眉淡笑言道:“念念,你是不是觉得我怀里很暖,抱得这样久不撒手?你这样是会干扰我处理公务的。”他指向门口处,“其实你看,那边那个炭盆你可以抱来试试。”
“慕息泽!”夏念恼怒大呼,一把推开他,喃喃道:“以后我抱冰块也不抱你。”
“可你每晚就寝时,明明都是主动抱着我的。”
“我……”夏念看着慕息泽一脸轻浮的表情,涨红脸道:“那是因为……因为我房里冷,我怕你太冷睡不着。”
“哦,是吗……那其实念念也不必如此辛苦,以后只要把被子里的几个手炉分一个给我就够了。”
“.…..”
慕息泽一本正经说完,便又从容地打开刚刚看到一半的文书,继续翻阅了起来。
夏念硬是提着那支蘸了墨的笔半天也落不下去手,气恼想了半天终于落下笔,重重地在纸上写了极丑的“慕息泽”三个字以示对他的愤怒和反击。
作者有话要说: 傻九肥来了,日更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