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迪厅里的灯光闪烁, 一群衣着暴露的男女捧着酒杯在舞池里扭动。过了不久, 一个男人从里面退出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他从女服务员里那里要来了一瓶酒，手顺便还在对方身边揩了点油。

　　“杨哥！”旁边一个黄毛边说边从嘴里吐出烟圈，一时间酒水和烟味混在一起，“发财了啊，这么贵的酒也敢点？”

　　杨哥轻笑一声, 猛灌了几口啤酒, “这算什么？一会儿来点洋的。”

　　黄毛惊讶, 凑过来：“你还真发财了？”

　　杨哥把酒瓶放下，勾起食指, 这是一种很轻视对方的动作, 但黄毛没在意, 依旧热情地靠过去。

　　大概是被对方的模样取悦到了，杨哥趁着混乱，悄悄卷起袖子，把手腕上露在了外面。

　　“我的天！”黄毛惊讶地烟都不抽了，“等会儿，你让我再看看？这表要几十万呢！不会是假的吧！”

　　“切！”杨哥不屑, “我杨老大要不就不带，要带就带好的！”

　　黄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之情：“杨哥，你这……小弟我必须敬你一杯！”

　　说完就抄起旁边的杯子，满上酒，递到男人嘴边。

　　杨哥被捧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先前就已经喝了不少，这几杯下来更是醉得不像话，看人都重影。

　　黄毛还在一边倒酒：“杨哥，你这发财了，能不能提携我一下啊？我就跟您后面混了啊！”

　　杨哥脸都喝得通红，勾肩搭背：“放心，哥绝对不会亏待你，你靠过来点……”

　　黄毛凑近。

　　随后杨哥在他耳朵低语了一段时间。黄毛听后，又给对方倒了杯酒，“杨哥，您先喝着，我去个厕所啊！”

　　杨哥已经瘫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黄毛悄悄把表拿下来，就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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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厅旁边的一条巷子，很安静。再往里走停了辆黑色面包车。

　　黄毛在车玻璃上敲了三下，喊了声“高哥”。

　　带着黑色棒球帽的高铭摇下车窗，“办好了？”

　　黄毛咧嘴：“那是肯定的！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废话！”高铭皱眉，面露不耐，这黄毛是前几年他路过一条巷子时救的，现在成了他的眼线之一，“问到什么了？”

　　黄毛压低了声音，在高铭耳边说了几句，退后几步时视线还掠过副驾驶上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不是他故意要窥探，实在是那个男人太惹眼了——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他都能感觉到对方气场不凡，面容深邃。

　　高铭对着表拍了几张照片，收回相机，“好了，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醒了找不到表该急了。”

　　“好嘞。”黄毛把表收好，左右环视一圈，才往巷口走去。

　　高铭摇上车窗，把相机递给旁边人，“头儿，你确定窃听器的案子是他干的吗？对方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坐在副驾驶的人正是顾延，正沉默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一张一张，查看得很仔细。

　　“问到什么了？”黄毛刚才跟高铭耳语，顾延并没有听到。

　　高铭道：“说这个手表，是专门定制的，前一阵子一个方脸男人给他的。”

　　顾延沉默片刻，“我知道了，去医院。”

　　“啊？”高铭惊讶，“这么晚去医院？你确定？”

　　顾延调节了背椅往后仰，“嗯，我一个人去查就可以了，一会儿你回去休息。”

　　高铭：“别啊！哪能把功劳给你一人？我也要查！再说了，你再一个人去查案，丁局知道以后又要发火，关键他发火也不敢冲你发，只能让我们一个组去写检讨，到时候受累的还是我跟周月。”

　　顾延低低笑了两声：“都行，你不嫌累的话。”

　　说完，就双手垫在脑后闭目养神。

　　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案子跟纪希凉拖不了干系——那只表他给自己的父亲顾安也买过一只，后来被他送给了一个年轻企业家。

　　现在一想，这个年轻企业家就是纪希凉了吧。

　　还有刚才黄毛嘴中说的方脸男人……他这阵子几乎把纪希凉身边的人都调查清楚了，方脸男人指的就是纪希凉身边的保镖，徐正华。

　　可……如此明目张胆得将顾安给的东西，还是限量版，就这样打赏给了别人，不怕自己顺着线索直接查到他吗？

　　而且这条线索……几乎可以不被称之线索。几乎他查到的这些证据，都在有意识有目的性地将他往纪希凉的身上靠拢。

　　顾延心中突然涌现了一个想法：也许是对方故意的呢？

　　这个想法一出，一切又都能说得通了——窃听器、手表、被取而代之的林添……这些人或事，就算一开始他不在意，但时间久了，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顾延眉心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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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别墅。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门被敲了轻轻敲了几下，纪希凉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进。”

　　走进来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男人面庞黝黑，靠近眼睛的部分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他关上门，来到纪希凉面前，微微弓着背，尽管长得十分具有侵略性，但在纪希凉面前还是十分谦卑：“先生，您前几天要查的人，我已经查好了。”

　　纪希凉扬起下巴，面前的人正是阿华，他示意对方继续。

　　“陆凛，今年19岁，东大大一金融系学生，陆家明面上唯一的儿子。”阿华的声音很低，但声线清晰，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不过，小道消息，他似乎不是陆平和现任妻子的孩子。”

　　纪希凉动作一顿，随后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勾唇：“有意思。”

　　前段时间因为林添的关系，他就注意到这孩子了，本以为年纪小，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且碰面的机会并不多，也就没在意，毕竟那时候他的主要目标还是顾延以及他的父亲顾安。

　　阿华继续道：“对了，他最近几年似乎跟家里有矛盾，已经搬出来住，地址就在东大附近的……叶晨小区。”

　　听到这个名称，纪希凉想起了什么，“叶晨？”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在这个小区里似乎还有几处房产，之前自己手腕扭伤时，还准备把江林从明望中学接到他那里去住。

　　阿华道：“对。而且陆凛似乎前一阵子，还去过龙城。”

　　纪希凉握咖啡杯的手指一紧，单薄的眼皮抬起几分：“龙城？”

　　阿华点头。

　　纪希凉：“他去龙城干嘛？”

　　阿华脸上露出些许迟疑，“这个……只知道他去过龙城市福利院。”

　　片刻，房间里响起一声轻笑，但仔细一听，那声轻笑中带着冷漠和不屑，“查到我头上了吗？年轻人，胆子大点是好事，但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

　　阿华接话：“先生，您的意思是……”

　　纪希凉摆手：“不必现在动手，留他几天，让我亲自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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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添在学校无聊过了好几天。

　　也不算是无聊，毕竟他哄了周敬朝好久——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醉酒那次之后就不怎么跟他说话。

　　他好不容易哄好的。

　　秋天快到了，班上组织秋游。

　　说起来，他们这种私立学校，秋游算是一次游学，去的地方一般在国外，花销费用十分昂贵，但对于班上大多数同学来说，都能负担得起。

　　所以大部分人都在讨论具体去欧洲哪个国家，女生已经开始讨论起要买哪些名牌、打卡哪些网红地点之类的。林添在一片讨论声显得格格不入——他想在省内爬山。

　　周敬朝就坐他旁边，抽出他的纸条，扬起眉毛：“你这爱好挺健康。”

　　说实话，林添也不是不想去黑板上的那些推荐地点，只不过他现在一个冒牌货，不能舔着脸去花别人家的钱，而纪希凉的钱……

　　他不想跟人扯上关系，特别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

　　顾延那边也是忙得连回他消息都是抽空回——不过这说明离找到真正的林添，又近了一步。

　　前排的王英俊也凑过来：“不会吧，小少爷，你这愿望有点朴素。”

　　林添高中的时候没参加过秋游，其实挺羡慕同学成群结伴一起郊游的，“你们都去过吗？我都不太清楚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爬山的话……其实没什么好玩的。”王英俊小时候就喜欢瞎跑，这点他比较熟悉，“光爬山没什么好玩，一般有庙的地方，比较好。”

　　“听起来挺有意思。”

　　周敬朝：“那咱们几个就别参加这什么破游学了，怪没意思，这周末就去爬山呗！”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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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几人就都起了个大早，出发了。

　　林添到了地方才知道，这说起来是座山，其实十五分钟爬完都绰绰有余——附近老年人居多，很多都是每天一爬来锻炼身体的。

　　不过附近有座庙可以祈福，倒也不是那么无趣。

　　庙外有个求签的地方，王英俊从包里掏出一大堆硬币，全都用来求桃花签。

　　周敬朝嘲笑并从心底显露出不屑：“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不能求学业吗？”

　　王英俊晃着竹筒：“我不要事业，我要爱情。”

　　周敬朝：“……”

　　林添哭笑不得，在随手用包里的零钱求了几支签。

　　大概求了六七支，他听到王英俊欢呼雀跃：“卧槽！上上签！”

　　周敬朝斜眼，漫不经心：“拿过来我看看。”

　　王英俊赶紧收起来，毫不留情揭露了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就是想抢我的上上签！我看你在这求半天姻缘了，最好的也就中下签！”

　　周敬朝：“……”

　　林添：“……”

　　还鄙视别人求桃花签来着，结果自己也一直在求。

　　周敬朝被揭了老底，气急败坏地去逮王英俊，两人跟小孩子似的东躲西藏。

　　林添数了数自己的手上的签——四张平安签，两张学业签，一张桃花签。

　　他拿出黑笔，四张平安签分别写给了林国英、何品如、原主林添和顾延，给顾延上面写着：正义光芒万丈，顾sir加油！

　　很中二，但也是他的真心。

　　学业签，他给了周敬朝和王英俊，毕竟这两人的成绩，上大学有点够呛。

　　写到最后还剩一支桃花签，他顿住——好像就剩他自己和陆凛没有签了，算了，这张给陆凛吧。

　　可是……桃花签的话，给陆凛写什么呢？

　　林添有些迟疑，思考半天，决定还是给对方打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那瞬间，对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林添觉得奇怪，明明都听很多遍了，他怎么还是一听到陆凛的声音就耳朵发热呢？

　　“我……我这边求了个签，你有什么愿望，我帮你写上去。”

　　陆凛顿了下，“你写得什么愿望？”

　　“我这就剩最后一支签了。”林添道，“没关系，你先说你的，我帮你写完就再给自己求一个。”

　　陆凛没直接说自己的愿望，而是问了他：“你准备写什么？”

　　林添也没想到，随便说了几句普通的：“大概就……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之类的。”

　　刚说完，陆凛就轻声笑了，随后他听到对方开口了——

　　“那写你的吧。然后把我的名字写在你旁边，我跟你一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林添半晌没说话，这么嘈杂的环境里，他居然神奇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挂了电话后，他认真地把愿望写在了签上，又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了一起，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姻缘签啊！他把自己和陆凛的名字写在上面，不就意味着……

　　林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但他最后还是偷偷把签挂在了许愿树上。

　　几人都挂好走后，一阵风吹过，系上红缨的签被吹起，似乎吹得越高，愿望就能被实现的越快。

　　而较高的地方挂着一支上上签，上面笔迹凌厉，写着——

　　我喜欢林添，我希望以后都能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陆凛：姻缘签啊……

　　顾延：被发了好警察卡……

　　小周：……学渣不配拥有爱情吗？

　　纪希凉：……完全被遗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