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一次试探

  在“乌托邦”世界里,类似诊疗室这样的暂时休憩地,并不是能容纳生者长时间休息的,如同每一个避难所都有一定容纳值,如果人数超出或者逗留时长过久,将会由该世界的构建者进行剔除。

  比如在诊疗室,六个小时中生者只能待在此处一个半小时。

  秦愈看着葛鄞将碗筷收好,他问:“我们还回来吗?他们可不能跟着去。”

  带着两具尸体,去哪儿都不太方便,今天他们和谢评也是注定要见上一面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都是未可知的。

  葛鄞走出来,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带走。”

  秦愈说:“那就只有放在这里。”

  “你不担心谢评也?”

  “也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但是他们是否进去过诊疗室是个问题,若是他们没有进来过。”秦愈双手交叉撑着额头,“简直是白送啊。”

  葛鄞想到什么,他敲了敲桌面:“我知道可以放在哪里。”

  秦愈露出一只眼睛:“我们能进去的地方,谢评也他们也能进。”

  “那就去我们进不去的地方。”葛鄞用绳子和布将罗月兜住,打了个结绑在面前。

  说实话秦愈没懂。

  神诀说,生者硬闯不开放的房间,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然后秦愈听到了另一个说法。

  葛鄞说:“生者进不去,那就让死者进去。”

  他们直奔食堂。

  “聪明啊,不愧是你。”

  秦愈看着葛鄞从食堂拖了一个假人出来,那些假人对秦愈两人不再具有攻击性,秦愈猜那个秃头蜘蛛才是导致这些人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威胁。

  假人听明白了葛鄞的吩咐,他将罗月放到一间病房后就想走。葛鄞让他等一下。

  然后葛鄞看向了小模型。

  小模型现在变到了最小,它若坐着不动,和石膏娃娃没什么不同,就是面上的五官磨损很严重。

  “等结束了,我给你画个好看的。”秦愈对它说。“你也跟着进去吧。”

  小模型摇了摇,然后屁股下面出现一张纸。

  “怎么这次从下面掉出来了。”秦愈拿起来看了一眼,拒绝道:“不行。”

  葛鄞知道小模型说了什么,也冷声说:“拖油瓶一个就够了。”

  “天黑我们就过来。”秦愈表示有被冒犯到,他装作没听见:“不要乱跑。”

  小模型可怜巴巴地爬上包裹,把脸朝下,老老实实被送了进去。

  剩下没有调查的就是禁闭室,听着名字就知道,是用来关押狂躁发作的某些病人的。不过到底是诊治,还是用作他用,一切都未可知

  禁闭室在一条极小极窄的走廊里,通道拥挤逼仄,只能容下一人通过。

  秦愈推开禁闭室的铁门,入目的是一片无尽黑暗。他在墙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开关。

  葛鄞站在门口,盯着那个门槛不动。

  他好像很紧张,从一踏入禁闭室那一刻,秦愈就发现他对这个地方有些抗拒。

  “我看这里没什么看头,要不你再外面等我?”秦愈委婉说道。

  葛鄞摇摇头,气息有些不稳,但他还是走了进来。

  “这地方连窗户都没有,禁闭室,是想让病人更紧张吗?”秦愈四处看了看,整个禁闭室通向外界的只有一个小通风口,地面正中放着一张椅子。

  “这椅子——”秦愈走向椅子,葛鄞一下紧张起来,他抓住秦愈的手就往后拉,秦愈被他吓一跳:“你干嘛?”

  葛鄞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他讪讪松开手,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他没有理会秦愈,匆匆转过身,几步走出禁闭室,大口地呼吸。

  果然不行。

  眩晕的感觉逐渐消散,葛鄞转身,差点撞上追出来的秦愈。他退了半步,没有看秦愈的眼睛。

  “你不喜欢这里是不是,那咱们走。”秦愈意识到葛鄞的严重抗拒,揭人伤疤是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不打算问太多。

  葛鄞仰起头闭眼,抵在禁闭室的外墙。

  这是他第一次在相识没多久的人面前露怯。

  能让军调所三处葛令害怕的东西,只需要具备几个条件。

  一个完全黑暗的房间,一把椅子,永无止境的寂静。

  那个黑洞一般的房间,像是要将人吸进去,葛鄞背靠在墙上,尽力平复心情。

  那个地方和军调所用于惩罚的尖塔内部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时间流去多少年,人类对于惩戒的手段都是大同小异的。

  葛鄞在军调所里生活的两年,有一半时间都是在尖塔度过。无论是身为惩戒者,还是受戒者,那个地方里发生的事情,是所有军盟成员都不能提起的禁忌。

  他想要对人诉说,但他的身份不允许。

  “没什么,你不用管我。”

  “有火吗?”葛鄞摸出烟叼在嘴里问。

  秦愈不说话,他便解释了两句:“我只是有点,不适应。”

  短暂的沉默后一根火柴被划亮,秦愈拢着火凑到他嘴边。

  “你可以试着信任我。”

  葛鄞好似充耳未闻。

  二人面对面没站多久,就看到谢评也的脸出现在走廊拐角。

  “你们……相处的挺好的。开始我还担心呢,这么久没见过你们。秦先生一个人上来后就和我们失去联系,不知生死福祸,让我好担心了一晚上。”谢评也垂下的手微微后收,这个动作在葛鄞和秦愈眼里都十分明显。

  秦愈抬眼:“怎么没见到其他人?”

  谢评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严安从他身后走出,她瞪着秦愈:“我还想问你呢?郑彬魏亭去哪儿了。”

  “昨天和他们在一起的是你们吧?”秦愈如是道,指了指他的肩膀,“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见过他们?”

  谢评也目光缓缓从秦愈抱着绷带的肩膀落到他身边的葛鄞,笑道:“葛先生也在?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葛鄞没搭理他。

  严安沉着脸:“问你呢!”

  秦愈身体前倾说道:“恰好碰上而已,他帮我包扎伤口。”

  “哦?不要紧张秦先生。咱们都是游戏玩家,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逃离这个世界,别闹得像是咱们成了仇人一样。我只是想问问葛鄞,他在14—35拿到的是什么东西?”

  谢评也看着脚尖说:“实不相瞒,我们碰到了很棘手的事情。若非如此,我也不愿意打扰他独、自、前、行。”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那是对着秦愈说的。秦愈回头来看一眼葛鄞,后者将烟头踩熄,吐出最后一口烟。

  “门牌。”

  谢评也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看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是才认识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红鸦没有发现葛鄞的存在?是因为葛鄞隐藏的很好,还是说是红鸦受伤导致判断失误了?

  不过总之,魏亭郑彬的死和秦愈有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拒不承认,就是在掩饰。

  谢评也弯眼,笑得活像只狐狸。

  生者存活数目越少,得到的分数加成越多。谢评也经历过来的几个世界里,就没有发生过大家和气通关,谁也不害谁的情况。

  就是现在有个大麻烦,葛鄞挡在他和秦愈之间,一个单独解决不了,两个又打不过。

  嘶——谢评也决定以退为进。

  他作出谦卑的模样:“如果可以?我能知道一些线索吗?”

  “你拿什么跟我换?”葛鄞毫不推诿,抬起头:“谈买卖,不谈人情。”

  谢评也笑了笑:“这是自然,在这里哪有什么真正的伙伴呢。”

  他意有所指,秦愈心里跟明镜似的,葛鄞和他不过是暂时的队友关系,只要其中一方乐意,随时都能解除。

  所以他得想办法把这人的队友关系发展得更加长久。

  聊胜于无不是吗?何况葛鄞是个表里不——不对,怎么形容来着,面冷心热?好像也没那么热……总之他这人给秦愈的感觉不是很糟糕就是了。

  “梳子?”

  谢评也点点头,他将手背着,这一举动让秦愈很感兴趣他到底藏着什么。

  “我们拿到的门牌打开了一扇与众不同的门,但是那个东西太厉害了,我和安安有些无能为力,你看,为此我们一晚上都没睡呢。”他点了点自己眼睛下面的黑眼圈。

  “你的意思是?”秦愈有种不好的感觉问道。

  严安正眼也不给秦愈一个,她高扬着头:“那自然是用那里的梳子换你们的线索。”

  “梳子还在那里吧。”秦愈消化了三秒钟,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严安点点头,葛鄞轻笑一声,她有些恼怒:“别给脸不要脸,我们主动来找你们提供线索,你还这个样子,爱要不要!”

  葛鄞随意拍了拍腿上的灰:“听你们说完这些话,就已经很给脸了。”

  秦愈愣住,不敢相信这句话是葛鄞说出来的,然后他就笑得眼睛下面的痣都颤动起来,道:“听见没?没拿到的东西来换我们赌命才拿到手的线索,你还没睡醒吧?”

  “你!一丘之貉!”

  谢评也抬起手,严安就不敢再说话了,她走到一边,冲着柱子狠狠踹了几脚。

  眼看这场谈判彻底没戏,谢评也并没打算放弃,他看上去丝毫没受影响:“好吧,如果秦先生还能见到郑彬,麻烦帮我带一句话。”

  “愿闻其详。”

  谢评也狡黠笑着:“不管怎么相信他,还是要小心身边的人为好。”

  秦愈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你不如自己去见他。”

  然后那只狐狸冷不丁抓上秦愈受伤的肩膀,他虽在笑,但眼里全是伪装成善意的寒光:“咱们也可以赌一下,谁先和他们见上一面?”

  他又对上葛鄞的眼神,忽视那冰冷的注视,微微颔首。

  谢评也一行人走远,秦愈才慢慢舒出一口气,这个人果真如郑彬所说,不简单。

  “我冷静够了,换我问你一个问题。”

  葛鄞出声,他背脊挺拔,正视秦愈:“你是想要就现在这样,还是各走各的?”

  他更想说的是,我又值得你信任吗?但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愈思忖了几秒:“我觉得吧,愿意陪着你浪费时间的人就是很可靠的,比某些阴阳怪气来‘善意提醒’的人都值得信任。”

  他看到葛鄞眼中的一闪而过的错愕,坚定说道:“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葛令阁下?”

第19章 第一次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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