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文业,文业,你家大人在吗?”
一大早,沈臾满是焦急的叫开了宋大人的宅门,文业还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打着哈欠一瞧,天才刚蒙蒙亮。
文业从没见过她这么着急的样子,心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臾快急哭了,搓着手心哀求道:“文业,我有急事要找你家大人,非常急!”
“随我来。”
文业不敢怠慢,立刻领着沈臾进了院内。
不一会儿,他们驻足在精致的镂空木雕门前,文业刚要抬起手来敲门,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故意扯着嗓门喊着。
“沈捕头,您在这里稍候一会,我家大人还未起身。”
他也是说给屋内宋伏远听的。
沈臾点点头,心不在焉道:“谢谢你文业,我在这等一会。”
果不其然,文业的提醒非常有效,不多时就听见屋内有了响动,沈臾掸了掸不合身的捕快服,大大的衣衫显得她更是小小一只。
宋伏远推开门看了看她,肉乎乎的小圆脸上写满了急切。
好看又修长的手指拧了拧脖间的对襟扣子,挑起一只眉头,轻声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宋大人,求求你一定要帮我。”她没忍住,急的焦头烂额,“沈禾昨日去了舯州同窗家研读,可当晚竟然在府上死了个丫鬟,而沈禾正晕倒在死者身边,于是他就被当地的知州大人当做是凶手,关进了大牢里……这个知州也是个没谱的,他也不想想,哪有凶手杀完人还晕倒在死者身边的。”
沈臾急的哭丧着脸,宋伏远竟然突然笑出了声。
他终于拧好了扣子,一脸好笑的俯身盯着沈臾那张着急的脸。
“你看,这会你觉得不可能了,那当初在我家宅子里发现柳孟真尸体时,你不是还铁定人是我杀的吗?”
沈臾:“……宋大人,我没跟您开玩笑,沈禾现在被羁押在牢房中,而且此事是在舯州发生,我一个小小百姓在那边根本没有人能帮忙,万一知州大人是个急功近利的人,非认定了人就是沈禾杀的,那我们纵使有千万张嘴也说不过他了。”
宋伏远不急不慢的继续看着她,脸上一直洋溢着浅笑。
沈臾继续道:“而且今年秋日沈禾就要参加乡闱了,万一真的被冤枉了,他这一辈子的前途可就耽搁了呀。”
宋伏远鼓着嘴巴点点头,浮夸的赞同着沈臾的观点。
“宋大人……您,您不会根本没打算要帮我吧?”沈臾算是看明白了,合着她费心劳苦的说了那么多,宋大人根本就不在意。
也对,沈禾是沈臾的弟弟,又不是宋伏远的弟弟。
沈臾顿时有些难过,一大清早冯知县就得知了此消息,马上派杨捕头去沈臾家通知她,好叫她有个思想准备。
果然患难见真情,前几日与宋大人关系的破冰都是假象,真正能叫沈臾靠得住的,还是县衙里的这些兄弟们。
沈臾咂咂嘴:“得了,宋大人当我什么也没说,我已经跟冯知县请好了假,现在立刻就走。”
“唉唉唉——”宋伏远上前一步提住了沈臾的衣领,“你走哪去?”
“舯州,我亲自去找知州大人将此事闹个清楚。沈禾不可能杀人,他从小最是听话懂事,连只蚂蚁都不舍得捏死,这么善良的孩子怎么会动手杀人呢?”
沈臾的眉头一瞥,越说越觉得委屈,不一会儿眼泪又连成了串,吧嗒吧嗒开始滴落在袖口上。
宋伏远仔细一瞧,接着拧起了眉头,立刻又变得手足无措。
小捕头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哭!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还不成?”他柔声一响,心里深深暗沉,不知近几日小捕头是怎么了,眼泪不要钱?说断了线就断了线,叫宋伏远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大人的温柔攻势即刻奏效,两只胳膊缝隙里露出圆圆的黑眼睛,眼泪也戛然而止。
“您是钦差大臣,若是您去了舯州,那里的知州大人也要给您几分脸面的。”旋即,她又绕到宋伏远的跟前,“事不宜迟,此刻就出发吧。”
不等得宋伏远开口应下,院内的几分喧嚣惹来了对面厢房的住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柔软好听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
“天还未亮透彻,谁在院中吵闹呢?”
只见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手脚利索的敞开了门,渐渐浮现出了祝清越的身影。
她与沈臾四目相对,这个场面倒是叫双方有些尴尬。
沈臾伸出手来朝祝清越晃了晃,缩着脑袋喊着:“哈哈,原来您也住在这里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美人不愧是美人,即使清晨未施粉黛,也能清新脱俗到惹人妒忌。
而沈臾从不妒忌,她知道自己没祝清越的好命,也就从未怨天尤人过。只是她才刚刚醒悟过来,这位面前的大美人,还是宋大人的未婚妻呢。
突然,宋伏远转过身子横在沈臾面前,将对面的祝清越挡了个严严实实。
沈臾的视线又落在面前的宋大人身上,小心翼翼的求道:“宋大人现在就跟我走?”
“你不用着急,舯州那里我熟络的很,若沈禾清清白白没有杀人,那他就不会有事。”
有了宋伏远拍着胸脯的承诺,沈臾的心终于又放宽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祝清越已经移步到二人身旁,一脸淡然恬静的笑容缓缓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县衙里的沈捕头。”
沈捕头?沈臾缩缩脑袋,连自己成了捕头这事,宋大人都已经跟她说过了?
她也想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回应对方,可沈臾越是扭捏造作,越是丑态百出。
“祝姑娘您好,上次因为案子的事,我还不知道您就是我们宋大人的未婚妻。”沈臾摇晃着身子,脸上尽量挤出讨好的笑容。
“沈捕头既然来了,那我们就一起用早膳吧。”祝清越淡淡一笑,嘴角微勾起上扬的弧线,两只修长的眼睑瞥了一旁不言语的宋伏远。
宋伏远眼里只容得下沈臾一人,面无表情的命令道:“此事急不得,用完早膳再启程。”
我——我?沈臾内心无比苦闷,这下可是更加尴尬了,三人要一起用早膳?这怕是不合规矩,可沈臾又想了想,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吗?
沈臾夹在二人之间不知该怎么继续,总觉得宋大人与祝姑娘之间的气场很是——奇怪。
末了,宋伏远又淡淡说着:“你也收拾收拾行李,一道把你送回府上。”
他说“你”的时候,这才舍得将视线挪到祝清越的脸上,只见她原本温和的面颊渐渐滋生了些——满不情愿。
很快,文业从街道口买来了早点,沈臾不长出息的瞧了瞧,正是溢着香味的小笼蒸包,宋伏远坐在圆桌主座上,先将最上面的一蒸笼给了沈臾,又自己留了一笼,剩下的给了祝清越。
沈臾毫不客气的开始动手往嘴巴里塞,圆嘟嘟的胖腮像是藏了两个大馒头,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吃光了。
“够吗?”宋伏远淡淡问着。
而后又将自己笼里的蒸包给沈臾夹过去两个。
沈臾嘿嘿笑着,搓了搓双手迎接下,果然吃饱了肚子心情又好了许多,看宋大人一脸淡定的模样,她也坚信沈禾一定会平安无事。
“沈捕头的饭量——比男子都大?”祝清越显然是吓了一跳,夹在半空中的蒸包接着抖落到了桌子上,“我吃饱了。”
她利索的放下筷子,面上显然是有些不高兴。
沈臾瞧了瞧她桌子上的一笼屉,里面还躺着四个小笼包。
“祝姑娘才吃了这么几个?能顶得住时候吗?”沈臾一边问着的功夫,宋伏远又随手将祝清越的笼屉推到了沈臾跟前。
“我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的肚子能盛这么多东西的!”祝清越显然是有些嫌弃,许是又察觉自个儿与这种粗俗之流同坐一桌吃饭,更是掉了她武安侯府三小姐的身份。
随即用帕子轻沾了沾嘴角,愤愤的起身先离开了座位。
沈臾的嘴巴鼓鼓囊囊,错愕的盯着祝姑娘离去的身影。
她戳了戳宋大人的胳膊:“您不去看看祝姑娘?”
“我要顺道把她送回武安侯府,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黑曜石般的瞳眸深深凝视着一旁的沈臾,满脸都是宠溺的笑意。
见她又将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学着她的样子,宋伏远也将一个小笼包囫囵着塞进嘴中。
宋伏远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些街角杂食好吃,可沈臾总是能将这些味道一般的食物吃出山珍海味的本事,这叫他心中着实暗喜。
这个可爱的小沈臾,看起来可真是下饭啊!
沈臾嚼完咽下,又问道:“祝姑娘不是您的未婚妻吗?您不打算择个好日子与她成亲?”
一双如葱般修长的手指轻滑过嘴角,接着又勾起了迷人的弧线,凑过脑袋轻声耳语道。
“我想与你成亲。”
“噢——这样啊,原来是要与我——”沈臾越说越不对劲,越琢磨宋大人这话也越不对劲。
她手上的那个小笼包还未放入口中,吃惊的嘴巴半天都未合上。
嗯,一定是她听错了,若是她没听错,那也是宋大人说错了,若是宋大人没说错,那也定是宋大人今日起早了,脑子还很混沌。
宋伏远慵懒的用胳膊支撑着脑袋一侧,歪着头好看的浅笑着。
“小捕头,你的心里一定偷着乐吧——”
沈臾心中顿时升起一团火焰,渐渐攻心,又直逼脑门,瞬间喷薄而出。
“乐你个大头鬼!”