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熙王很诚实道:“因为太娘娘问我可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说我喜欢你。”
这下轮到蒋含娇呆若木鸡了,她虽然早先已经隐隐有猜测,这事估计跟熙王自己脱不了关系,但她着实是没想到,熙王居然这么直接坦白的就说了出来。
可一对上他那单纯的目光,蒋含娇又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她问:“殿下可知何为喜欢?”
熙王想了又想,说:“你好看,我见到你高兴,所以我喜欢你。”
蒋含娇扶额,她认认真真的和他说,“殿下,并非是好看就是喜欢,外面有许多好看的姑娘,难道你皆是因为她们好看,都要喜欢么?”
熙王啊了一声,茫然中又有期待,“外面真的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吗?”
蒋含娇忙不迭地点头,循循诱之,“自然是了,其实像奴婢这样的,在京城根本算不上好看,比奴婢好看的大家闺秀还有许多许多,殿下只是一直在行宫中,不曾出去,所以才会觉得喜欢奴婢。”
熙王偏头仔细想了想,又重重点头,“原来是这样。”
蒋含娇松了一口气,对他说,“所以殿下不要再在太后娘娘面前,说喜欢奴婢这种话了,奴婢实在担待不起。”
何止是担待不起,要是太后娘娘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一道旨意发下来,即便是皇后娘娘也阻止不了的,到时候先成婚再把这事传到京城皇帝面前,那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然,蒋含娇倒也不是嫌弃熙王什么,平心而论,熙王其实除了心智上有所缺陷,身份地位包括长相上都无可挑剔,若不是因为心智问题,恐怕太后也不会草草想择定她。
但正是这种被人挑挑拣拣的感觉,让蒋含娇从心底里排斥。
也不知熙王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问道:“那蒋妹妹有喜欢的人吗?”
一时间瞠目结舌,蒋含娇勉强挤出一点笑,说自然是有的。
此事只当是个小插曲,过后不提,倒是和熙王那次游山回来后,一连有好几日都不曾瞧见太后,蒋含娇细琢磨着,猜想恐怕自己这话熙王也带到太后面前去了,熙王不懂事,但太后却不是不懂事的,知道自己不愿,委婉告之,想必也不会刁难什么。
就这样风平浪静在行宫中住了有一个多月的功夫,七月流火,一日她被皇后单独叫过去,上下阖了门窗,又屏退众人,独独留她一个。
皇后端坐在主位上,转动着手腕上的一只瓷镯,保养得宜的指甲磕在镯上,一下一下发出叮咚声响,显得十分怪异。
蒋含娇则垂首在下侧,皇后没发话,她也不敢动,还保持着那个蹲礼的姿势,过了良久,皇后才开了口,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先坐吧。”
蒋含娇应声坐下,手叠在膝前,“不知皇后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皇后停了拨转瓷镯的手,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方道:“寿王死了。”
蒋含娇眼皮子一跳,没忍住问出声,“死了?怎么会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问完后她才觉得这样不妥,遂收了口,皇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而是道:“就前几日的事,死在去岭南的路上,说是被山贼所害,寿王妃和一应随行的儿女妻妾家仆们,皆是无一幸免,这消息,本宫也是刚刚才得知的。”
无一幸免...蒋含娇不由打了个哆嗦,分明是艳阳烈日,她却从脊背上攀附一股寒气,侵入四肢,即便是被贬为庶人,但到底曾经也是堂堂大梁的王爷,皇帝的亲儿子,尤其是那些儿女,稚子何辜,这些皇孙竟也赔进去了性命。
这些事是谁做的,简直是昭然若揭,蒋含娇心中腹诽,这端王着实是下手太狠了。
她不能说出的话,皇后却替她说了出来,幽幽叹气,“想当年,端王抱在本宫膝下时,也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如何就长成了这样一副狠毒心肠,连最后的一点活路,竟也不肯给....”
到底不是亲母子,隔着一层肚皮,就隔了一层心,这些年随着端王在朝中羽翼渐丰,连皇后的话也鲜少听入耳中,要不然皇后何必离开京城,远赴五台山呢,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团乌烟瘴气了。
想到端王,蒋含娇打心底里就是一阵恶寒,寿王一死,这京城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她神使鬼差问皇后,“郡王近来如何了?”
才说完,蒋含娇就立马把头埋了下去,这叫什么事,梁瑾如何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当初离开京城时在皇后面前就已经说过,要同他断了关系,眼下岂不是自个儿打自个儿脸么。
生怕皇后误会,蒋含娇又急急添了一句,“日前奴婢收到了郡王寄过来的一个包袱,竟是不少金银财物和许多地契田契,奴婢粗略清点一番,价值着实是不菲,郡王此举,大有安排后事的意思,所以奴婢才有方才一问。”
皇后勾起唇角,不知是信了多少,她转了话头,不提梁瑾,反而去说熙王,“先前太后娘娘有意将你许配给柒儿,来问本宫的意思,你猜本宫是怎么说的?”
蒋含娇摇头。
“本宫说,你是瑾儿相中的,特地放在本宫身边,京城如今时局混乱,让你远避灾祸,他才能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蒋含娇睁大了眼。
皇后觑她神色,“你且安心等着吧,马上秋闱将至,朝中还有闹的。”
“为何?”
皇后低头又呷一口茶,缓缓道:“今年秋闱和往年不同,乃是端王一手操办的,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会想尽法子往里面安插自己的人,待到秋闱一过,就该是祭祀大典,若是本宫所料不差,他册封太子的典礼,会和祭祀大典一同举办,所以瑾儿他们一定会利用秋闱一事大做文章,来阻止端王的册封典礼。”、
言罢,皇后抬眸去看窗外山景如画,似哀似惋,“要变天了,也不知这五台山,能不能护住一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