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今天那位幼稚的储君殿下倒没有早早过来。艾里斯反而不习惯了，他用力摇了摇脑袋，抬眼看了看时钟。也快到给剧组送餐的时间了，艾里斯刚打算叫扬，就见后者满脸焦急地冲过来：“老板，对不住！我妈出了车祸，还不知道情况，我得赶紧去医院一趟！”
艾里斯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很快夹了一餐盒海苔小贝给他，“那你快去，拿这勉强充个饥。今天我去送就好。”他还想掏钱包，“现金够吗？打车过去吧。”
扬忍着眼泪，用力摇了摇头，突然冲上来抱了一下艾里斯，“谢谢，我先过去了。”
见扬坐上的士离开了，艾里斯才有空闲看了一眼店门外排成长队的客人，再看了一眼已经装好的餐盒，叹了一口气。
算了。剧组那边签过合同，先顾着那边吧。他朝正推着小火车转圈的杜维特拍了拍手，“走，陪爸爸送餐去。”
杜维特把小火车扔进玩具筐，欢呼着变成小豹子跳进艾里斯的怀里。艾里斯一手就能把这只胖豹豹握住，随手掂了掂重量：“……”他无语地把胖豆塞进口袋，决定回来的时候给他买个仓鼠同款的跑圈机。
圆滚滚的小豹子挣扎着从兜里钻出一个毛脑袋，蓝色的圆眼睛瞳孔放大最大，和《穿靴子的猫》的经典场景一模一样，软唧唧地“嘤”了两声。
“不，”艾里斯匆匆收拾好餐盒，骑上粉蓝色的小绵羊，冷酷无情地拒绝，“不买冰淇淋。”
豹豹委屈得哭出“呜唧”的鸟叫声。
“别学你罗洛叔叔哈。”艾里斯趁等红灯的时候，把他的脑袋毛搓出个莫西干发型，“猎豹那鸟叫是要被开除大猫的。”
胖豆左一句嗷右一句嘤地和他答话，画面十分奇妙。但在泰格的大街小巷，这样怪异的混搭场景却到处都是。
譬如隔壁车上探出脑袋的比熊犬，就特别激动地冲着杜维特嗷嗷乱叫。杜维特个头不大，倒也不害怕，板着个小胖脸，奶声奶气地嗷回去，也不知道自己那口嘤嘤呜能有多吓人。
艾里斯没管。半分钟后，另一只比熊犬探出了车窗，用嘴教训地咬了咬熊孩子的脑袋，随后对他们道歉：“对不住，我家的宠物才六个月大，看到猫就兴奋。”
“没事。”艾里斯对比熊犬点点头，“我家的孩子也才三岁，不太懂事。”两人对视笑笑，就算“泯恩仇”了。
……在异化人的社会里，别的都好，就是不太好分谁是宠物、谁是孩子。
“嚯！”辛克莱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艾里斯的小绵羊，高高兴兴地走过来接，“老板今天自己过来啊？”
辛克莱就是最初联系他的剧组副导演，暹罗猫异化人，别的都好，就是运气不大行，人到中年就已经大秃临头。
他第一次见到艾里斯真人的时候，就热衷于推荐艾里斯进娱乐圈，再不济也要让杜维特代言几个儿童奶粉广告。艾里斯一直挺怵他的。他不敢久留，把餐盒递给辛克莱，“扬今天有急事，临时找不到人帮忙。你签收了，我就回去了。”
“诶别！”辛克莱忙拦住，“现在棚里还在拍上午最后一条，要不你等等？我们导演一直想见你，”他神神秘秘地比了个手势，“他人脉比我广得多，以后可能还有剧组过来，都是要送餐的，也想找——”他抛了个“你懂得”媚眼。
当然，要是看着看着发现了拍戏的乐趣，愿意加入他亲戚开的那家娱乐公司……那就更好了。
就这张脸，还不得让公司赚得盆满钵满。辛克莱美得流口水，更热情了，推着艾里斯就往里面走，“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段时间咱们剧组都快成你的脑残粉了，约好了聚餐还要去你们家的。”
“那就别了。”艾里斯不禁道，“没地方，你们还得去院子里露天坐板凳。”
“……”辛克莱若无其事地把话题一转，“那就是我们的主演，蒂凡妮。你听过吧？”
艾里斯随意点了点头。罗洛才和他科普过：杜兰的白月光、艾里斯差点儿就成了这个人的替身等等。现在一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他这只美洲豹和蒂凡妮搞混。
蒂凡妮是标准的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眉眼妩媚诱惑，不用多猜就知道：这是位花豹异化人。
花豹的适应能力极强，分布得非常广泛，在各行各业也都混得很靠前。不像美洲豹异化人，当年本就濒危的数量还迎来了战争的毁灭性打击。艾里斯就没在生活里见过第二个美洲豹异化人。
他无所谓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说道：“介意我给孩子喂点儿吃的吗？”
“当然不。”辛克莱忙道，“来，我给你找个安静地方。”
养小奶娃随身带个奶瓶或是小零食是基操。艾里斯把小胖豹放到腿上，从兜里掏了袋自制的磨牙小饼干。杜维特的人形乳牙已经长好了，兽形却比自然界的普通动物发育得缓慢许多，家里的毛衣都快被他咬花了，杀伤力不亚于一只五个月大的哈士奇。
磨牙小饼干做成可爱的圣诞小拐杖形状，鸡肉切成肉蓉，加入面粉中和黄油一起揉成面团，烘烤到喷香坚硬的程度。黄油带着丰厚的奶香，鸡肉蓉满足肉食动物的爱好。杜维特能抱着慢慢啃一天。
见小豹子啊嗷嗷地吃得欢，艾里斯点开了腕表页面，笨拙地点开了一个软件。
泰格人从出生开始就会被注入纳米级的芯片，配合这块芯片可以廉价购买腕表，囊括所有的沟通、支付、娱乐等功能，相当于移动的个人电脑。还会根据芯片记录的年龄信息，限制上网浏览的内容和能购买的电影票、游戏等等。
上头收的费用很少。像艾里斯这种最普通的基础款，打一周短工就够了。当然，如果你是财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想要高奢定制款也是没问题的。
艾里斯是典型的现充，对网上各种app的认知基本只限制在支付软件上。要不是劳森极力邀请他也注册一个社交软件，更方便两人的交流，他是不会下载这种“年轻人的娱乐”的。
刚点开软件，就被推送了一条话题，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火焰”标志。艾里斯不大会操作，手指一戳就点进去了：
【“我不吃肉”疑被盗号】
最上面一个转发很高的账号看来就是这位“我不吃肉”本人：
【@我不吃肉：谁敢盗我号？试试。我家破产，你家也完了。PS：给我换掉你账号名！
//@胖虎次肉肉：某四字美食博主是被盗号了吗？最近天天发博吹某不知名小店。什么店子这么大背景啊？劳森和《巷酒》刚捧完，连他都来吹了。他不是素来只毒舌恶评的不差钱人设么？最近家里破产了？】
艾里斯也是看到劳森的名字才没急着点出去，又看了几个前因后果的科普长图。
原来这个叫“我不吃肉”的美食博主，是九年前就注册的老牌美食家了。他素来以嘴挑、毒舌、不差钱的人设闻名，难吃就难吃，毒舌就毒舌，上挑皇家级别的最高美食餐厅，下战没人听过的乡间小餐馆，没有他吃不到的，也没有他不敢点评的。
不管对方店子给多少钱都不收，还会专门截图出来嘲讽，表示“你爸爸的零花钱余额都比这多”。更是在对方放水军想搞垮他的大战里，几战成名，单论起来，在美食界的名气比劳森还大几倍。
但最近这个从不接广告的博主却一反常态，每天都用长篇大论的彩虹屁来夸一家不知名的小餐馆，也不知道是给了几千万。
这个小餐馆也不算特别不知名，关注美食界的网友回想一下就知道：这不就是之前劳森在《巷中酒香》里重磅推荐的那家店吗？据说老板穷得要命，店里堂食都不能，任性到说下班就下班，不管别人从多远赶过来……
艾里斯囧囧有神：这不就是他的店吗？
再仔细看一眼这位“我不吃肉”之前发的美食照片，艾里斯两眼一黑：我说储君殿下怎么每餐吃饭都要先拍照呢？！
他很不熟练地点开一条指责他们“店有了名气就欺负客人，任性不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评论，想要回复不定时关店的原因，没想到自己兜里的磨牙棒却被后面的一只手直接掏了过去。
艾里斯回头，无语地看着杜兰：“殿下……那饼干，是给我儿子磨牙的。”
杜兰吃了一根又一根，毫无廉耻之意地淡定道：“我待会儿送他皇室专用磨牙棒。老虎同款。”
艾里斯更想吐省略号了，叹了口气，“倒也不必……您怎么过来这里了？”
杜兰一弯眼睛，“接你呀。”他虽比艾里斯小七岁，个头却远胜过艾里斯，虽然非常纤瘦，但胜在骨架大，肩膀宽厚，高出艾里斯半个头。现在微低头，笑吟吟地看艾里斯……
艾里斯淡定地站起身，平静道：“是让我做午饭的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说完便擦过杜兰的肩膀往片场门口走。
杜兰摸了摸下巴：虽然这的确是他特地过来的目的，但怎么和埃德加的建议有点儿不一样呢？按理说，艾里斯听了他那话不应该感动得眼泪汪汪吗？
杜兰啧了一声，也没琢磨出什么想法，连来时的帽子、墨镜也没带，直接跟着艾里斯走出了房间。
而另一头，在演员的休息室里，一个极为漂亮的金发女人激动地把饭盒一扔，“你说什么？殿下真的来了？他怎么会过来？”
她对面的男人笑着说：“正往这边走呢。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来找你的呀！蒂凡妮，我去向导演请下午和晚上的假，你和殿下好好——”他暗示地眨眨眼。
蒂凡妮情不自禁地攥紧了胸前的衣服，目光坚定，“……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