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因为表哥的那一番话,我对姜青禾的转变产生了好奇,为此,我特意去找了程珊竹。
正好,她今天和李源闽没见面,见面之后,我们决定晚餐去吃日料。
“阿秋,现在你已经进入成为我大嫂的高速道路了呀。”
最近,我和程连悟的恋情成了我和她之间最频繁的话题。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谁知道以后的事。”这时候,程珊竹的车驶在大道上,夜幕刚刚落下不久,温暖的路灯亮起。
程珊竹的驾龄已经有很多年,她的车技很好,再转一个弯,那家我们偶尔光顾的日料店就到了。
“那么,你告诉我,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让我怎么说好呢?这个——”我感到很为难,“谈恋爱又不是模式化的,怎么说得清。”
“你在回避话题哦,迂回战术对我不起作用啦,虽然不是模式化的,但是发生的事情都是实实在在的,比如牵手啦、拥抱啦、Kiss啦诸如此类的。”到了停车场,程珊竹一边倒车,一边还能这样跟我说话。
我怕她分心,于是不答。
车子停好,程珊竹忽然停下她正在解开安全带的手,“莫非,莫非你和我已经跑步进入了——”
“没有的,珊竹,还没有到那一步。”我急忙打断她。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你们常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哎,没想到你们都是禁欲系。”
“不是有句话叫一切自有定时么。”
“错错错,如果想要就必须创造机会。”
“得啦得啦,反正我们现在你侬我侬,连悟哥跑不掉了。”
“阿秋,考虑下,我们可以同一天结婚的。”
“说到这个,李源闽到底跟你求婚了没有?”
“不懂他在磨蹭什么,算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听起来,她正在为这件事情不爽。
晚餐差不多快要吃饱的时候,我酝酿了下,说道:“珊竹,你知道吗?现在,姜青禾成了我的表嫂。”
程珊竹的沙拉叉子停在半空,许久之后才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被她惊得目瞪口呆的模样逗笑了。
“前段时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爸回来找我吗?姜青禾嫁的人是我姑姑的儿子,她就是这样做到的。”
“冤家路窄现实演绎呀,我天,厦门果然还是太小了,那怎么样?看来她被狗咬之后一定又找你闹了吧?”
我对她伸出两只手指。
“干嘛忽然对我比兔子手?”
“不是啦,我是指她又找过我两次麻烦,哦不,加上晚宴那天,应该是三次。”
“我苍天啦,为什么晚宴的那次也是她?”
“要不然你以为姜青枫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会去找你也不是没可能啦,一来谁让你肤白貌美,二来嘛,他本来就喜欢到处招惹女孩呀。”
“并不是这样,是姜青禾将他带到我身边的。”
“对哦,他是青禾姐的哥哥,所以她是在借刀杀人吗?”
“珊竹注意你的用词,你不要说得这么可怕好吗?”
“拜托,这才哪跟哪,你是没见识过姜青禾的可怕罢了。”
“可是,今天听我表哥说,她以前,就是车祸以及与连悟哥分手之前,她一直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说完,我拿起大麦茶喝了一口。
“其实,我和她接触也不多,不过她和我哥交往的时候确实很不错,那时候我妈还夸过她落落大方、不怯场什么的。”
“看来是真的,”我轻轻地叹息一声,“经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吧。”
“发生那样事,改变也可以理解,尤其是——”程珊竹欲言又止。
“不要紧,说吧。”
“我听我哥说,他们两个之所以走到一起是因为青禾姐为他出了很多,差不多是被她感动我哥才接受了她的情意,本来以为能走下去,谁知道却发生了意外,大约是没有缘分吧,当然我没有问过我哥他有没有爱过姜青禾。”
“难怪我总感觉姜青禾还不能彻底放下,原来是这样啊。”
“阿秋,发生过那些事情之后,我哥和她是没有回头的可能啦,你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只是有些伤感。”
“别说这些了,白鹭洲公园就在附近,我们出去走走吧,今晚吃得太多了。”
……
程连悟让我陪他去见一个人。
我问他是谁,他说,“说你又不认识,指你也看不见。”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去。”
“我妈朋友的女儿。”
“是那个从英国回来的女人吗?”
“你怎么知道?”程连悟忽然警觉起来。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她?”
“珊竹告诉你的?”
我不置可否,只是恨恨地说:“你要去相亲,居然还要明目张胆地拉上女朋友!”
“谁告诉你我要去相亲?”
“你妈妈把她介绍给你,可不就是去相亲吗?难不成你们见面是为了赞美春天的月亮和花朵啊。”
“你们诗人才会赞美月亮!”冷不防地,程连悟给了我一个脖拐,“快说好。”
“好什么好?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有那种闲情,也不想看到你和别的女人轻声细语、谈笑风生。”
“轻声细语、谈笑风生——秋秋,你就是这样吃醋的?”他对我的怒气仿佛视若无睹。
“要不然你以为我要怎样吃醋,跑到厨房打开醋盖对瓶吹吗?”
“那画面哈哈哈……要不然你试试。”
“你——”
“你不要听珊竹胡说,不是相亲。”程连悟收住笑,每当他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的时候,总会令人不容置疑。
“你妈妈把她介绍给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听话,陪我去好吗?”
“诶——要是我爸给我介绍一个男人,你会陪我去吗?”
“会,就算你不叫我陪我自己也会去。”
“你——”是喔,他是对的,我想,“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你可以游刃有余,你要是没信心就打扮得漂亮一些,最好将我刚刚给你买的香奈儿春装穿上。”
“还是觉得蹊跷,为什么你非要我去不可?”
“她带男朋友。”
“不早说,”我装怒瞪了他一眼,“而且,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没信心?”
“那最好。”
隔天,带着一半无奈,一半好奇,我和程连悟出发了。
路上程连悟告诉我,一开始确实是有相亲的意味,但那时候他拒绝了,后来实在架不住双方母亲的逼迫,他们只好敷衍地说见一面。
见面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对方忽然问程连悟说可不可以带男朋友,于是他顺口对她说,那我带上女朋友,事情便变成这样。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会员制餐厅,里面很安静,环境很好。
我们到了一会儿,对方才来,那女孩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
“程连悟,好久不见!”女孩看起来是开朗的类型,衣服的颜色和式样都很抢眼,她兴奋地打着招呼,灿烂地笑着。
“应该有七八年没见了。”程连悟说。
我们站起来。他们两个握了手。
她对程连悟说:“这是我男朋友Arthur,不过你先不要告诉我妈我和Arthur还在一起,她会疯掉的。”这时候她的目光向我扫过来,“啊——你女朋友吧?气质这么好,好像艺术家。你好,我叫谭意丹。”
“你好。虞常秋。”
“你好、你好!”谭意丹的笑容充满感染力,“程连悟,你怎么不跟杨阿姨直接说你有女朋友,这样她们就不会强行扭瓜了。”
“那时候还没开始交往。”
我们相继坐下来。
“这家餐厅环境不错。” Arthur忽然说了一句,他的中文很好。
“你第一次到中国吗?”程连悟问他。
Arthur摇头连说三个不,“厦门是第一次,可我在北京待过三年。”
大家边聊边点菜,聊天中得知,原来谭意丹是独生女,家里做瓷器出口。她和Arthur已经交往了三年,本来准备结婚,她妈妈死活不答应,哭着闹着逼她跟他分手,现在的情况是她骗她妈妈已经跟Arthur断干净。
“你们也有苦衷吗?”谭意丹忽然问。
我摇头的时候才察觉程连悟沉默着。
所以,你的苦衷是什么?我看了看他,想着。
因为我们没一致,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连悟和谭意丹从回顾往昔开始聊起来,他们的共同记忆远远比我想象的少,然后话题又转到近年来比较好的投资项目,以及哪个地区的市场还适合去开拓,我只是默默地吃着,基本没再说话。
后来,Arthur得知我也喜欢玩游戏,于是他说在他玩《HearthStone: Heroes Of Warcraft》,我和他聊了起来,没想到我们是在同一年开始玩这款游戏。
尽管食物很美味,笑声也时而响起,可尴尬的气氛始终没能散去,所以一吃完饭我们就散了。
“谢谢招待,回头再联系。”谭意丹对程连悟说,在转身之前,她看了看我,接着一边挥手一边说,“大美女,再见!”
“嗯,再见。”
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有同情,也有不解,好像还掺杂着一点点轻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忽然反应过来,她一定是觉得程连悟在对她撒谎、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她的误会,最让我受伤的是他们离开之后,程连悟也并没有对我解释的意思。
我并不喜欢冷战,“所以,连悟哥你的苦衷是什么呢?”
“我不想对她透露太多。”
“你宁愿让谭意丹误会我吗?”
他的沉默刺痛了我,我知道他在撒谎,根本不是不想透露太多那么回事。
“连悟哥,既然你已经跟她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刚才不表现得像一个男朋友?把我叫来的人是你,不是吗?”
“秋秋,我——”
“你是不是还需要时间?”
看着他不说话,我一阵疲惫,“那等你准备好再说吧,我有点累,你让我自己回家吧。”
“秋秋,你别闹好不好!”
“如果我要闹,这顿饭就没法吃了。”我冷冷地说。
他的苦衷多半是姜青禾吧。我一边想,一边转身离开。
忽然,程连悟追上来,他一把将我拉住,大声说:“傻瓜,我是怕像上次一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受到伤害,这样冲动冒失地公开我们的关系,青禾知道了一定会大闹一番。”
“她又不瞎,她早就知道了。”是的,晚宴那一幕加上表哥的话让我知道,姜青禾早已经看出程连悟对我的心意。“你放开我,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担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而且,要是完全没有冲动,那还算谈什么恋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刺痛了他,他松开了我的手,任由我离开。
现在,我已经不想再顾及他的感受。
这件事要怎么收场呢,我们要何去何从?我感到无比憋闷,明明觉得已经向前跨了一大步,结果又瞬间回到解放前。
走了很远,我还能够感受到程连悟投来的目光。
回到家,我发现有程连悟的消息——
“这样的冲动,可?”
消息的后面还有一张截图,是他朋友圈更新的截图。
自从我们加了微信之后,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新发朋友圈,内容很简单,一颗红心加上一张我正在吃饭的照片。我记得,这张照片是二月份的时候他帮我拍的。
看看时间,这条朋友圈大约是我刚才离开他之后发布的。
“连悟哥,很可。”我一边回复消息,一边对着手机屏幕傻乎乎地笑了。
看来,他也不是喜欢冷战的人。
接着,我如法炮制,红心带着他的一张照片,更新了自己的朋友圈。照片是我们去登世贸大厦的那一天我偷拍的,啊,他的侧颜照,不论是什么时候再看,我依然会无比地、无比地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